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5.
這麼大的陣仗,嚇得所有人都不知所措,連動作都沒變,就愣在原地。
秦蓁蓁下意識地貼向傅廷修,手不安地抓着他的衣角。
這波還未平,後面又駛來一個勞斯萊斯車隊。
爲首的越野車上,下來一個穿着中山裝的男人,當他看到奄奄一息的我和幾乎昏厥的陳院士時,臉色驟變。
他疾步上前,對着陳院士深深鞠了一躬:
“對不起,陳院士,我來晚了!”
再抬頭時,他的目光掃過衆人,裏面已是帶着滔天的怒火。
這陣仗,但凡不是傻子,都已經意識到自己剛剛招惹了怎樣的大人物。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不敢說一句話。
傅廷修的心裏素質較強,他上前一步,裝着膽子問道:
“你誰啊?”
來人站直,不悅地看向傅廷修;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今天傷害的,是我們中科院的陳院士,和他唯一的學生,顧金妍!”
此話一出,全場譁然。
那些剛剛還狗仗人勢,囂張地不行的賓客們,此刻都面如土色,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
傅廷修的臉色更是煞白,但還是不敢相信真相如此,還是硬着頭皮喊道:
“你胡說!我知道了,你也是顧金妍這個瘋子請來的演員是不是?!你少在這兒放屁!我的蓁蓁才是......”
話還沒說完,秦蓁蓁就輕輕掐了他一把,打斷了他還未說完的話。
傅廷修還沒反應過來,但當他轉頭,看到秦蓁蓁不受控制搖晃的身體,和煞白的臉色後,也仿佛明白了什麼。
他臉上血色盡失,這一瞬間終於明白,秦蓁蓁一直以來都在欺騙他。
但爲時已晚,此刻無論是責備的話還是求饒的話都說不出來了,只能睜着失神的眼睛,囁嚅着嘴唇,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小宇則茫然地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似乎還不明白事態有多麼嚴重。
“這......這怎麼可能?顧金妍她......她怎麼會是......”
秦蓁蓁受到了莫大的刺激,語無倫次地嘟囔起來。
而這也讓傅廷修回過了神,他恨鐵不成鋼地看向秦蓁蓁,咬牙切齒地喊道:
“秦蓁蓁,你給我閉嘴!”
來人冷笑一聲,從懷中掏出一份文件,高高舉起:
“這是陳院士的身份證明,以及顧女士作爲他唯一學生的相關文件。你們還有什麼話可說?!”
賓客們紛紛低下頭,像是鵪鶉一樣恨不得把自己藏起來。
他們知道,自己惹到不該惹的人了。
“現在,我要帶陳院士和顧女士離開這裏。”
他冷冷地說道,目光掃過在場的所有人。
“至於你們,我會聯系律師與軍隊,讓你們爲自己的行爲付出應有的代價!”
說完,他轉身走向我和陳院士,小心翼翼地將我們扶起。
我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準備和他一起離開。
就在這時,傅廷修猛地拉住我的胳膊,聲淚俱下地哭嚎道:
“妍妍!我錯了!求你原諒我吧!”
6.
他的手正好拉在了我的傷口處,我疼得倒吸一口冷氣,一把將他推開。
“傅廷修,現在你知道道歉了?!讓我原諒你,你想都別想!”
傅廷修臉色一白,竟當着衆人的面直直跪下,扯住我的褲腳就開始磕頭:
“我是真的知道錯了啊妍妍!都是秦蓁蓁這個賤女人勾引我、蒙騙我,我一時糊塗才上了她的當,妍妍,我是愛你的,你知道啊!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吧,我一定會對你不離不棄!”
見他這幅樣子,秦蓁蓁雖然想發火,卻自知理虧,只能站在原地,惡狠狠地瞪着我。
倒是小宇,哭着撲上來要拉起傅廷修:
“爸爸你在說什麼啊!你不是說你愛的人只有秦媽媽嗎?你現在爲什麼要這麼對這個瘋女人這樣?!我不要這個壞媽媽,我只要秦媽媽這一個媽媽!”
可一向寵着小宇的傅廷修此刻卻毫不留情,一把將小宇推開。
小宇一個踉蹌摔倒在地,“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傅廷修卻仿佛沒看見一般,繼續向我苦苦哀求:
“妍妍,看在我們這麼多年夫妻情分上,你就原諒我這一次吧。”
“我保證,以後我一定全心全意投入到我們的家庭中,我掙的每一筆錢都給你花,讓你成爲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聽着這種話,我忍不住嗤笑出聲:
“最幸福的女人?傅廷修,你現在已經讓我變成最慘的女人了,怎麼還敢大言不慚地說這種話!”
