第2章
4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她來了。
她真的來了。
恐懼像潮水一樣將我淹沒。
我甚至能想象到她此刻的表情，一定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媽，我......”
“我只給你五分鍾。”
王秀蘭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
“五分鍾後，你要是沒出現在我面前。”
“我就沖進你們校長辦公室，告訴他，你們學校的學生爲了減肥，不擇手段，弄虛作假。”
“你說，到時候，你的臉，我們家的臉，往哪兒擱？”
每一句話，都像一把重錘，狠狠砸在我的心上。
我連滾帶爬地往校門口跑。
遠遠地，就看見王秀蘭站在門口，像一尊煞神。
她穿着一身得體的套裝，頭發梳得一絲不苟。
但那雙眼睛，卻像是淬了毒的刀子，死死地盯着我。
我走到她面前，把體檢報告遞過去，頭低得快要埋進胸口。
“媽。”
王秀蘭接過報告，視線落在體重那一欄。
她的手，開始微微顫抖。
周圍有路過的學生，好奇地朝我們這邊張望。
我感到無地自容。
突然，王秀蘭揚起手，一巴掌狠狠地扇在我臉上。
“啪！”
清脆的響聲，讓所有人都看了過來。
“騙我？”
王秀蘭的聲音從牙縫裏擠出來。
“你長本事了啊許晴，敢聯合外人一起騙我了？！”
她指的，是顧辰。
我的心猛地一縮。
“媽，不關別人的事，是我......”
“還敢頂嘴！”
又是一巴掌。
我的嘴角，嚐到了一絲血腥味。
“那個膏藥貼，是哪個野男人給你的？！”
“說！”
“你是不是爲了錢，爲了吃的，就跟男人鬼混去了？！”
她的話越來越難聽，聲音也越來越大。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對着我們指指點點。
我的尊嚴，被她踩在腳下，碾得粉碎。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擋在了我的面前。
是顧辰。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臉色陰沉得可怕。
他一把抓住王秀蘭還要落下的手腕。
“這位女士，你鬧夠了沒有？”
王秀蘭看到他，先是一愣，隨即像是抓到了證據，更加瘋狂地尖叫起來。
“就是你！就是你這個小白臉！”
“是你勾引我女兒，教她學壞的！”
“我要報警！我要告你！”
顧辰冷冷地看着她，像在看一個跳梁小醜。
“報警？好啊。”
“我倒想問問警察，長期對女兒進行精神和身體虐待，導致其嚴重營養不良，算不算犯法？”
他從口袋裏拿出一個錄音筆。
“這裏面，是你這一個月來，對許晴所有的辱罵和威脅。”
“還有，許晴因爲飢餓過度，在健身房暈倒的監控錄像。”
“你想讓警察，還是讓記者，先看看這些東西？”
王秀蘭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顧辰，又看看我。
“你......你們......”
