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5
賀澄不屑的看了我一眼。
“蘇晴，你想給陸軒作僞證是沒有用的，所有人都知道你喜歡陸軒，還爲了他和全班打賭。”
我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
“真是惡人先告狀，提前看卷子的人明明就是你。”
“你是想現在主動承認呢，還是讓大家都來看看我手上的證據？”
圍觀的同學越來越多。
“什麼，校長的兒子偷了卷子，這怎麼可能。”
“我看蘇晴是瘋了，人家賀澄每次都考第一名，難不成都是作弊嗎？”
賀澄肉眼可見的心虛了，但還是虛張聲勢，拿過年級主任手裏的掛墜。
“你少胡說八道，我從來都是靠實力得第一。”
“這個吊墜是陸軒的，是他爲了賭贏去偷看卷子！”
看來他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幸虧我早有準備。
我取出一個U盤插在教室的廣播上。
裏面傳出的正是賀澄的聲音。
“主任，學期考試的卷子快出完了吧，老規矩，先拿給我一份。”
年級主任的聲音有些擔憂。
“這次可能有點難辦啊，最近上面查的嚴。”
賀澄有恃無恐。
“怕什麼我可是校長的兒子，再怎麼查也查不到我們頭上。”
“你要是不肯給，小心我向我爸舉報你。”
年級主任連聲答應，緊接着就聽一陣吊墜晃動的聲音。
賀澄語氣輕蔑。
“拿着，以防萬一。”
“要是有人發現試卷被動過，就把這個丟在辦公室裏嗎，到時候自然有人背鍋。”
錄音播放完畢，辦公室裏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驚呆了，看向賀澄和主任的眼神充滿了鄙夷。
賀澄面白如紙指着我，嘴唇哆嗦着。
“你......你僞造錄音！”
我賞了他一記白眼。
“是不是僞造的，一查就知道了。”
“賀校長，現在該處理的，應該是賀澄和這位主任吧？”
賀衛州的臉色鐵青。
年級主任見狀，當即雙腿一軟，癱倒在地。
賀澄也嚇得瑟瑟發抖，低着頭一句話也不敢說了。
白筱柔見勢不妙，想偷偷溜走，卻被我叫住。
“白筱柔，那個掛墜是怎麼到賀澄手裏的，你是不是也該給個說法？”
她被嚇得哭了起來，語無倫次。
“我沒有......都是賀澄逼我的......”
處置結果還算公正，賀澄被勒令退學，回家反省，年級主任也被停職處分。
宣布完這些後，賀衛州走到陸軒面前。
“陸同學，讓你受委屈了，放心這件事學校會嚴肅處理的。”
我看着他們兩人談話，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賀澄只是賀衛州的養子，其實陸軒才是賀衛州的親兒子。
當年分手的時候，我和賀衛州大吵一架，不顧他的挽留決然離開。
幾個月後我才發現自己懷孕了。
後來我獨自生下了陸軒，本來想一直陪伴他長大，卻沒能如願。
現在我不禁想，要是當初我沒有離開賀衛州，或許陸軒就不會孤苦伶仃的長大。
我復雜的目光被賀衛州捕捉到，他看向我，目光莫名柔軟下來。
“你叫蘇晴對吧，可以問一下你媽媽叫什麼名字嗎？”
我看出他的心思，突然覺得有點諷刺，隨口搪塞。
“我媽媽很早就去世了，賀校長還是先處理好眼前的事情吧。”
說完，我拉着陸軒的手轉身離開。
走出教學樓，陸軒突然抱住我，聲音有些哽咽。
“媽，謝謝你。”
突如其來的擁抱把我從一團亂麻般的往事中拉了出來。
我輕輕拍着他的背，心裏軟得一塌糊塗。
“傻孩子，和媽媽還客氣什麼。”
夕陽的餘暉灑在我們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長。
我看着陸軒，豁然開朗。
糟心事就該拋擲腦後，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走吧，媽媽帶你回家。”
這段時間我們都住在酒店，陸軒有點懵。
“回哪個家？”
我被他的表情逗笑了。
“當然是我們自己的家，也該讓白筱柔一家把屬於我們的東西還回來了。”
6
我們往別墅方向走，不料白筱柔半路追了上來。
她眼眶紅紅的，一副哭了很久的樣子。
“陸軒，別走那麼快，等等我。”
陸軒腳步微微一頓，但沒有回頭，反而加快了腳步。
我知道他心裏還有最後一絲猶豫，畢竟是曾經全心全意喜歡過的人。
白筱柔也看出來了，一改之前的咄咄逼人，開始茶裏茶氣的求原諒。
她小跑着伸手去拉陸軒的袖子，眼淚一串串落下來。
“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可我都是被賀澄逼的。”