“你覺得你說這些,我就會像以前我們吵架那樣軟下心哄你嗎?你做夢!從你背叛我的那一刻起,我們之間就已經恩斷義絕了。”
“這麼多年來,我爲這個家付出了一切。而你呢?你不僅背叛了我,還聯合秦蓁蓁一起公然羞辱我,甚至還想把我送進精神病院!你現在說這些,不就是怕自己的地位和財富通通失去嗎?!”
見我不爲所動,傅廷修的眼裏多了幾分絕望。
但他仍然不相信,我會對他說放下就放下。
於是,他又一把拉起被自己推到地上的小宇,將他推到我面前:
“妍妍,看在孩子的份上,你就原諒我,給她一個完整的家吧。小宇不能沒有媽媽啊!”
小宇張着嘴想要反駁,可傅廷修卻偷偷掐了他一把,讓他瞬間紅了眼眶,變得唯唯諾諾起來:
“是......是啊媽媽......”
我看着小宇,心中一陣刺痛。
畢竟,這是我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曾經是我生活的全部希望。
可他卻跟着傅廷修認秦蓁蓁做母親,成了傷害我的幫凶。
此刻,看着他淚汪汪的眼睛,我也沒了想要把他抱進懷裏安慰的想法。
見我不爲所動,傅廷修推了推小宇,小宇也心領神會地跑過來,抓住我的衣角哭着:
“媽媽,你真的不要小宇了嗎......”
“給我鬆手!”
身後響起一道冷厲的聲音,人群自動讓出一條路。
一個男子從勞斯萊斯車上下來,帶着一衆保鏢,來到我們面前。
見到來人,傅廷修眼睛一亮,連求饒也顧不上了,甚至給我一個挑釁的眼神,仿佛什麼靠山來了。
他連忙迎上去:
“宋總,什麼風把您吹來了?”
“讓您見笑了,今天本來是我太太的生日,但......”
“住口!”
傅廷修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他厲聲打斷。
傅廷修愣在原地,傻傻地看着那人走向我,將身上昂貴的定制西裝披在我身上,語氣裏滿是心疼;
“妍妍,哥來晚了,讓你受委屈了。”
7.
我抬頭,對上哥哥那雙擔憂的眼睛,心中積攢的委屈在這一瞬間涌上心頭。
我努力忍着,這才沒有讓眼淚落下。
小時候父母工作忙,常常國內國外兩頭跑,所以哥哥就是我最親近的人。
“哥......”
我輕聲喚道,忍不住哽咽起來。
他輕輕拍了拍我的後背,像是在安慰,又像是在給我力量和支撐。
“沒事了,有哥在,誰都不能欺負你。”
“這......你們一個姓宋,一個姓顧,怎麼可能是兄妹!”
傅廷修不甘心地喊道,但語氣卻含着心虛,冷汗也順着額頭滑落。
我哥將我護在懷中,冷笑一聲:
“怎麼,我妹妹隨我媽姓,不可以嗎?”
傅廷修這才知道,他何以搭上宋氏,原來都是我這個宋氏千金在背後牽線!
“完了,一切都完了......”
他喃喃着,癱坐在地,眼神空洞着不斷重復這句話。
我哥上前一步,眼神瞬間變得冷冽:
“傅廷修,我妹妹在你這兒受到的委屈,我會讓你百倍,不,千倍奉還!”
說完,他就掏出手機,撥通一個電話就命令道:
“來人,吩咐下去,撤走對傅氏的全部注資,誰要是敢再和他傅廷修合作,那就是跟我宋氏作對!”
掛斷電話後,我哥將目光再次投向傅廷修身上,那眼神,如同在看一個死人。
傅廷修身體一顫,直接癱倒在地,仿佛一灘爛泥。
而此時的秦蓁蓁,見大勢已去,轉身就想跑。
可剛邁出一步,就被我哥帶來的保鏢攔住了去路。
她無路可逃,只能轉身看向我,眼中滿是怨毒:
“顧金妍,你這個賤人,藏得這麼深,就是爲了看我們的笑話是不是!你不得好死!”
我冷冷地看着她,沒有說話。
我哥卻怒了:
“不說話都差點把你忘了。把她也一起帶走,好好審審,看看他們還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秦蓁蓁嚇得臉色慘白,開始拼命掙扎起來:
“你們不能這麼對我!我是傅廷修的太太,你們怎麼能......”
話還沒說完,她就被嫌煩的保鏢捂住了嘴,拖到了車上。
小宇見秦蓁蓁被帶走,傅廷修癱倒在地,嚇得大哭起來。
他小跑着過來,拉住我和哥哥的腿,哭得泣不成聲:
“媽媽、舅舅,我知道錯了,看在小宇是你孩子的份上,就帶小宇回家吧,我不要這種爸爸媽媽,我只有你這一個媽媽......”
