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外的街道已經熱鬧起來,小販的吆喝聲、行人的談笑聲、車馬的軲轆聲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幅鮮活的市井圖景。宋小魚卻無心欣賞,她快步穿梭在人流中,裙擺被風吹得微微揚起,每一步都帶着不容置疑的急切。
從客棧到城南破廟,約莫有半個時辰的路程。宋小魚不敢耽擱,一路疾走,額角很快就滲出了細密的汗珠。她抬手擦了擦汗,目光堅定地望着前方。這一次,她必須提前到達破廟,做好萬全的準備,絕不能再像之前那樣被動。
城南本就是城郊,越往南走,街道上的行人就越少,周圍的景象也漸漸變得荒涼起來。道路兩旁的房屋從整齊的青磚瓦房,變成了低矮破舊的土坯房,最後甚至連房屋都漸漸稀疏,只剩下大片大片的農田和荒地。
空氣中的味道也變了,不再是市井的煙火氣,而是混合着泥土、青草和某種不知名野花的清香。宋小魚深吸一口氣,加快了腳步。她能感覺到,破廟已經不遠了。
果然,又走了約莫一刻鍾,一座破舊的廟宇出現在了前方的土坡上。那廟宇看起來已經廢棄了很久,朱紅色的大門早已斑駁脫落,露出了裏面的木頭紋理。大門虛掩着,隨風吱呀作響,像是在訴說着歲月的滄桑。
宋小魚停下腳步,遠遠地打量着這座破廟。廟宇的屋頂上長滿了雜草,幾處瓦片已經脫落,露出了黑洞洞的窟窿。院牆也坍塌了大半,只剩下幾段殘垣斷壁,勉強勾勒出廟宇的輪廓。這裏偏僻荒涼,確實是個適合“偶遇”的地方。
她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氣,朝着破廟走去。推開那扇吱呀作響的大門,一股濃重的灰塵和黴味撲面而來,讓她忍不住皺了皺鼻子。她抬手揮了揮面前的灰塵,小心翼翼地走了進去。
廟宇的院落裏長滿了齊腰深的雜草,幾棵枯樹歪斜地立在院子的角落,枝椏光禿禿的,像是一只只伸向天空的枯瘦手臂。院子中央有一個殘破的香爐,裏面早已沒有了香火,只剩下厚厚的一層灰塵和幾片落葉。
宋小魚走到大殿門口,抬頭望去。大殿的門楣上原本應該有牌匾,現在卻只剩下幾個模糊的刻痕,看不清上面的字跡。大殿的窗戶也早已破碎,只剩下幾根腐朽的木框,透過木框,可以看到大殿裏面的景象。
大殿裏更是破敗不堪,地面上鋪滿了灰塵和散落的木屑,幾尊泥塑的神像歪歪扭扭地立在神壇上,神像的面部已經模糊不清,身上的彩繪也早已脫落,露出了裏面的泥胎。神壇上積滿了厚厚的灰塵,顯然已經很久沒有人來祭拜了。
宋小魚走進大殿,找了一個相對幹淨的角落坐下。她靠在冰冷的牆壁上,閉上眼睛,試圖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可一想到即將要面對的南珩,她的心髒就忍不住狂跳起來。
她不知道南珩是個什麼樣的人,只從系統給出的零星信息中知道他是一位王爺,身份尊貴,性格似乎有些冷淡。她更不知道自己那句“一見傾心”的台詞,會不會引起他的懷疑。如果他不相信,如果他覺得自己別有用心,那主線任務就會失敗,等待她的,又將是可怕的死亡。
想到這裏,宋小魚的手心微微出汗。她睜開眼睛,看着大殿裏破敗的景象,深吸一口氣,在心裏默念着那句台詞:“王爺,民女一見傾心。王爺,民女一見傾心……”
她反復默念着,試圖找到最合適的語氣和表情。不能太羞澀,那樣會顯得刻意;也不能太直白,那樣會顯得輕浮。她要表現出一種恰到好處的嬌羞和真誠,讓南珩相信,她對他的“傾心”是發自內心的。
爲了讓自己的表演更加自然,宋小魚甚至站起身,對着那尊殘破的神像練習起來。她微微屈膝,雙手交疊放在身前,臉上露出羞澀而真誠的笑容,輕聲說道:“王爺,民女一見傾心。”
說完,她自己都覺得有些別扭,臉頰忍不住微微發燙。她搖了搖頭,又重新調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和姿態,再次開口:“王爺,民女一見傾心。”
這一次,她的聲音更加輕柔,眼神也更加專注,仿佛面前真的站着那位尊貴的王爺。她一遍又一遍地練習着,從語氣到表情,從姿態到眼神,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不知過了多久,宋小魚終於覺得自己的表演有了幾分模樣。她停下腳步,靠在牆壁上休息,大口地喘着氣。汗水已經浸溼了她的後背,額角的汗珠順着臉頰滑落,滴落在地上,濺起一小片灰塵。
就在這時,一陣沉穩而有節奏的腳步聲從廟外傳來,打斷了宋小魚的思緒。那腳步聲不急不緩,卻帶着一種無形的壓迫感,仿佛每一步都踩在了人心上。
宋小魚的心髒猛地一跳,她知道,南珩來了!