“他是校長的兒子，我怎麼敢不聽他的，你難道忍心看我被欺凌嗎？”
這小姑娘真是不簡單，好處她全部收入囊中，出了事她甩鍋甩得比誰都幹淨。
我差點被氣笑。
“白筱柔，你和賀澄密謀的時候我也錄着音呢，看你是個小姑娘，給你留點面子。”
“你要是還想裝無辜，搶占別人的東西，我就只能用法律的手段對付你了。”
白筱柔橫了我一眼，還是不死心，哭着向陸軒辯解。
“陸軒，你別信她！她就是嫉妒我們感情好，故意挑撥離間！”
“你回來和我們一起住別墅吧，我和爸爸可以睡客房，就像以前一樣好不好？”
我剛要開口，陸軒卻先說話了。
“那是我媽的房子，不是你們的，而且我已經給過你們搬走的時間了。”
他語氣平靜而冰冷，連我都有點意外。
眼看沒有回旋的餘地，白筱柔眼淚掉得更凶了。
“你媽早就死了，這些年都是我爸在照顧你！”
“我們搬走了還能去哪裏住啊？你就不怕別人說你忘恩負義，逼死我們父女嗎？”
好一個道德綁架，但是陸軒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戀愛腦了。
在聽到白筱柔對我出言不遜後，陸軒臉上最後一絲溫度也消失無蹤。
“不如去橋洞吧，需要我給你們指路嗎？”
這下白筱柔終於顧不上表演柔若無骨小白花了。
她瘋了似的推開我們，向着別墅狂奔。
一邊跑，還一邊大聲朝屋裏叫嚷。
“爸！快關門，他們要趕我們走！”
這兩父女居然真的以爲鎖上大門就能當房子的主人。
無論我們怎麼敲門，他們都不開，還強詞奪理的嚷嚷。
“這房子我們住那麼久了，就是我們的，誰都別想讓我們搬走！”
我無奈的搖了搖頭。
陸軒沒有絲毫遲疑的拿出手機，按下了110。
“喂，我要報警，有人非法侵占我的房產。”
沒過幾分鍾，警察就來了。
我把前幾天特意去公證處補辦的證件拿出來。
“警察同志，這是房子的產權證明，所有人是陸軒。”
警察核對完證件，又問了幾個鄰居，臉色沉了下來，拿出喇叭警告。
“白先生，白小姐，請你們立刻離開，否則我們將以非法侵占他人財產罪拘留你們！”
動靜引得街坊領居們都來看熱鬧。
白家父女終於頂不住壓力，在鄰居們的罵聲中灰溜溜地拖着箱子離開了。
時隔多年，我終於又和兒子一起回到了我們的家。
7
推開別墅大門，暖黃色的燈光在夜色中十分溫馨。
可映入眼簾的卻是陌生的情景。
房子裏滿是暴發戶審美的裝飾品，白家父女走前還把東西砸得七零八落。
地上、水池裏到處都是隨便亂扔的外賣盒子。
客廳牆上我和陸軒的合照也換成了白筱柔的精修藝術照。
我有點無語，那兩父女還真是不把自己當外人啊。
陸軒像個犯了錯的孩子，低下頭。
“對不起，媽，是我沒有保護好我們的家。”
我欣慰的笑了，踮起腳摸了摸他的頭。
“善良不是你的錯，以後擦亮眼睛，別再被人騙了就好。”
“來吧，我們一起把家裏打掃幹淨。”
第二天整理雜物時，我偶然翻出了一本舊相冊。
封面上已經蒙了厚厚一層灰，裏面的照片也微微泛黃。
陸軒好奇的湊過來。
“這是媽媽年輕的時候吧，和現在一模一樣。”
“你旁邊的那個男生是誰？怎麼看起來有點眼熟。”
我眼皮抽了抽，心道還能是誰，當然是前幾天才見過的賀校長，陸軒的親生父親。
我正猶豫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陸軒，門鈴卻突然響了起來。
陸軒跑過去開門，看到來人有些意外。
“賀校長？”
我心裏咯噔一下。
說曹操曹操到，可賀衛州爲什麼會來這裏？
賀衛州是帶着賀澄一起來的，父子兩人手裏拎着果籃，看上去像是來負荊請罪的。
“陸同學不用這麼客氣，我今天是以家長的身份來，就是想讓賀澄給你道個歉。”
說着，就把滿臉不情願的賀澄推了出來。
在賀衛州威懾的眼神中，賀澄才吞吞吐吐的開了口。
“對......對不起，陸軒，請你原諒我。”
賀衛州做出一副大家長的樣子，假笑着拍拍兩個小夥子。
“好了，陸軒，你們握個手，以後也還是好朋友。”
真可笑，嘴上說着來道歉，原來又是一個來道德綁架的。
這麼多年過去，我看賀衛州是活得越來越假了。
我猛的合上相冊走了出來。
“賀校長，這樣的道歉未免也太形式主義了，我看你家賀澄也不太情願啊。”
“陸軒在班上被排擠，被嘲諷，還差點被誣陷退學，憑什麼一句道歉就要和霸凌者當朋友？”
賀衛州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語氣中略帶懷念。
“蘇晴同學也在啊。”
“你和我的一位故人很像，總愛仗義執言，眼裏揉不得沙子。”
“不知道你認不認識一位叫陸婉清的女士？”
陸婉清是我前世的名字。
自從上次見到我之後，賀衛州就開始調查我的身份，懷疑我是他初戀的女兒。
可我是本不屬於這個時空的穿越者，無父無母，背景也模糊不清，所以他什麼也沒有查到。
