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4
趙心怡還沒從先前的事件中緩過神來，聞言又是呆立在原地：
「你說什麼？林陽要跟我離婚？」
律師也一臉嚴肅：
「是的，林先生明確和我說，無論用什麼辦法，這個婚他都離定了。」
先前還信誓旦旦不會離婚的趙心怡，此刻臉被打的啪啪響。
可她也顧不上這些。
急忙給丈夫打去電話。
「我不相信，我和他在一起那麼多年了，他會舍得跟我離婚？」
「以前我還很窮的時候，他都沒有拋下過我，現在我富裕了，他卻要離開，這絕不可能！」
說着說着，趙心怡的眼眶發紅。
她那些小姐妹立刻上前安慰：
「你也別太難過，林陽這小子，我們一看就不老實，他一看就是圖你的錢，現在圖不到了，所以就走了唄。」
「是啊，你要相信你父母的眼光，他們看不上的男的，就一定有問題。」
「窮就算了，關鍵是學歷還低啊，這樣的人怎麼能配得上你這個千金小姐。」
「可不嘛，小宇雖然窮，可起碼是高材生啊，跟林陽在一起，只會拉低你們家後代的智商。」
「反正他也來鬧離婚了，正好省得你浪費口舌了，直接讓他淨身出戶，再嫁給小宇，相信你爸媽都會樂意的。」
聽着小姐妹的勸導。
趙心怡的眉頭越皺越深，打斷道：
「夠了，我說了，我和小宇之間沒什麼關系，我只是幫個忙而已。」
「林陽才是我的丈夫，這一點，永遠不會變。」
「當年我那麼困難的時候，他都沒有嫌棄、沒有放棄我，如今我又怎麼會因爲學歷，而拋棄他。」
「要說學歷，我和他一樣，都是靠後期砸錢，買個好看的門面罷了。」
此話落下，何宇的臉色暗淡了不少。
他假裝乖巧的上前：
「心怡說得對，我們之間沒有別的關系，大家別亂說了。」
「陽哥就是因爲這個，才生我們的氣，要和心怡鬧決裂的。」
「心怡，我看他說他媽死了，可能是假的，只是故意吸引你的注意力。」
「離婚也只是鬧事，讓你上心罷了。」
聽着何宇的話，趙心怡才徹底鬆了口氣：
「你說得對，他們可能聯手起來背叛我了。」
「走，去葬禮上看看，我倒要看看他要演戲到什麼時候？」
5
看着母親的軀體被推進焚化爐，我早就幹涸的眼眶，再次溼潤起來。
母親最大的心願就是我和趙心怡能安安穩穩的過一輩子。
可是母親，我要食言了，因爲她不配。
母親裝在骨灰盒裏，葬禮儀式開始。
來的人不多，老家的人嫌遠，只有母親在這邊工作時候的朋友，過來吊唁。
就在這個時候，趙心怡帶着一群人走了過來。
趙心怡打量了一圈，滿臉怒容：
「你鬧夠了沒有，我在婚禮現場等了你那麼久，你沒來就算了，還給媽辦葬禮！」
「你這個兒子簡直太不孝順了！」
「趕緊把媽交出來。」
所有人無語的看着她，我也懶得理她：
「這裏不歡迎你，趕緊滾蛋。」
由於我沒有給她面子，這讓趙心怡有些下不來台。
她臉色頓時越發難看，看着我，怒目圓瞪：
「婚禮是你鬧着要辦的，我給你辦了，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還要給我甩臉色。」
「林陽，別忘了，你只是我家的贅婿而已，我這個大小姐天天低聲下氣的哄你，已經夠給你面子了，你別不識好歹。」
「趕緊跟我走，把這身晦氣的東西換下來。」
她上前就要來扯我的袖套，用只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低聲哀求：
「林陽，大家都在看着呢，給我點面子好嗎？」
「有什麼矛盾，我們兩夫妻關起門來解決，別讓外人看了笑話。」
趙心怡眼神可憐兮兮地看着我。
以前，每次看到她這眼神的時候，無論我有多大的火氣，我都會耐着性子，強壓住怒火，和她回家好好談。
可是每次聊完，她就改那麼一兩天，就打回原形。
我忍耐太多次了，再也沒有耐心陪她玩鬧下去了。
我嚴肅地看着她：
「沒什麼矛盾，離婚吧。」
趙心怡見她說了這麼多，我還是沒有理會，頓時怒了：
「你上次大鬧婚禮，我都沒怪罪你，你還跟我蹬鼻子上臉了是吧？」