她氣得渾身發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圍觀的人群，也發出陣陣驚呼。
輿論的風向，瞬間轉變。
所有人都用譴責的目光看着王秀蘭。
顧辰拉着我，轉身就走。
“我們走。”
王秀蘭看着我們的背影，突然發出了一聲淒厲的尖叫。
“許晴！你給我站住！”
“你今天要是敢跟他走，你就永遠別認我這個媽！”
“我沒有你這個不知廉恥，自甘墮落的女兒！”
我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
眼淚，終於決堤。
我深吸一口氣，用盡全身力氣，朝身後喊道。
“好。”
說完，我再也沒有猶豫，跟着顧辰走出了這個讓我窒息的牢籠。
可我沒想到，這只是噩夢的開始。
王秀蘭的報復，比我想象中來得更快，也更狠。
第二天，學校的論壇上，就爆出了一個帖子。
【驚！大一新生爲傍富二代教練，不惜出賣身體，僞造體重欺騙母親！】
帖子裏，是我在健身房訓練的照片，角度拍得極其曖昧。
還有我穿着工作服打掃衛生的照片，被配文說成是“事後服務”。
最致命的，是那張膏藥貼的特寫。
發帖人言之鑿鑿地說，那是一種帶有催情效果的違禁品。
下面，還附上了王秀蘭聲淚俱下的控訴。
她說她含辛茹苦把我養大，對我寄予厚望，沒想到我卻如此不知廉恥。
她說顧辰就是個人渣，玩弄單純女大學生的感情。
一時間，我成了全校的蕩婦，顧辰成了人人喊打的渣男。
我看着帖子下面不堪入目的評論，渾身血液都涼了。
我沖到健身房找顧辰。
他正在打電話，臉色鐵青。
看到我，他掛了電話。
“我已經被健身房停職了。”
他的聲音，帶着一絲疲憊。
“對不起。”
我低下頭，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
“是我連累了你。”
他沉默了片刻，走過來，輕輕抱住了我。
“不關你的事。”
“該說對不起的，不是你。”
我趴在他的胸口，放聲大哭。
我以爲，這就是最糟糕的情況了。
可我還是太天真了。
當天下午，我接到了輔導員的電話，讓我去一趟辦公室。
辦公室裏，不僅有輔導員，還有系主任，和兩個穿着警服的人。
而我的好室友，張麗，正坐在他們對面，哭得肩膀一抖一抖。
她看到我，像是看到了救星，撲過來抓住我的手。
“許晴！你快跟老師和警察叔叔解釋一下！”
“你快告訴他們，顧辰教練不是壞人！”
“他只是......只是太喜歡你了而已！”
我被她弄得一頭霧水。
輔導員拍了拍桌子，厲聲對我喝道。
“許晴！你還不知錯嗎？！”
“張麗同學都跟我們坦白了！”
“顧辰利用私教的身份，長期對你進行性騷擾，還用違禁藥物控制你！”
“你因爲害怕，不敢反抗，所以才一直幫他隱瞞！”
“現在，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我徹底懵了。
什麼性騷擾？
什麼違禁藥物？
我看向張麗，她躲閃着我的目光，哭得更凶了。
“許晴，你別怕，我們都會幫你的！”
“你不能再被他傷害了！”
警察把一張化驗報告拍在我面前。
“這是從那張膏藥貼上檢測出的成分，含有大量違禁激素。”
“長期使用，會對身體造成不可逆的損傷。”
“許晴同學，我們希望你能配合我們，指證顧辰的罪行。”
我看着那份報告，又看看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張麗，腦子裏轟的一聲。
我終於明白了。
這是一個局。
一個由我媽和我“好”室友，聯手爲我和顧辰設下的，天羅地網。
5
付費點
我渾身發冷，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不是的。”
我聽到自己的聲音在發抖。
“膏藥貼是教練給我加速新陳代謝的，不是什麼違禁品！”
“張麗，你爲什麼要撒謊？！”
我死死地盯着張麗。
張麗被我看得心虛，眼神飄忽不定。
“許晴，我都看到了......那天晚上，我去找你，結果看到顧辰教練對你動手動腳......”
“你還哭着求他放過你......”
她一邊說，一邊抹眼淚，演得跟真的一樣。
“你胡說！”我氣得渾身發抖，“我什麼時候哭着求他了？！”
輔導員一拍桌子。
“夠了許晴！到現在你還想包庇他？”
“你看看你自己的樣子！被他害成這樣，還替他說話！”
“你是不是非要等他把你徹底毀了才甘心？！”
系主任也語重心長地勸我。
“許晴同學，我們知道你害怕。”
“你放心，學校和警方一定會保護你的安全。”
“只要你站出來，把一切都說清楚。”
他們一口咬定，我就是那個被脅迫的受害者。
而我所有的辯解，都成了被洗腦後的執迷不悟。
我百口莫辯。
警察看着我，公式化地開口。
“許晴同學，我們現在懷疑顧辰涉嫌強迫、猥褻婦女，以及非法使用違禁藥品。”
“如果你再不配合，我們將以包庇罪對你進行起訴。”
包庇罪......
