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清墟門弟子的聲音不高,卻帶着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他穿着一身合體的青色勁裝,腰間掛着一塊制式統一的玉佩,上面刻着“清墟”二字,目光清亮,掃過蘇默和周伯時,帶着審視的意味——顯然,他不相信這只是普通的小偷闖入。

蘇默心裏快速盤算着。他不能暴露短尺的存在,更不能讓清墟門知道自己已經開始修煉《觀微錄》。他定了定神,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惶恐和恭敬:“回仙師的話,昨晚確實來了兩個潑皮,想偷店裏的藥材,被我和周伯打跑了。至於異常動靜……大概是他們撞翻了藥架,幾味帶火星的藥材(比如‘燃脂草’)混在一起,燒起來時冒了點怪煙吧。”

他特意提到了“燃脂草”——這是一種凡俗藥材,曬幹後遇火會燃燒,冒出灰黑色的濃煙,偶爾會帶點微弱的光,街坊們大多見過。

周伯也連忙點頭:“是啊,仙師。那兩個潑皮太可惡了,不僅偷東西,還想放火,多虧小默反應快,才沒釀成大禍。”他說着,還咳嗽了兩聲,裝作受驚過度的樣子。

清墟門弟子的目光在院子裏掃了一圈,看到被撞翻的藥架和地上殘留的藥渣,又看了看蘇默和周伯——一個是面帶惶恐的少年,一個是顫巍巍的老人,確實不像身懷異寶的樣子。他眉頭微蹙,似乎還在懷疑,但也沒再追問,只是說道:“既然是凡俗糾紛,那便交由城衛軍處理。不過,清墟門招收弟子期間,望海城禁止任何修士私鬥,若再有異常波動,休怪我們不客氣。”

“是是是,多謝仙師提醒。”蘇默連忙應道。

清墟門弟子沒再多說,轉身離開了。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街角,蘇默和周伯才同時鬆了口氣,後背都驚出了一層冷汗。

“這……這清墟門的人,鼻子也太靈了。”周伯擦了擦額頭的汗,聲音還有些發顫,“小默,我看……咱們還是把那東西交出去吧,太危險了。”

蘇默搖搖頭,眼神堅定:“交出去,他們就會信我們只是偶然撿到的嗎?周伯,您剛才也聽到了,他們對‘異常波動’很敏感。這東西在我們手裏,或許還有自保之力,交出去,我們可能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他說的是實話。修真者的世界,弱肉強食是常態,一個凡俗少年手裏拿着可能是法寶的東西,只會引來覬覦和殺身之禍,絕不會有什麼“公平交易”。

周伯沉默了。他活了大半輩子,見過太多人性的貪婪,自然明白蘇默的意思。他嘆了口氣:“那……你打算怎麼辦?”

“去報名。”蘇默看着街對面的告示欄,“去清墟門。”

周伯猛地抬頭,眼中滿是震驚:“你要去當修真者?”

“是。”蘇默點頭,“只有進入他們的宗門,了解他們的規則,才能更好地保護自己,保護回春堂。而且,我也想知道,《觀微錄》和他們的修煉法門,到底哪個更強。”

他的語氣平靜,卻帶着一種不容動搖的決心。周伯看着他,忽然覺得眼前的少年,真的長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和擔當。他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最終卻只是化作一聲長嘆:“罷了,你想去,就去吧。只是記住,無論到了哪裏,都要守住本心,別學那些爲了力量不擇手段的人。”

“我知道。”

接下來的幾天,望海城因爲兩件事熱鬧了起來。

第一件事,是潑皮張被打斷腿的消息。有人說他是夜裏去偷回春堂的東西,被周伯養的護院打了;有人說他是得罪了哪個路過的修真者,被隨手廢了;還有人添油加醋,說回春堂裏藏着仙人法寶,潑皮是被法寶傷的。

各種版本的流言在茶館、酒肆、市井間流傳,越傳越離譜。但不管怎麼傳,有一個事實是公認的——回春堂的那個少年學徒,不好惹了。以前總有些地痞流氓想賒賬、占便宜,現在路過藥鋪門口,都繞着走,連大聲說話都不敢。

第二件事,是清墟門招徒的報名點正式在迎客樓後院開設了。每天都有很多年輕人背着行囊趕來,排隊測試靈根。有歡喜雀躍的,也有黯然神傷的——靈根這東西,全看天生,沒靈根的,連做雜役的資格都沒有。

蘇默沒有急着去報名。他在等,等自己的“感氣”階段再穩固一些,也等潑皮張的事情風頭過去。他每天依舊在藥鋪裏幹活,只是修煉的時間更長了——清晨天不亮就去城外的山林裏,借着晨露和鳥鳴修煉《觀微錄》,傍晚關店後,再去後院打坐,引導“氣”在經脈中流轉。