可笑。
那明明是我的婚禮。
一切都是我布置的。
花的也是我打卡一點點積攢的零花錢。
可最後呢，我的婚禮被人搶走，我的母親被活活氣死。
趙心怡還在說我胡鬧。
真是可笑啊。
我懶得和她辯駁：
「你覺得是就是吧，滾開，我不想再見到你。」
「永遠也不想。」
我摘下曾經她親手爲我戴的婚戒，砸在她的面前。
徹底決裂。
不留任何餘地。
看到我將婚戒也給砸了之後。
趙心怡有一瞬間的錯愕，隨即眼睛裏續滿了淚水。
她的塑料姐妹團見狀，立刻跳出來爲她撐腰，對着我頤指氣使：
「林陽，你簡直太過分了，心怡對你情深義重，當初她被爸媽找回，她爸媽讓她放棄你，是她不肯，背着家裏人也要跟你偷偷領證。」
「你不能因爲沒有花到她的錢，就在這罵她，你這個白眼狼。」
回想起那段委屈，趙心怡也是涕淚橫流。
周圍不知道實情的圍觀群衆們，也紛紛對我指指點點：
「這是鳳凰男，吃不到好處，所以破防了？」
「看着老實巴交的，怎麼能做出這樣的事啊。」
「人家姑娘爲了嫁給他，都和家裏吵架了，對他的貧窮也不離不棄，這樣的好女孩打着燈籠也找不到第二個啊。」
6
看着喋喋不休都在噴我的群衆。
我也氣笑了，忍無可忍的質問趙心怡：
「趙心怡，你捫心自問，我跟着你是因爲錢嗎？」
「你爸媽給我五百萬，讓我滾開，我和我媽也只是默默離開，沒有受他們的錢。」
「要是貪錢，我們早就拿着錢逍遙去了。」
趙心怡咬着嘴唇，沒有說話。
她的閨蜜們繼續叫囂：
「那是因爲，你想放長線釣大魚，區區五百萬，怎麼能滿足你的胃口。」
「你想要的事心怡的家產，是吃她家的絕戶！」
「對啊，把自己的行爲說得這麼冠冕堂皇的，實際上他對心怡的性格了如指掌，他知道這麼做，心怡一定會接他走。」
「果不其然後面和他預想的一樣，心怡心軟找回了他，還帶着他領證去了，這男人心機真重！」
先前囂張的趙心怡此刻卻扭捏起來：
「不是你們想的那樣，結婚的事，都是我自願的。」
閨蜜團們越發恨鐵不成鋼，手指戳着她：
「心怡，你就是太戀愛腦了，才會被他蒙騙。」
趙心怡沒理她們，見狀又拉了拉我的衣袖：
「聽話，跟我回去好不好，你有什麼要求我都答應你，哪怕是給你加生活費，也可以。」
我蔑笑一聲，一點點掰開她牢牢抓在我身上的手指：
「不必了，我可以自己賺錢養活我自己，不需要你可憐的施舍。」
「打卡一次給一分錢，這樣逆天條件，我當初是腦子被門夾了，才會聽你的。」
旁人一聽，頓時震驚。
還以爲我的生活費是幾百萬，紛紛羨慕的不行。
可聽下去發現只有幾百塊錢，頓時幸災樂禍，豪門的生活也不過如此。
趙心怡頓時慌了：
「那還不是因爲你亂花錢，我才懲罰你的。」
我笑了：
「我只是買個冰箱，多花了幾塊錢，這也算是亂花錢？」
「那你呢？贊助何宇讀書也就算了，還給他付一萬房租，給五萬生活費，還送邁巴赫的？」
「一般賦予的家庭都拿不出來的花銷，你全給何宇了，你還好意思說我亂花錢？」
冰箱也是她要求買的。
我問她的時候，她說都聽我的。
可是買回來之後，從何宇那邊得知，他親戚賣的又更便宜的。
於是趙心怡就生氣了，呵斥我亂花錢，不但開始減少生活費，連領取方式都變成了打卡。
而這個軟件，也是何宇親手做的。
現在冷靜下來，我忽然想起來。
原先我們並沒有這麼多矛盾，一切的爆發都源於畢業後入職公司，再趙心怡身邊當助理開始。
不難懷疑，這一切都是何宇挑撥的。
我剛想說出這一點，可想了想，沒有意義。
蒼蠅不叮無縫蛋，如果不是趙心怡自己變心了，也不會給到何宇可乘之機。
而且，何宇演技拙劣，趙心怡到底是真的看不出來，還是僞裝的，一切都不好說。
我也懶得自取其辱。
趙心怡聞言，有些不耐煩：
「這些我很早就解釋過了，小宇從小家境不好，我給他這些，只是想他體會一下這些東西，讓他明白，這些東西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沒必要自卑。」