她立刻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裙,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表情變得平靜而自然。她躲在大殿的門後,透過門縫,緊張地注視着廟門口的方向。
腳步聲越來越近,很快,一個身着青色錦袍的男子出現在了廟門口。他的身影逆着光,看不清具體的面容,但那挺拔的身姿和沉穩的氣質,已經讓宋小魚確定,他就是南珩。
南珩緩緩走進廟院,目光隨意地掃過院子裏的景象。他的步伐從容而優雅,仿佛不是在一座破敗的廟宇裏,而是在自己王府的花園中散步。他的腰間掛着一塊玉佩,隨着他的走動,玉佩輕輕晃動,發出清脆的響聲。
宋小魚的心跳越來越快,她感覺自己的呼吸都變得有些困難。她緊緊地攥着衣角,指尖因爲用力而微微發白。她在心裏不斷地告訴自己:“宋小魚,冷靜點,你可以的!這只是一個任務,完成它,你就能活下去!”
南珩緩緩走到大殿門口,停下了腳步。他抬起頭,目光落在了大殿那殘破的門楣上,眼神深邃,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就在這時,宋小魚深吸一口氣,猛地從門後走了出來,擋在了南珩的面前。
南珩顯然沒有想到大殿裏會有人,他微微一怔,目光落在了宋小魚的身上。那目光銳利如刀,仿佛要將她從裏到外看個透徹,讓宋小魚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她強迫自己抬起頭,迎上南珩的目光。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觀察南珩。他的面容俊美得無可挑剔,劍眉星目,鼻梁高挺,嘴唇的線條清晰而優美。可他的眼神卻異常冰冷,像是結了一層厚厚的寒冰,沒有絲毫溫度。他的眉宇間帶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意,讓人望而生畏。
宋小魚的心跳更快了,她感覺自己的臉頰在發燙,手心也全是汗水。她微微低下頭,避開了南珩那過於銳利的目光,然後按照之前練習的那樣,微微屈膝,對着南珩行了一個禮。
“民女宋小魚,見過王爺。”她的聲音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但還算平穩。
南珩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着她,眼神裏充滿了審視和探究。他似乎在猜測她的身份,又像是在判斷她出現在這裏的目的。
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只剩下兩人的呼吸聲和院子裏風吹過雜草的沙沙聲。宋小魚能感覺到南珩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的身上,那目光讓她渾身不自在,仿佛自己的所有心思都被他看穿了一樣。
她知道,不能再這樣沉默下去了。她必須說出那句台詞,完成任務的第一步。
宋小魚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再次抬起頭,迎上南珩的目光。她的眼神裏帶着一絲嬌羞,一絲真誠,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她嘴唇微動,用盡可能輕柔而堅定的聲音說道:“王爺,民女一見傾心。”
話音落下的瞬間,宋小魚感覺自己的心髒都要跳出嗓子眼了。她緊緊地攥着衣角,等待着南珩的回應。
然而,南珩只是皺了皺眉,眼神裏的審視更加明顯了。他沒有立刻回應,只是靜靜地看着宋小魚,那沉默的壓力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宋小魚的心裏有些發慌。南珩的反應和她預想的完全不一樣。他既沒有表現出驚訝,也沒有表現出不屑,只是這種毫無波瀾的審視,讓她更加不安。她不知道自己的表演是不是哪裏出了問題,也不知道南珩是不是已經看穿了她的心思。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南珩依舊沒有說話。宋小魚的額頭滲出了更多的汗水,她感覺自己的雙腿都有些發軟了。她在心裏不斷地祈禱着:“快回應啊,不管是相信還是懷疑,快給我一個回應啊!”
