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5.
「你倒是說說，我哪兒對不起你了？」
「是從小到大給你買了數不清的東西虧待你了？」
「還是在這次中獎後只準備分給你15w？」
「又或是，在你們咄咄逼人，將我家攪了個天翻地覆的時候，不該讓你們打掃？」
「哪一條說出來，都好像是你沈潔對不起我吧。」
一邊說着，我還不間斷的從屏幕外拿出一系列整理好的支付憑證出來。
賬單上。
小到內褲零食，大到手機電腦。
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
林林總總加起來竟然快達到10w塊。
看着手裏邊這滿滿登登的賬單，我都忍不住想在心裏面狠狠抽自己幾巴掌。
見我莫名其妙開始跟她計較起以前的賬單來。
沈潔自然不服氣，冷哼一聲，在電話那頭就準備開口反駁。
但這一次，我卻沒給她這個機會。
利落的將一段視頻分屏到直播中。
監控視頻裏。
沈潔和他媽這些天在我家醜陋的嘴臉，瞬間暴露無餘。
我開始慶幸，要不是我有習慣在大廳裝監控的習慣，僅僅憑借這麼點兒證據可能還真無法扳倒她們。
本來就有些搖擺不定的彈幕隨着這段監控視頻，徹底炸開了鍋。
【我的媽呀，反轉來了，反轉來了，還好當時沒罵，媽媽回家。】
【搞半天，這屬於什麼？惡人先告狀。】
【這家人才是真正的白眼狼吧，姑姑盡心竭力的把侄女兒當女兒養，到頭來卻因爲一張彩票被反咬一口。】
【就是啊，你姑姑再多養你幾年，你就算拿這張彩票還都還不清。】
【更何況這張彩票本來就是人家用真金白銀買出來的！】
直播間裏的彈幕瘋狂滾動着，才開播不到一個小時，人數就已經高達10w+。
徐潔這下可在電話那頭氣的臉都綠了，聽筒裏，能夠明顯的聽到她正在用手指瘋狂着刷着屏幕，試圖找到幾句維護自己的評論。
而她媽也看熱鬧不嫌事大，還不斷的沖徐潔拱着火。
「不是，你怎麼這麼沒用啊？」
「這麼簡單的事兒都做不好，真搞不懂把你生出來有什麼用！」
「要是你是個帶把的，我們現在會被你姑姑打壓成這樣嗎！」
謾罵的聲音不斷從電話那頭傳出，而徐潔長長的指甲也因爲煩躁在電話那頭滑動的滋滋作響。
最後找了半天，疑似一句維護自己的評論都沒有找到，氣的猛的一下掛斷了電話。
而我也沒將這小小的插曲放在心上，畢竟我要做的都已經做完了。
徐潔一家子就算再會演，但在真真正正的證據面前，還是無所遁形。
正當我準備點擊下播按鈕時，突如其來的門鈴聲打斷了我的計劃。
沒辦法，我只得帶着將近10w+的直播間往貓眼外瞅了瞅。
在看清門外人的瞬間，還是忍不住驚訝了一番。
這行動力也太快了。
電話掛斷不過二十分鍾，嫂子就又拎着徐潔的手出現到了門口，但是與上一次不同的是，這次手裏多了一份果籃。
屋外兩人面上的表情也從盛氣凌人變成了低眉順眼。
見我走到門口。
嫂子瞬間來了興致，一臉諂媚的將眼睛湊進貓眼，語氣和善到不像話。
「媛媛啊，之前的事兒是我們做的不對，你大人有大量，就別跟我們一般計較，成嗎？」
「小潔的學校已經打電話對她做勸退處理了，她還這麼小，不讀書，以後可怎麼辦啊？你說是吧！」
「再怎麼說，無非也就是咱們家裏人之間的小打小鬧，你就行行好，跟大家解釋一下，這件事是個誤會，好不好。」
「實在不行，這個彩票我們不要了！」
嫂子幾乎在門口喋喋不休的說了將近半個小時，但是無非就縈繞着那麼幾個關鍵詞。
沒學上，沒錢用，被網暴。
現在她倒是能屈能伸，也知道孩子沒了學上不容易，好似把我逼到風口浪尖丟了工作的不是她。
我心裏自然也跟個明鏡似的。
她這老人家哪兒是後悔知道錯了啊，明明就是後悔事情沒再做的幹淨些，讓我抓到了把柄。
不過，當她拿網絡構陷我的時候她就早應該想到，網絡是把雙刃劍，害人也害己。
聽着嫂子還在外邊還在不間斷說個不停，時不時揪着沈潔的耳朵往我面前靠，我開始有些忍不住發笑。
都到這個時候了，還丟不下自己精湛的演技，竟然這樣我就再幫你一把，好好歷練歷練。
於是，我將還沒來得及關的直播攝像頭猛的一反轉。
「哪兒來的狗在門口亂叫？」
「東西我不要，自己拿回去吃吧，給自己補補身子，爭取啊，換個好點兒的基因。重開一個！」
「以後也別再來找我了，10w塊的扶貧費我就當打了個水漂，不要了。」
6.