「我以爲我都跟你解釋清楚了，沒想到都過去這麼久了，你還記着這些事呢。」
「你怎麼這麼斤斤計較啊，行了，打卡領取生活費的我取消了，這樣總可以了吧！」
我紅了眼眶：
「你爲別人花多少錢我不在乎，可是你把我籌備的婚禮讓給何宇，害得我媽知道後病發。」
「還壓着我的工資卡不還給我，導致我媽慘死，這一點，我永遠也不會原諒你的。」
「哦對，何宇也都告訴我了，贊助他的費用，你從我的工資卡裏抽走了一半，我工資卡交到你手上的時候還有十萬，拿回來的卻連一塊錢都籌不齊，這就是你口中愛慕虛榮，貪圖你的錢？」
「隨便你們怎麼說，反正這個婚，我離定了。」
7
我不理解。
她明明那麼愛何宇，爲什麼我同意放手了，她還在糾纏不休。
我搖了搖腫脹的頭顱，不再去想，也不再去爭辯、爭吵。
此刻我只想安安心心的送母親走，然後和趙心怡離婚，重新獲得自由。
趙心怡瞪大眼睛看着我。
當她取消了打卡領生活費這個點，我都沒有高興、沒有妥協。
她才意識到不對勁。
又聽到我再一次提及母親死亡的事，頓時瞪大了眼睛：
「你沒有胡說八道吧，媽身體健朗的很，怎麼可能會出事呢？」
我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她還覺得我是在騙人。
我將母親的死亡證明砸在她的臉上：
「你看清楚了，媽早就被你氣死了，你也別再出現在她的面前，她不想再看到你。」
「你要是再不相信，就去給醫院打電話，你不是說爲了我媽贊助了醫院十幾個億嗎？怎麼連我媽死的消息都不知道啊！」
我舉着掃把，將她們一個個都打了出去。
趙心怡眼眶發紅，在外面拿着手機，打了一個又一個電話。
直到吊唁儀式都快結束了，她才看着撲了過來：
「媽，對不起我錯了，我只是幫別人一個忙而已。」
她跪在我面前，抓着我的袖子：
「我真的不知道媽那麼缺錢，我還以爲你是故意來破壞婚禮的。」
「如果我早知道媽真的病了，就算傾家蕩產，我也會出錢的。」
她哭得傷心欲絕，可是事情已成定局，無法挽回。
上一次，她哭成這樣，還是被養父養母送人的時候。
那一次，我和母親心軟了，收留了她。
從此，我和母親的人生也因此改變了。
眼前這個光鮮亮麗的趙心怡，再也回不到曾經最淳樸的樣子。
而我們，也再也沒有可能了。
「趙心怡，籤字吧，我不想和你拖太久。」
「我淨身出戶，不要錢，只願你看在往日的情分上，還我一個自由。」
趙心怡眼角還掛着兩行淚水，拿着這離婚協議書，又想撕掉。
這一刻，她腦海裏浮現過很多很多幸福的畫面。
她笑了，又忽然哭了。
「林陽，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
「你要是不想見到何宇，我可以把他開除好嗎？」
「是我鬼迷心竅，是我聽信了他的謊話，下次再也不會了。」
直到此刻，趙心怡才知道後悔，她也在審視自己。
她好像在幫助何宇的過程中，真的對他動心了。
才會處處幫助他。
可這種動心也只是一瞬間的事，她還是想和我長長久久的走下去的。
畢竟我們一直都沒有分開過，她也只熟悉我。
也可能就是因爲彼此太了解彼此，沒什麼新鮮感，趙心怡才會對何宇動心，感興趣。
我低頭看着她，眼神平靜：
「好啊。」
趙心怡頓時大喜，抓着我的手死死不肯鬆開：
「我發誓，我以後一定好好待你，再也不聽別人的話了，只愛你。」
我繼續道：
「只要你能讓我媽活過來，一切好說。」
8
趙心怡臉色不好看，還在苦苦哀求我。
可是我都拒絕了。
我搬離了她的家，重新找了個地方租住着。
一邊打工賺錢，一邊忙着和她打離婚官司。
她倒像是變回了以前的樣子，給我做便當，在公司樓下堵着我。
「林陽，我好久沒下廚了，你快嚐嚐味道是不是和之前一樣。」
看着她滿是期待的眼神，我目光淡漠。
自從她被家裏找回去了之後，就再也沒有爲我下過廚。
可她說的沒下過廚，全是假話。
這段時間何宇時不時的還在給我發消息挑釁，都是趙心怡爲他做飯的視頻。