他的進步很快。或許是因爲《觀微錄》的特殊性,或許是因爲短尺的輔助,半個月後,他丹田處的“氣”已經凝聚成了一顆綠豆大小的光點,按照《觀微錄》的說法,這是“凝氣”巔峰,即將突破到“煉氣”階段。

這一天,蘇默正在山林裏修煉,忽然聽到遠處傳來一陣喧譁。他收斂氣息,悄悄摸過去,只見幾個穿着城衛軍服飾的人,正圍着一個背着藥簍的老藥農,推推搡搡。

“說!是不是你把張哥的腿打斷的?”一個滿臉橫肉的城衛軍吼道,手裏還拿着一根鞭子。

老藥農嚇得瑟瑟發抖:“官爺,冤枉啊!我昨晚一直在山裏采藥,根本沒去過城裏……”

“沒去過?有人看到你前幾天和那潑皮吵過架!”另一個城衛軍踹了藥簍一腳,裏面的草藥撒了一地,“不是你,就是回春堂的那個小雜種!你們這些窮鬼,一個個都想翻天了!”

蘇默的眉頭皺了起來。他聽出來了,這些城衛軍是潑皮張的表兄派來的,找不到他,就拿和潑皮有過過節的人撒氣。這是想逼他主動現身。

“住手!”

他從樹後走出來,聲音清冷。

幾個城衛軍看到他,眼睛一亮:“好啊,正主來了!小雜種,敢打斷張哥的腿,跟我們走一趟!”

蘇默沒動,只是看着他們:“潑皮張夜闖民宅,意圖縱火,按望海城的律法,該當何罪?你們身爲城衛軍,不抓凶徒,反而包庇縱容,欺壓良善,就不怕王法嗎?”

他的聲音不大,卻帶着一股莫名的氣勢。幾個城衛軍被他看得有些發毛,爲首的橫肉臉色厲內荏地吼道:“少廢話!王法?在這望海城,我們哥幾個就是王法!給我抓起來!”

兩個城衛軍獰笑着撲上來,伸手就要抓蘇默的胳膊。蘇默腳下微動,“微塵步”展開,身形如鬼魅般避開,同時右手成掌,看似輕飄飄地拍在兩人的胸口——他沒有動用短尺,只是將丹田的“氣”凝聚在掌心,用一種巧勁打在對方的穴位上。

“哎喲!”

兩個城衛軍慘叫一聲,捂着胸口倒在地上,疼得蜷縮成一團,半天爬不起來。他們感覺像是被一塊燒紅的烙鐵燙了一下,五髒六腑都在翻騰,卻又說不出哪裏具體疼。

這是蘇默這些天琢磨出來的——“氣”不僅能強化身體,還能通過特定的手法,打擊對手的經脈或穴位,起到類似“點穴”的效果,雖然威力不強,但對付這些凡俗的城衛軍足夠了。

剩下的幾個城衛軍嚇了一跳,沒想到這個看似普通的少年竟然有這麼厲害的身手。橫肉臉色變,色厲內荏地喊道:“你……你敢拒捕?知不知道我們是城衛軍?”

“拒捕?”蘇默冷笑,“我只是自衛。你們無故毆打平民,還想抓人,真當沒人管得了你們?”他說着,目光掃過周圍,故意提高了聲音,“這裏離城門不遠,再過一會兒,就會有出城的百姓經過,我倒要讓大家評評理,看看城衛軍是怎麼仗勢欺人的!”

橫肉臉臉色變了變。他們敢在山裏動手,就是怕被人看到,要是真被百姓圍住,傳出去對他表哥的名聲不好。他惡狠狠地瞪了蘇默一眼:“小雜種,你等着!這事沒完!”

說完,他招呼手下扶起地上的兩人,狼狽地離開了。

老藥農連忙爬起來,對着蘇默作揖:“多謝小哥,多謝小哥……”

“舉手之勞。”蘇默扶起他,幫他撿起散落的草藥,“這些城衛軍是潑皮張的表兄派來的,您最近小心點,別單獨出城。”

老藥農點點頭,感激地離開了。

蘇默看着城衛軍消失的方向,眼神冷了下來。他知道,這些人絕不會善罷甘休。城衛軍雖然不敢明目張膽地來藥鋪鬧事,但暗地裏的小動作肯定少不了——比如故意刁難買藥的街坊,或者在回春堂的水源裏動手腳。

“看來,不能再等了。”

他必須盡快去清墟門報名。只要成爲外門弟子,哪怕只是個雜役,城衛軍也不敢再輕易招惹——修真門派的威嚴,在凡俗世界裏還是很管用的。

回到望海城時,已經是下午了。蘇默剛走到回春堂門口,就看到王嬸站在藥鋪前,神色焦急。

“小默,你可回來了!”王嬸看到他,連忙上前,“剛才城衛軍的人又來了,說要查你家的藥鋪,說你私藏管制刀具(指潑皮張掉落的短刀),是周伯好說歹說,才把他們勸走的。”