嫂子和徐潔的大臉盤子就這樣通過貓眼赫然出現在直播間。
在看清貓眼後的攝像頭後，倆人瞬間大驚失色，也顧不上我一番嘲諷，都下意識往別人身後躲，最後沒招了，只得雙雙慌慌張張的向後逃。
倆人跑的很快。
不到一分鍾，就不見半分人影。
自這天以後，徐潔一家的卻沒有了任何動靜。
甚至在最愛八卦的親戚嘴裏，都很難聽到這倆人的動靜。
還是後來偶然聽閨蜜說。
我澄清的直播切片當時被傳的沸沸揚揚，徐潔被學校勸退，覺得丟臉，索性也真的不上學了。
跟着她媽在街上賣菜。
前幾天倒也還算安穩，可後來的某一天徐潔起的太早，忘記戴口罩了，稱菜的時候被路人認了出來，被丟了一身的臭牛糞。
最後徐潔被扔到面目全非，幾乎是邊哭邊吐着回去的。
等最後回去的時候，她媽見她臭氣熏天的這幅模樣，也沒讓她進門。
愣是把她晾在門口吹了一夜的冷風，直到最後身上的味兒都散盡了，才讓她進門。
聽到這兒，明明對我來說是一個實打實的爽文，但我卻忍不住從心裏泛起一絲苦笑。
不過這一切都跟我再也沒多大關系了，別人再問起時，我也只是當個笑話說起。
就當我以爲一切結束，到了中獎日期，收拾好東西準備去兌獎時，卻徹底傻眼了。
7.
放在床頭櫃裏的彩票哪兒還有一點兒影子，早就不翼而飛。
我幾乎找遍了房間的每一個角落，比起嫂子發瘋的那天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最後卻還是沒見到一點兒彩票的蹤跡。
就當我以爲這白送來的富貴就要離我而去時，一個陌生號碼打了過來。
【女士您好，這邊是東區彩票兌換中心，這邊收到了您的兌換申請，請問您是預約了下午兩點的交票時間嗎？】
【是這樣的，我們這邊收到了一條聲稱是您家人的短信，她叫我們預約了今天下午的兌獎時間。】
那邊的工作人員還在認真的核對着我的信息，可我卻一頭霧水。
正準備開口拒絕，又突然想到了什麼，話鋒一轉。
「啊對，沒錯，我馬上過來。」
還好在得知中獎的當天，我就添加了東區彩票兌換中心的微信，將自己的個人信息填了個遍。
只需要等到規定時間，過去兌獎就可以了。
要不然，還真能被某些人鑽了空子。
掛完電話的一瞬間，我就打了個車迅速往東區趕去。
果不其然，在下車的一瞬間剛好與徐潔碰撞到了一起。
她將自己的全身包裹的嚴嚴實實，只留下一雙眼睛在外邊。
要不是她背着的那個背包，是我去年送她的生日禮物，我還真不一定能認出來。
在看到我的一刹那，她的雙眼猛的放大，臉色慘白的木在原地，像個失去靈氣的木偶。
我直直的盯着她，沒說一句話，卻好像又什麼都說了。
在大街進行了長達兩分鍾的對峙後，她終於先一步忍不住了。
不停的朝周圍張望着。
趁着周圍的人多起來的下一刻就想逃跑。
不過，我早做好了完全的準備。
接完彩票店電話的下一秒就迅速聯系了警方。
聲稱自己有重大財務丟失。