我看着眼前這些人的嘴臉，輔導員的義正言辭，系主任的語重心長，張麗的虛僞哭泣。
還有那個，我素未謀面，卻能操控一切的母親。
他們聯合起來，織了一張巨大的網，要將我和顧辰一起，拖入地獄。
而我，就是那個最關鍵的誘餌。
只要我點頭，承認自己是受害者，顧辰就會萬劫不復。
而我，則會從一個“不知廉恥的蕩婦”，變成一個“值得同情的可憐人”。
王秀蘭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她不僅能毀掉那個讓她當衆出醜的男人，還能重新把我牢牢地控制在手心。
好一招一石二鳥。
我深吸一口氣，擦幹眼淚，看着面前的警察。
“警察叔叔，我想見我媽媽。”
“我要當着她的面，把所有事情都說清楚。”
我要讓她親眼看看，她引以爲傲的計謀，是怎麼被我親手撕碎的。
6
警察同意了我的要求。
半小時後，王秀蘭風風火火地趕到了辦公室。
她一進來，就撲到我身上，抱着我嚎啕大哭。
“我的女兒啊！你受苦了！”
“是媽媽不好，媽媽沒有保護好你！”
“你放心，媽媽一定會爲你討回公道，讓那個畜生牢底坐穿！”
她的演技，比張麗還要精湛。
如果不是親身經歷，我幾乎都要信了。
我面無表情地推開她。
“媽，你不是想知道真相嗎？”
“現在所有人都到齊了，我就把真相告訴你們。”
我轉向警察，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
“顧辰教練，沒有性騷擾我，更沒有用藥物控制我。”
“從頭到尾，都是我主動去找他的。”
“因爲我媽不給我飯吃，我快要餓死了。”
“是他收留了我，給我東西吃，監督我健康減肥。”
“至於那張膏藥貼，也只是普通的活血膏藥，幫助運動後恢復的。”
“化驗報告有問題，肯定是有人動了手腳。”
我的話，讓在場所有人都愣住了。
王秀蘭的哭聲戛然而止，她難以置信地看着我。
“許晴！你瘋了？！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她沖上來想捂我的嘴。
我側身躲開。
“我沒有胡說。”
我冷冷地看着她。
“我說的每一句，都是事實。”
“真正逼我的人，是你，我的好媽媽。”
“是你，用每個月980塊錢的生活費羞辱我，用每天的稱重視頻折磨我。”
“是你，因爲我重了0.1斤，就斷掉我兩天的飯錢。”
“是你，把我逼到絕路，讓我不得不去求一個陌生人！”
“你現在卻反過來，倒打一耙，想毀掉唯一幫助過我的人？”
“王秀蘭，你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
我的聲音越來越大，情緒也越來越激動。
辦公室裏，所有人都被我的控訴驚呆了。
王秀蘭的臉，一陣青一陣白。
“你......你這個不孝女！我這麼做都是爲了你好！”
“我是怕你學壞！我是想讓你成爲一個自律優秀的女人！”
“我含辛茹苦把你養大，你就是這麼回報我的？！”
她又開始撒潑打滾，試圖用“母愛”來綁架我。
可惜，我已經不會再上當了。
“爲我好？”
我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爲我好，就是讓我餓肚子？”
“爲我好，就是當着全校的面扇我耳光，罵我不要臉？”
“你的愛，太沉重，太惡心，我要不起！”
“你......”王秀蘭被我堵得啞口無言，氣得渾身發抖。
她指着我，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張麗見情況不妙，趕緊出來打圓場。