殊不知我就是他的初戀本尊，但這一世我不想再和賀衛州糾纏不清。
我被賀衛州看得渾身難受，避開他的目光，果斷否定。
“我不認識她。”
目睹全程的陸軒卻愣在原地，滿臉驚詫。
爲什麼賀校長會知道媽媽的名字，他們以前是什麼關系？
他突然想起剛才那張老照片，站在媽媽旁邊的年輕男子，不就是這位賀校長嗎？
雖然陸軒心中疑惑未解，但看到我在刻意遠離賀衛州，陸軒還是勇敢的擋在了我前面。
“賀校長，這件事和蘇晴沒有關系，請您不要爲難她。”
“賀澄之前做過的事我不會再追究，但我也不會原諒他，我們正忙着打掃衛生，兩位請回吧。”
少年人過於直白的逐客令讓賀衛州的臉色僵了僵。
他看了看陸軒，目光又落回我身上，像是想透過我們看清什麼。
可陸軒看他的眼神越發不善，賀衛州只好嘆了口氣，留下一張名片。
“那我們不打擾了，這是我的電話，以後有什麼事都可以找我。”
大門關上，那兩人終於坐車離開了。
陸軒這才鬆了一口氣，疑惑的看向我。
“媽，你和賀校長以前就認識，是嗎？”
這孩子看起來大大咧咧，其實心思細膩，賀衛州那點異樣，他顯然看出來了。
我沒有直接回答，小心翼翼的反問。
“小軒，你想不想要個當校長的爸爸？”
陸軒眼裏滿是震驚。
“媽，你在說什麼？”
我看向他，內心五味雜陳。
“其實，賀衛州是你的親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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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之前我糾結了很久，最終還是想把認親的決定權交給陸軒自己。
我緩緩說出當年的事。
陸軒一言不發的聽着，露出與年齡不符的成熟神情。
他原本已經接受了自己是個母親早逝，被父親拋棄的孤兒，現在卻突然找回了父母。
可一想到剛才賀衛州虛僞的逼他原諒賀澄，又對蘇晴各種打探，他就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我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只能拉起陸軒的手。
“無論你要不要和賀衛州相認，媽媽都會支持你，陪在你身邊。”
陸軒沉默的低着頭，似乎陷入了混亂。
他的個子雖然很高，但因爲長期風餐露宿營養不良，身材很單薄。
我看着他，聲音也有些哽咽了。
“對不起，小軒，是媽媽當年太任性了，才讓你一個人受了這麼多委屈。”
“如果當初我沒那麼固執，我走後你至少能有爸爸依靠，也不會被人戳脊梁骨......”
陸軒猛地搖頭，眼眶泛紅。
“媽，你別這麼說！我從來沒有怪過你。”
他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決心，抬頭目光堅定的看向我。
“媽，這件事我不打算告訴賀校長，只要有你在就夠了，我不想再摻和他們家的事。”
我愣了一下，心裏升起一股暖意，卻還是止不住的擔憂。
畢竟穿越這回事本就沒道理可講，誰知道哪天會不會突然出問題？
“可是小軒，如果哪天我突然消失了，又留下你孤零零一個人該怎麼辦？”
陸軒臉上露出明朗的笑，伸手抱住我。
明明比我高一頭，動作卻還帶着點孩子氣。
“媽，我已經是男子漢了，就算以後真有什麼事，我也能照顧好自己。”
“再說了，誰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既然我們現在好好的，就該珍惜在一起的每一天。”
看着他眼裏的光，我一時間有些恍惚。
穿越過來的這段時間裏，我一直想着要教陸軒成材，教他對抗他人的惡意，教他保護自己。
我本來一直憂心陸軒的單純善良會讓他受歹人蒙騙，舉步維艱。
沒想到也正是他這一片赤誠，解開了我們多年的心結。
不知不覺間，陸軒已經成長爲一個內心強大的男子漢，能用自己的方式勇敢面對未來。
雖然經歷了那麼多糟心事，他卻還能保持着這份樂觀和溫柔，真好。
我突然釋懷了。
是啊，比起擔憂那些沒影的將來，珍惜眼前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我笑着點點頭：“好，都聽你的。”
接下來幾天，我們徹底把白家父女留下的狼藉清掃幹淨，一點點把家恢復成原來的樣子。
掃除大功告成那天早晨，陸軒買了一束我最愛的康乃馨插在花瓶裏。
熹微的晨光中，我們相視而笑，默默祈願這樣溫馨的日常可以一直一直延續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