就在宋小魚幾乎要撐不住的時候,南珩終於緩緩開口了。他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卻帶着一絲冰冷的寒意:“你認識本王?”
宋小魚一愣,顯然沒有想到南珩會問這個問題。她定了定神,連忙回答道:“民女……民女曾在集市上遠遠見過王爺一面,從此便……便難以忘懷。”她一邊說,一邊在心裏慶幸自己早就想好了應對之詞。
南珩挑了挑眉,眼神裏的懷疑更濃了。他顯然不相信宋小魚的話。一個普通的民女,怎麼可能僅憑一面之緣,就敢在這種偏僻的破廟裏對他說出“一見傾心”這樣的話?
“哦?”南珩的語氣帶着一絲嘲諷,“本王倒是想不起來,何時在集市上見過你這樣一位姑娘。”
宋小魚的臉頰更加發燙了,她知道自己的謊言很容易被戳穿。但事到如今,她已經沒有退路了。她只能硬着頭皮,繼續演下去。
“王爺身份尊貴,自然不會記得民女這樣的小人物。”宋小魚的聲音更低了,帶着一絲委屈和羞澀,“可民女卻因爲那一面,日夜思念,今日得知王爺可能會路過此地,便鬥膽前來,只想再見王爺一面,親口說出民女的心意。”
她說得情真意切,眼神裏充滿了“真誠”的愛意。如果不是知道自己是在完成任務,連她自己都要相信自己真的對南珩一見傾心了。
南珩靜靜地看着宋小魚,眼神深邃,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麼。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說道:“你倒是膽子不小。”
這句話不褒不貶,讓宋小魚更加摸不透南珩的心思。她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說些什麼,只能保持着行禮的姿勢,等待着南珩的進一步指示。
就在這時,系統的提示音突然在宋小魚的腦海中響起:“支線任務‘幫女配送信’剩餘時間:30分鍾,請宿主盡快完成任務。”
宋小魚的心頭一緊,她差點忘了這個支線任務!如果支線任務失敗,後果不堪設想。她不能再在這裏和南珩糾纏下去了,必須盡快去完成支線任務。
她抬起頭,看向南珩,眼神裏帶着一絲急切:“王爺,民女突然想起還有一件急事要辦,先行告退了!”
說完,不等南珩回應,她對着南珩匆匆行了一禮,轉身就朝着廟外跑去。她的腳步急切而慌亂,裙擺被風吹得飛揚起來,很快就消失在了廟外的小路上。
南珩站在原地,看着宋小魚匆匆離去的背影,眼神變得更加深沉。他的嘴角微微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弧度,不知道是嘲諷還是別的什麼。
“一見傾心?”他低聲重復了一遍宋小魚的話,語氣裏充滿了玩味,“有趣。”
說完,他轉身走進大殿,目光在大殿裏掃過一圈,最後落在了宋小魚剛才坐過的那個角落。他緩步走了過去,蹲下身,仔細地觀察着地面上的痕跡。那裏有一個淺淺的印記,顯然是有人長時間坐過留下的。
南珩的眼神更加深邃了。這個叫宋小魚的女子,出現在這裏,真的只是因爲對他“一見傾心”嗎?還是說,她背後另有目的?
他站起身,走到大殿門口,望向宋小魚離去的方向,若有所思。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轉身,朝着廟外走去。只是這一次,他的步伐不再像之前那樣從容,而是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急切。
而此時的宋小魚,已經跑出了很遠。她一邊跑,一邊在心裏祈禱着:“千萬不要遲到,千萬不要遲到!”她知道,這一次的任務,容不得半點差錯。她必須在規定的時間內完成支線任務,然後再想辦法應對南珩。
陽光越來越烈,宋小魚的額角滲出了更多的汗水,衣服也被汗水浸溼了一大片。可她絲毫不敢停下腳步,只是一個勁地朝着女配柳如眉的住處跑去。她的心裏只有一個念頭: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