“許晴，你別激動，阿姨也是關心則亂。”
“你是不是被顧辰教練威脅了？你別怕，大膽說出來！”
她又想把水攪渾。
我轉頭，死死地盯着她。
“張麗，我的事說完了，現在該說說你了。”
“你爲什麼要陷害我？爲什麼要污蔑顧辰教練？”
“那張被動了手腳的膏藥貼，是不是你換的？”
張麗臉色一白，眼神慌亂。
“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不知道？”
我冷笑一聲。
“體檢那天，那麼多人，你爲什麼偏偏就‘發現’了我後頸的膏藥貼？”
“在辦公室，你爲什麼能那麼準確地說出‘違禁藥物’這種詞？”
“還有論壇上的帖子，那些照片的拍攝角度，那麼刁鑽，除了朝夕相處的室友，誰能拍得到？”
“張麗，你敢說，這一切都跟你沒關系嗎？！”
我步步緊逼，她節節敗退。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被推開。
顧辰走了進來。
他身後，還跟着一個穿着西裝的男人。
顧辰的目光掃過全場，最後落在我身上。
他的眼神，很復雜。
他走到我身邊，脫下外套，披在我身上。
“別怕，我來了。”
他的聲音不大，卻帶着讓人心安的力量。
律師走到警察面前，遞上了一份文件。
“警察先生，這是我的當事人顧辰先生，委托我就張麗女士的惡意誹謗，以及王秀蘭女士的虐待和誣告，正式提起訴訟。”
“另外，我們這裏還有一份新的證據。”
他說着，拿出一個U盤。
“這是體檢中心走廊的監控錄像。”
“錄像清楚地拍到，張麗同學，在許晴同學體檢前，偷偷調換了她儲物櫃裏的膏藥貼。”
7
U盤插進電腦，清晰的監控畫面出現在屏幕上。
畫面裏，張麗鬼鬼祟祟地打開了我的儲物櫃，將一張新的膏藥貼放了進去，然後拿走了我原來那張。
整個過程，不到三十秒。
鐵證如山。
張麗的臉，瞬間血色盡失。
她癱軟在椅子上，嘴唇哆嗦着，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王秀蘭也傻眼了。
輔導員和系主任的臉色，也變得極其難看。
他們怎麼也沒想到，一場“爲受害學生伸張正義”的好戲，會演變成這樣一出驚天反轉的鬧劇。
他們看向我的眼神，充滿了尷尬和躲閃。
警察的表情也變得嚴肅起來。
他們看向張麗和王秀蘭的目光，已經帶上了審視。
“張麗，王秀蘭，現在請你們跟我們回警局，配合調查。”
張麗“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抱着輔導員的大腿。
“老師，我錯了，我不想去警局！”
“都是王阿姨讓我這麼做的！她說只要我幫忙，她就給我錢，還讓我在學生會當上主席！”
她毫不猶豫地，把王秀蘭賣了。
王秀蘭氣得渾身發抖，指着她罵道。
“你個小賤人！你胡說！明明是你自己嫉妒許晴，主動找上我的！”
“是你跟我說，你有辦法毀了顧辰，讓許晴回心轉意！”
狗咬狗，一嘴毛。
我冷眼看着她們互相撕咬，心中沒有半分憐憫。
警察不理會她們的推諉，直接將兩人帶走。
辦公室裏，終於恢復了安靜。
輔導員和系主任，尷尬地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顧辰牽起我的手。
“我們走。”
他甚至沒有再看那兩個人一眼。
走出辦公室，陽光灑在我身上，暖洋洋的。
我卻覺得，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
我抬頭看着顧辰，他的側臉在陽光下，輪廓分明。