蘇默心裏一沉,果然來了。他謝過王嬸,快步走進藥鋪。

周伯正坐在櫃台後,臉色蒼白,看到蘇默回來,嘆了口氣:“他們說明天還要來查,說是奉了城衛軍統領的命令。”

蘇默握緊了拳頭。城衛軍統領,就是潑皮張的表兄。這是鐵了心要整他們。

“周伯,我明天就去清墟門報名。”

周伯抬頭看着他,眼神復雜:“真的想好了?”

“想好了。”蘇默點頭,“只有去了那裏,他們才不敢再找咱們麻煩。”他頓了頓,從懷裏掏出一個布包,遞給周伯,“這裏面是我這些年攢的一些錢,還有幾塊凝露草,您留着。等我在清墟門站穩腳跟,就來接您。”

周伯接過布包,入手沉甸甸的。他打開一看,裏面是蘇默存的不少錢,老人的眼眶有些溼潤,卻只是拍了拍蘇默的肩膀:“照顧好自己。記住,無論什麼時候,回春堂都是你的家。”

“嗯。”蘇默用力點頭,轉身走進後院,開始收拾東西。他沒什麼可帶的,幾件換洗衣物,那把短尺,還有那張獸皮紙——這些就是他的全部家當。

第二天一早,天剛蒙蒙亮,蘇默就背着一個小包袱,告別了周伯,朝着西門的迎客樓走去。

清晨的望海城,街道上還沒什麼人,只有幾個早起的攤販在支攤子。蘇默走在青石板路上,腳步堅定。他回頭望了一眼回春堂的方向,周伯正站在門口,朝着他揮手,身影在晨霧中有些模糊。

他深吸一口氣,轉過身,不再回頭。

迎客樓後院已經排起了長隊,大多是和他年紀相仿的少年少女,臉上帶着忐忑和憧憬。隊伍旁邊站着幾個清墟門的外門弟子,負責維持秩序,檢查報名者的身份。

蘇默排進隊伍裏,耐心等待。他能感覺到,周圍有不少人在偷偷打量他——大概是聽說了潑皮張的事情,對他很好奇。

他沒有在意這些目光,只是默默運轉《觀微錄》,保持心神平靜。

輪到他時,負責登記的清墟門弟子看了他一眼,問道:“姓名,年齡,籍貫。”

“蘇默,十五歲,望海城。”

弟子在登記簿上寫下他的信息,遞給一個測靈盤:“把手放上去,注入一絲靈力試試。”

蘇默知道,這是測試靈根和是否有修煉基礎的方法。他依言將手放在測靈盤上,運轉丹田的“氣”,小心翼翼地注入一絲——他沒有注入太多,只夠讓測靈盤有反應就行。

測靈盤上亮起一陣微弱的白光,光芒很淡,卻很純淨,覆蓋了整個盤面,沒有明顯的顏色偏向。

登記弟子皺了皺眉:“無屬性雜靈根?感應倒是挺敏銳,可惜靈根太雜,資質一般。”他在登記簿上寫下“雜靈根,感氣初期”,然後遞給蘇默一塊木牌,“拿着這個,去那邊排隊,等着墨塵長老親自測試。”

蘇默接過木牌,上面刻着一個“外”字,代表外門候選。他注意到,登記弟子說他是“感氣初期”——顯然,他隱藏實力的做法成功了,對方並沒有察覺到他已經是凝氣巔峰。

他拿着木牌,走到另一邊的隊伍裏。這裏的人明顯比剛才少了很多,大多是和他一樣靈根普通,但有一定感應能力的少年。

就在這時,一個穿着青色道袍的中年修士從內院走了出來。他面容清癯,眼神深邃,腰間掛着一塊玉牌,上面刻着“墨塵”二字——正是清墟門的墨塵長老。

墨塵長老的目光在排隊的少年們身上掃過,最後,落在了蘇默身上,微微停頓了一下。

蘇默的心跳莫名快了一拍。

他能感覺到,墨塵長老的目光像是帶着某種穿透力,似乎要將他從裏到外看個通透。那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又移開了,仿佛只是隨意一瞥。

但蘇默知道,絕不是隨意一瞥。

墨塵長老肯定認出他了,或者說,認出了他身上的某種氣息——昨晚那道短尺的光暈留下的氣息。

接下來的測試,會順利嗎?

墨塵長老,會對他做什麼?

蘇默握緊了手裏的木牌,手心微微出汗。他知道,真正的考驗,現在才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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