我低頭,看着小宇那張滿是淚痕的小臉,和剛才沖着我次牙咧嘴的臉重合起來,新中國頓時五味雜陳。
我輕輕嘆了口氣,蹲下身來,與他平視:
“小宇,媽媽曾經很愛你,也一直想給你一個快樂的童年和溫暖的家。”
聽到我這話,小宇的眼神亮了起來,但聽到我接下來的話,又馬上熄滅。
“但是,你卻和傅廷修與秦蓁蓁一起傷害我,所以,即使我曾經再愛你,此刻也只有心寒。”
我站起身,拉了拉哥哥的袖子:
“走吧,哥,我們回家。”
他神情復雜地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小宇,跟着我一起走到了車邊。
看着車外的風景在不斷後退,我閉上了眼,在心裏默念:
一切都結束了,我的新生活,要開始了。
8.
陳院士早就被送到了醫院,據說在專門VIP病房裏接受治療,情況已經好了很多。
回到家,爸爸媽媽早就在門口等着我了,一見到我滿身傷痕,立刻紅了眼眶,將我摟在懷裏,不斷安慰着我:
“沒事了妍妍,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
我也被安排進了陳院士所在醫院的另一間VIP病房,接受治療的時候,也漸漸放鬆下來。
而哥哥在我住院的時間,也開開展了權利調查。
三天後,我出院了,哥哥的調查也結束了。
結果卻着實令我目瞪口呆。
我和傅廷修的那本結婚證,果然是他造假騙我的。
但更驚人的是那幾份DNA報告。
上面顯示,小宇竟然不是我的親生兒子!
他是秦蓁蓁的骨肉,但更炸裂的是,和傅廷修也沒有半毛錢關系。
也就是說,小宇是秦蓁蓁不知道和那個髒男人搞出來的野種!
她就這麼騙着傅廷修,讓他心甘情願地接盤。
而更令我心如刀割的是,當年我們預產期相近,傅廷修就把我們安排進了同一家醫院生產。
我的孩子其實剛出生就夭折了,但他們卻打起了我這個免費保姆的主意,於是就將小宇偷偷換到了我身邊。
我自嘲地笑了笑,原來,我疼愛了這麼多年的孩子,竟是丈夫的小三的孽種。
我閉了閉眼,將報告遞給哥哥,內心沉重無比。
哥哥嘆了口氣,輕輕攬過我的肩膀,安慰我的聲音低沉,卻充滿力量:
“妍妍,別難過,這種人,不值得你爲他們傷心。”
“你放心,接下來就交給哥哥處理,我會讓他們付出應有的代價!”
我點了點頭,雖然心中仍在隱隱作痛,但此刻卻因爲哥哥的支持而變得堅強起來。
哥哥的行動比我預想的還要快。
他先是將那份DNA檢驗報告匿名寄給了傅廷修,不出所料,暴怒的傅廷修當場就將房間砸了個稀巴爛,轉頭就提着刀沖去找秦蓁蓁。
他趕到的時候,秦蓁蓁正在收拾行李準備跑路,一見到他提着刀沖來,嚇得尖叫連連,轉身就想逃。
可她哪裏是傅廷修的對手,根本跑不掉,反而被一把抓住頭發,被狠狠拽倒在地。
傅廷修此刻已經理智盡失,不斷揮舞着手中的刀,咆哮着:
“你這個賤女人,竟然敢騙我!還讓我去養別人的野種!”
秦蓁蓁嚇得渾身發抖,一邊求饒,一邊試圖解脫,可這些,全都是徒勞。
就在傅廷修的刀要砍到秦蓁蓁身上時,哥哥提前報了警的警察及時趕到,正撞上這一刻。
警察迅速將傅廷修控制住,連帶着秦蓁蓁一起押回了警局。
經過一番調查和審訊,二人都被送上了法庭。
他們的罪行都被一一揭露。
最終判決,他們不僅涉嫌造假結婚證、調換孩子、侮辱院士,還涉及多起經濟詐騙和其他違法犯罪行爲。數罪並罰,二人均被判處無期徒刑。
而小宇,在得知自己的身世之後,也變得沉默寡言。
雖然我仍對他心存憐憫,但他對我的傷害卻如影隨形。最終,我聯系了人,將他送到了本地最好的福利院,希望他在那裏,能接受教育,成爲一個正直的人。
處理完這所有的事後,我的生活也逐漸恢復了平靜。
我重新回到了中科院,繼續我的科研事業。
幸好陳院士恢復得很好,並且,在得知我的遭遇後,對我愈加關心和照顧,也因爲我重新回歸科研而激動,給了我很多指導和幫助。
日子就這樣簡單且忙碌地過去,我沉醉在科研中,漸漸也忘卻了這段不堪的往事。
又是一個通宵,我完成了一個重要的實驗。抬頭看向窗外時,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
太陽漸漸從東邊升起,伴隨着金光灑向實驗室,我的心裏也開始變得暖洋洋的。
我想,從這一刻起,才是我真正的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