“謝謝你。”
“說什麼傻話。”
他揉了揉我的頭發，動作自然又寵溺。
“是我該謝謝你，謝謝你相信我。”
如果今天，我在辦公室裏，選擇屈服，承認自己是“受害者”。
那他的人生，可能就真的毀了。
“我只是......不想再被控制了。”
我低聲說。
他停下腳步，認真地看着我。
“許晴，以後，不會再有人能控制你了。”
“有我在。”
我的心，狂跳。
事情的後續，比我想象中處理得更快。
張麗因爲惡意誣陷和誹謗，被學校開除，並且要面臨顧辰的起訴，賠償巨額名譽損失費。
王秀蘭因爲虐待和教唆他人犯罪，被警方拘留。
聽說我爸，那個在我生命中幾乎隱形的男人，在得知這件事後，第一時間趕了回來。
他沒有去警局看王秀蘭，而是直接請了最好的律師，要跟她離婚，並且分割財產。
理由是，王秀蘭的行爲，嚴重影響了公司的聲譽和他的個人形象。
真是可笑。
這對夫妻，還真是一脈相承的自私。
學校爲了平息輿論，恢復我的名譽，給了我一大筆獎學金，並且公開向我和顧辰道歉。
趙婷等一衆曾經嘲笑過我的室友，也紛紛上門道歉，姿態放得極低。
我沒有爲難她們，也沒有原諒。
只是申請了調換宿舍。
我的人生，仿佛一夜之間，撥雲見日。
而這一切，都是因爲我身邊這個男人。
顧辰也官復原職，並且因爲這次事件，名聲大噪。
很多人都慕名而來，想找這個有勇有謀，還帥得人神共憤的教練上課。
他的課程，排得滿滿當當。
我看着他被一群鶯鶯燕燕圍着，心裏莫名有些不是滋味。
“教練，你的課時費，我還差多少？”
那天訓練結束，我狀似無意地問。
他正在收拾東西，聞言動作一頓。
“急什麼？”
“不急......”我小聲說，“就是想早點還清。”
他轉過身，一步步向我逼近，直到把我困在牆角。
“還不清怎麼辦？”
他的呼吸，噴灑在我的耳廓，又熱又癢。
我緊張得手心冒汗。
“那......那就一直打工還債......”
他低低地笑了一聲，胸腔的震動，透過薄薄的衣料，傳到我的心口。
“我不要你打工。”
“那你要什麼？”
我脫口而出。
他俯下身，溫熱的唇，輕輕地貼上我的。
“我要你。”
8
我徹底愣住了。
大腦因爲缺氧和震驚，一片空白。
顧辰的吻，很輕，很溫柔，帶着試探。
見我沒有反抗，他加深了這個吻。
我能感覺到，他有些生澀，但卻充滿了不容拒絕的強勢。
我的心，跳得快要從嗓子眼蹦出來了。
直到我快要窒息，他才戀戀不舍地放開我。
他用額頭抵着我的，聲音沙啞。
“許晴，做我女朋友。”
不是疑問句，是肯定句。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裏面映着我不知所措的臉。
我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幸福來得太突然，我有些不敢相信。
“怎麼，不願意？”
他的語氣裏，帶上了一絲危險。
我連忙搖頭。
“願意！我願意！”
生怕他反悔似的。
他笑了，那笑容，像是冰雪初融，春暖花開。
“傻瓜。”
他再次揉了揉我的頭發。
我們就這樣，在一起了。
和他在一起的日子，是我這十幾年來，最開心的時光。
他會帶我去吃遍各種美食，然後第二天再加倍地把我練回來。
他會給我買漂亮的衣服，然後告訴我，我的尊嚴，從來都與體重無關。
他會帶我去看電影，去逛遊樂園，把所有我缺失的少女時代的快樂，都一一補回來。
我的體重，最終穩定在了95斤。
不胖，不瘦，剛剛好。
我不再因爲體重的數字而焦慮，也不再因爲別人的眼光而自卑。
我變得開朗，自信。
我知道，是顧辰，把我從那個黑暗的泥潭裏，一點點拉了出來。