他以爲這樣會讓我難過。
實則我早就放下了。
不過，也幸虧他告訴了我真相，不然，我還會被趙心怡的甜言蜜語，蒙在鼓裏。
「不用了，趙小姐，我可不敢吃你家的飯，別到時候，又給我套個愛慕虛榮的頭銜。」
這麼些年，我和母親一直被人這樣說。
可我們爲了和趙心怡在一起，我們隱忍不發。
爲了不讓她憂心忡忡，我們也假裝不在意。
但是到頭來，不光是大家這麼說，連趙心怡自己的也聽進去了。
否則，她不會對我那麼苛刻。
無非就是覺得，自從她有錢後，我的目的變得不單純了。
所以她才想要控制一切。
但是我現在已經放下了。
這段感情，從一開始就帶着枷鎖。
也許，她當初並不是真的愛我，只是在當時，和我在一起是最好的選擇。
9
後來，非要將我和母親接回家，也只是想讓良心上過得去。
畢竟，我幫了她那麼多忙，與她而言是恩人。
但隨着日子慢慢過下去，她也遇到了真的愛的人，無論她承不承認，一些細微的變化，還是能輕易看出來的。
趙心怡抿着嘴唇，一言不發。
在上述的這段時間。
她還是不死心，學着以前的樣子對我好，想着逗我笑。
她會大清早的給我煮早餐，在下雨的時候給我送傘，還每天接我下班。
一切都好像回到了最初的樣子，可只有我知道。
我們再也回不去了。
同事們看着羨慕壞了：
「老林，這女的背得包，一看就不便宜，被這樣的富婆看上，你祖上真是燒高香了。」
「是啊，你爲什麼總是對人家愛答不理的，哦我明白了，這是在玩欲擒故縱......」
大家嘻嘻哈哈鬧成一團。
我卻笑而不語的喝着咖啡。
趙心怡工作很忙，很少陪着我。
大家也知道，我有個摳門的妻子，要求我打卡領生活費。
料他們想破腦袋，也不敢把這個摳門的妻子，和千金大小姐趙心怡搭上關系。
而我也沒有解釋的打算。
倒是思考着，晚上吃什麼。
自己掌管着工資，想買什麼就買什麼，再也不用看別人的臉色了。
趙心怡堅持了許久，直到最後我都沒有同意，她無奈之下，只好同意了。
走出法院的那一刻，她深深看着我：
「無論你信不信，我會等着你，永遠。」
我笑而不語，邁步離去。
10
離婚後的第五年。
我再次被調回了這片故土。
高中班長要舉辦同學聚會，讓大家都聚聚。
很多年沒和大家見面，在班長的催促下，我還是答應了。
地點是個高檔酒店，聽說是有個土豪，直接包了下整個酒店，還空運了不少海鮮，撐場面。
我一走進包廂，就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時間沒有在她身上留下歲月的痕跡，她依舊是那樣美豔動人。
四周一群女生圍着她：
「心怡，你輸了，快來回答，你倒現在還沒結婚，是不是在等誰？」
我有些意外。
我以爲我走後，她會和何宇結婚的，沒想到她竟然單身至此。
五年沒見她成熟了不少，面對大家的問題，也只是巧笑嫣然：
「對，我還在等他，我很後悔，當年我的一時沖動，對他造成的傷害。」
「我知道，無論我再怎麼解釋，都無法彌補對他的傷害，可我還想等他。」
隨着我進屋，話音停頓。
所有人都看着我。
連趙心怡也是。
她眼眶泛紅，張了張嘴：
「對不起，我後來才知道，媽發病，是何宇把婚禮視頻發給了她看，也是他故意幹擾我給錢救援的。」
「我現在已經將他辭退了，還索要回來了所有東西。」
「我發誓，以後除了你以外，我再也不會輕信任何人了。」
「你還願意，給我一次機會嗎？」
同學們都在起哄：
「林陽，人家大美女告白，你趕緊答應啊。」
「是啊是啊，都是一些陳年往事，你們恩愛那麼多年，不至於被這點小事打敗。」
「答應她吧，心怡是真的知道錯了，這麼多年，都沒有再談過，身邊連異性都沒有了。」
聽着大家的話，我笑着舉起了手，露出了無名指上的婚戒：
「不好意思，我結婚了，來年春天，請大家喝我孩子的滿月酒，今天我還有事，就不奉陪了。」
我轉身離開，獨留屋內，一片死寂。
（完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