而此時此刻，幾乎在徐潔邁開腿的一瞬間，潛伏在人群中的特警就一把將她摁在了地上。
在徐潔被制服倒下的一瞬間，手中的彩票也隨着重力飄蕩回了我的腳邊。
好像在冥冥之中，這張彩票已經和我綁定在了一起。
徐潔見到嘴的鴨子就這麼飛了，急的不行，也顧不上被死死的按壓着，瘋狂般扭動着身體，嘴裏邊還斷斷續續的發出嚇人的嘶吼。
「我的彩票，我的彩票！」
「把我的彩票還給我！」
「姜媛媛，你不得好死！」
「爲什麼！爲什麼我老是差一步，我老是差一點運氣！」
我知道，她已經走火入魔了。
看着面前猙獰到有些面目全非的女孩，我忍不住在心底默默吐了口氣。
明明小時候那麼可愛的女孩怎麼就變成了現在這幅模樣。
徐潔在被押到警車的路上，還在不斷的大叫着，怒斥着上天的不公。
我盡量讓自己別過頭去，不想再去看這令人難受的一幕。
可就在徐潔前腳已經上了車門的一瞬，周圍的人發出了幾聲連連的驚呼。
「死人了，死人了！」
「媽呀，這人真狠，撞警車自殺的我還是頭一個見。」
我背過身的身形隨着這聲慘叫一頓，不敢置信的緩緩轉過身去。
只見剛剛還像打了雞血的徐潔此時卻一動不動的躺在警車門口。
嘴角還不斷往外滲着血，眼神裏充滿着不甘。
一雙手死死的朝着彩票飄落的方向伸去。
最後，我不記得我是怎麼走回家的，只記得那個小時候甜甜叫着我姑姑的女孩，隨着救護車的悲鳴一同消散在天際裏。
而沈母急匆匆的趕到醫院後，卻只看見自己的女兒蓋着白布的躺在停屍間，沒了一點兒呼吸。
禁不住打擊，雙腿一軟，直接昏死了過去。
等再醒過來的時候，就已經什麼都不記得了。
被村子裏的好心人接回了老家，也算是落的了個好結局。
隨着時間的推移，這段令人唏噓的往事也就這樣淡淡的消失在每個過路人的腦海裏。
自然也包括我。
8.
直到，在多年後的某一個豔陽高照的晴天裏，我收到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快遞。
打開快遞的一刹那，只見一封已經開始有些發黃的信封印入我的眼簾。
我強壓着心裏快要涌出來的情緒，顫抖着打開手裏的信封。
過往的種種回憶，瞬間如幻燈片一樣回蕩在我眼前。
大樹下，一個豆大般的孩童真躺在另一個女孩的懷裏。
你一言我一語，嬉笑着開口。
「姑姑，你說我長大了還能像現在這樣躺在你懷裏睡覺嗎？」
「當然啦，雖然你長大了，但在姑姑心裏，你卻永遠是一個可愛漂亮的小女孩。」
「我才不信，剛好我帶了作業紙，你寫下來，按手印，我才相信你！」
......
直到一陣微風吹過來，我跑遠的思緒才逐漸回過籠來。
信紙上，寥寥無幾的幾個字在陽光下顯得格外刺眼。
【我姜媛媛發誓，要一輩子把沈潔當小朋友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