他是我的救贖，是我的光。
王秀蘭被判了一年。
出獄那天，她給我打了電話。
電話裏，她的聲音蒼老而疲憊，再也沒有了往日的盛氣凌人。
“晴晴，你......能來接我嗎？”
她小心翼翼地問。
我沉默了很久。
“我沒空。”
說完，我就掛了電話。
我沒有去接她，也沒有再和她有任何聯系。
有些人，有些事，過去了，就是過去了。
我無法原諒她帶給我的傷害，但我也不想再繼續憎恨。
就讓她，成爲我生命中的一個過去式吧。
至於我爸，他和王秀蘭離了婚，又很快娶了一個年輕漂亮的女明星。
他給了我一大筆錢，算是補償。
我收下了。
不是爲了原諒他，只是爲了讓我和顧辰未來的生活，能有更好的保障。
我和顧辰，用這筆錢，開了一家屬於我們自己的健身工作室。
我負責運營和營養餐搭配，他負責教學。
工作室的生意，蒸蒸日上。
畢業那天，顧辰向我求婚了。
在所有同學和老師的見證下，他單膝跪地，舉着戒指，眼神虔誠。
“許晴，遇見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運。”
“未來的路，我想和你一起走。”
“你願意，嫁給我嗎？”
我哭得稀裏譁啦，拼命點頭。
“我願意！”
周圍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和祝福聲。
我看着眼前這個男人，覺得這輩子，值了。
9
婚後的生活，平淡卻幸福。
顧辰把我寵成了公主。
家裏的家務，他全包了。
我做的飯，不管多難吃，他都會笑着吃完，然後說，“我老婆做的，就是全世界最好吃的。”
我們的工作室，也越做越大，開了好幾家分店。
我不再是那個因爲0.1斤體重就惶惶不可終日的女孩。
我成了別人口中，事業愛情雙豐收的“許總”。
偶爾，我也會在財經新聞上，看到我爸的消息。
他的公司越做越大，身邊的女人，也換了一個又一個。
他就像一個永遠不知足的獵人，永遠在追逐更新鮮的獵物。
而王秀蘭，出獄後，據說找了一份超市收銀員的工作。
沒有了丈夫的供養，沒有了可以控制的女兒，她過得很潦倒。
有一次，我去超市買東西，遠遠地看到了她。
她穿着廉價的工作服，頭發花白，身形佝僂，正在麻木地給客人掃碼。
歲月和生活，磨平了她所有的棱角和傲氣。
她也看到了我，眼神復雜。
有悔恨，有嫉妒，還有一絲不敢上前的怯懦。
我沒有和她打招呼，只是平靜地推着購物車，從她面前走過。
我們之間，已經無話可說。
回到家，我把這件事告訴了顧辰。
他正在廚房給我燉湯，聞言，只是走過來，從背後抱住我。
“都過去了。”
“嗯，都過去了。”
我靠在他的懷裏，感受着他溫暖的體溫和有力的心跳。
是啊，都過去了。
那些曾經讓我痛苦不堪的過往，如今看來，也不過是過眼雲煙。
如果沒有那些經歷，我也不會遇到顧辰，不會成爲現在這個更好的自己。
晚上，我做了一個夢。
夢裏，我又回到了那個又餓又冷的夜晚。
我揣着20塊錢，敲開了那間休息室的門。
門裏的男人，轉過身。
八塊腹肌，人魚線，英俊的臉上，帶着一絲玩味的笑。
“教練，請問哪種運動最耗體力？最好是雙人的。”
我聽見自己這樣問。
他笑了。
“好啊。”
“不過我的課，很貴。”
“報酬，要用一輩子來還。”
我從夢中笑醒。
身邊的男人，睡得正熟。
我湊過去，在他唇上，輕輕印下一個吻。
“顧辰，謝謝你。”
謝謝你，在我最狼狽的時候，向我伸出了手。
謝謝你，讓我知道，原來愛，是救贖，是成長，是讓我們都成爲更好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