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華正猶豫該怎麼離開皇宮,新帝身邊的大太監過來傳皇帝的口諭。
大意是說她現在是太後了,鳳儀宮是歷代皇後居住的地方,要搬遷到皇太後居住的寧安宮。寧安宮不夠華美,配不上太後尊貴的身份,等裝潢好再讓她住進來,這段時間讓她先去鹿台暫住。
傳話的太監說完,臉上帶着笑意,嬉笑說着:“鹿台華美,當世無二。最主要的是寂靜,不會有人來打擾,到時候太後娘娘就可以隨心所欲了。”
太監表現得過於誇張,尤其說到"隨心所欲"時,她感受到一股淫蕩。
純華心裏膈應的慌,剛要發作,太監就識相的離開寧安宮。
純華也不和他一般見識,回想起來就和做夢一樣。
她剛還在想,頂着太後的身份不太好出宮,新皇就讓他去鹿台住,簡直不能再稱心了。
她只是皇帝名義上的母親,但這份心有靈犀,她覺得這個皇帝比她親生兒子還親。
純華心情很不錯,喊了幾個賞心悅目的美男來彈曲唱詞,她坐在美人塌上翹着二郎腿,嘴裏邊磕着瓜子,好不愜意。
耳邊管弦之樂響起,彈得差了點意境,不過吧,好在生了一副能入眼的皮囊,秀色可餐。
有宮女過來稟告:“攝政王奉命護送太後娘娘前往露台,攝政王已經在寧安宮外面等了。”
“誰護送?”純華磕瓜子有些出神,本來要吐出去的瓜子殼,硬生生被她咽了下去了。
“咳……咳,碎……喔妖喝……”純華捏着喉嚨,感覺要窒息了。
偏殿裏亂成一團,宮女們忙着端水。
杯子太小,純華最後拿着茶壺,對着壺嘴吹了兩壺。
最後把瓜子殼咳出來了!
純華:……
純華緩了口氣,拉着宮女的衣襟:“你剛剛說什麼!”
“陛下下令,讓攝政王護送。”
宮女補充又說:“而且攝政王已經在寧安宮外面了。”
速度還挺快!
她想出宮,也想磨一下墨零。
純華懶懶靠在美人榻上,對着宮女吩咐說:“你們去準備準備,路上帶的東西收拾的精細一些,不着急。”
既然墨零在外面,就讓他等着吧。
宮女覺得攝政王在外面等不妥,“攝政王還在外面,太後娘娘不如請他先進來?”
“大可不必!”
她就是故意讓墨零在外面等。
“臣不請自來,見過太後娘娘。”剛說到墨零,就看見他出現在偏殿門口。
走進偏殿,墨零有禮有節的拜禮,要不是知道他不請自來,絕對會以爲這是一個知禮守禮的人。
“自由進出,你還真是不把自己當外人。”純華瞅着他,那身暗紫蟒袍一看就是剛下朝,沒來得及換衣服就來了。
這次看到墨零,他沒了沖天的怨念,晝夜分割之際,魔魘蟄伏在黑夜,剛剛沉睡過去,不知何時會蘇醒。
“本王奉命護送太後娘娘去鹿台,太後娘娘請吧!”墨零不想在她這裏耗費時間。
純華臉上戴着薄紗,遮住了大部分醜陋,但額頭蘇紅的胎記還是引人注目,即便鳳褂彩繡輝煌,墜飾耀若明珠,也難以把注意力吸引到衣衫上來。
鹿台在雍都城內。
鹿台據說是前朝一位皇帝所建,收羅天下奇珍異寶,後來朝代更迭,那些珠玉錢帛都用來充盈國庫。
後來黎朝國富民庶,又從國庫拿出了不少好東西充盈鹿台。
天下第一華貴,不在皇宮,而在鹿台。
太後出行,鑾駕浩浩湯湯綿延了好幾公裏,整整十天才從皇宮到了雍都城。
她打聽過雲崢山,就在雍都周圍,過於巧合,順利的她都有些不敢相信。
金銀錢帛她帶了不少,就等那個神醫開價了。
墨零奉皇命護送,很明顯不負責任,一路南行十天,看到墨零的次數屈指可數,都是匆匆一面。
墨零眼裏,毫不掩飾的厭惡。
到了鹿台,純華遲遲不下鑾駕。
墨零聽說這回事,站在鑾駕外面請示,“鹿台已到,請太後娘娘移步鑾駕外。”
她把薄幔輕紗打開,瞅着傳聞中比皇宮還華美的鹿台,一道蘇紅牆面擋住了裏面的別有洞天,不知殿宇幾多繁華,只見飛檐鬥拱,紅牆邊露出一排雪白梨花,煞事好看。
鹿台這邊早就接到消息,聽說太後要來,門前站了不少侍女,迎接太後鳳駕。
墨零拱手立在鑾駕前面,純華沒有走下鑾駕,而是盯着他,“這段時間哀家都沒見到攝政王,不得不說攝政王這差事輕鬆,這領起俸祿來會不會心虛呢!”
“太後娘娘鳳體無恙,臣就不心虛。”
緊接着,他擺了一個請的手勢:“鹿台幽靜,必定深的太後娘娘歡心,臣給太後娘娘引路。”
純華戴着垂落式鬥笠下了鑾駕,墨零領着她往裏面走,兩人一路無話。
鹿台宮宇不多,處處都是景致,罕見的花種在這裏隨處可見,一種就是一大片。四時景色在鹿台隨時都可以觀賞,竹林幽靜,花海繚眼,曲幽池浮着睡蓮朵朵,頗有意境。
鹿台確實不錯,方寸之地,囊括了當世大部分美景。
走了一段路,墨零在曲幽池欄杆旁停下來,
“你對我好像有敵意!”她停下來,望着給她帶路的墨零。
御花園那一次,死都不肯碰她;登基大典上,直言不諱讓她陪葬。
難道不該有敵意嗎,墨零覺得可笑,“凌家的人,本王一個都不會放過!”
純華笑問:“所以,你就想殺了我?”
“撇開別的不說,這段時間你已經得罪我三次了。”她向墨零靠近,一腳就把人踢進池子裏。
“我這人優點很多,尤其是很專心,以後我一定專心針對你。”看到落入池塘的人,她留下一句話,揚長而去。
她一個弱智女流,力氣有限,推不動墨零這個大男人,所以她剛剛使用了咒術,增持自身力氣。
把她帶來凡界。
好心救他,還被他撂狠話。
讓她給先帝陪葬。
好家夥,墨零在作死的路上越走越遠啊!
池塘裏。
冰涼的水沁入皮膚,墨零才敢相信,自己真的被凌純華那個女人推到池塘裏了。
只是想不明白,一個丫頭片子,哪裏來的這麼大力氣。
譁的一下,他從水裏起來,黑紫鎏金袍子已經溼了個透,衣服還滴着水,狼狽一詞用在這裏正好合適。
鵝卵石鋪就的小路盡頭,可以看到那抹身影已經走的很遠,墨零回想起凌純華臨走前留下的那句話,他臉色更加陰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