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鑰匙從江逸塵手裏滑落,“當啷”一聲砸在地上。
聞暮雪皺眉抬眼,看見是江逸塵,身體猛地一僵。
她迅速拉上肩帶,遮住裸露的酥胸,再抬眼時,臉上已看不出絲毫慌亂,只剩獨屬於上位者的從容。
“逸塵......你怎麼回家了?”她笑着問。
江逸塵的手死死掐進胳膊裏,掐得生疼。
過了好久,他才聽見自己輕飄飄的聲音。
“我現在不能回家了嗎?”
聞暮雪輕笑:“我不是這個意思,你不是去寺廟給我求平安符了嗎?怎麼突然回來了?”
說着,她就要去抱江逸塵,卻被他躲開了。
聞暮雪的笑僵在臉上,“生氣了?就因爲我讓序則穿你一件衣服?”
“一件......衣服。”江逸塵聲音發顫,難以置信地看向聞暮雪。
那可是他最珍視的婚服,上面的珍珠扣子都是他親手縫的,曾經,他第一次穿上時,聞暮雪滿眼驚豔,“逸塵,你真帥,這件婚服只配你穿。以後每一年,你都要穿給我看。”
可現在,她卻讓別的男人穿上它......甚至穿着它做那種事!
江逸塵緊緊盯着她的眼睛,想從中找到一絲愧疚,可看到的,只有刺目的坦然。
心髒像是被猛地攥緊,他疼得幾乎站不穩。
聞暮雪就這麼篤定......他愛慘了她,所以她做什麼他都會忍受嗎?
聞暮雪上前一步,握住江逸塵顫抖的手,語氣放軟:“好了,不氣了,我給你打一個億,想要什麼就去買。”
林序則眼底飛快地閃過嫉妒,他突然跪倒在江逸塵面前,眼淚說來就來:“江先生,對不起......都怪我太喜歡這件婚服,聞總才讓我試穿的......”
他嘴上說着道歉,每個字卻都在戳江逸塵的心,似乎在告訴江逸塵:你看,她有多寵我。
林序則得意地看了江逸塵一眼,隨即哭得更凶了,“江先生,求你別生氣了,我現在就脫下來還給你......”
江逸塵目光掃過衣擺上刺眼的污漬,淡淡地說:“已經髒了,我不要了,你留着吧。”
聞暮雪皺緊眉,沉聲說:“逸塵,別胡鬧,婚服怎麼能隨便送人?”
江逸塵扯扯唇,剛要開口。
這時,聞暮雪電話響了。
她看了眼來電顯示,又看看林序則一眼。
林序則立刻扯出一抹善解人意的笑容:“聞總,不用管我,你接吧。”
聞暮雪搖搖頭,柔聲說:“你向來聽到我說公事就頭疼,我出去接,你別跪了,先起來。”
說完,她抬腳出去。
江逸塵站在原地,心髒像是被鈍刀狠狠捅穿。
聞暮雪以前從不在外面談公事,因爲涉及到商業機密,可現在,爲了林序則,她連這個習慣都能改。
客廳裏只剩下江逸塵和林序則。
林序則拍拍褲子站起身,臉上的卑微瞬間轉化爲囂張的挑釁。
“你還不知道吧?暮雪那怪病是裝的。”他輕笑着湊近,“就是爲了用沖喜這個借口,把我名正言順帶進來。”
“我們在一起都一年多了,各種花樣都玩遍了,就因爲我說,還沒試過去家裏玩,她就立刻‘病’了......”
“江逸塵,現在她的身和心都在我這裏,你除了有名分還有什麼?”
江逸塵淡淡瞥了他一眼,“名分也可以給你。”
林序則一怔,隨即惱怒:“誰要你讓!她本來就是我的!你占着的位置,遲早也是我的!”
見江逸塵依舊無動於衷,他氣得臉色發白。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聞暮雪漸近的腳步聲。
林序則眼底閃過狠色,突然端起茶幾上燒得滾燙的茶壺,毫不猶豫砸在自己身上!
“啊——!”
淒厲的尖叫聲響起,林序則踉蹌着摔在地上,脖子燙得通紅起滿水泡。
而他掙扎着跪爬到江逸塵腳下,哭得瑟瑟發抖:“江先生,我錯了,我不該穿你的衣服,求你放過我......”
聞暮雪沖進來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她臉色驟然一沉,眯起眼看向江逸塵,“我都給你補償了,你還敢動手傷人,給他道歉!”
“不是我做的,我不會道歉。”江逸塵平靜地說。
“狡辯是吧?”聞暮雪眼中閃爍着危險,“行,我會讓你承認的。”
江逸塵被保鏢拖去了幹蒸房。
玻璃門落鎖的刹那,熱氣就像無數根細針,扎得人皮膚發疼。
溫度表的指針不斷攀升。
50℃......
60℃......
70℃......
江逸塵臉色血紅,被蒸得喘不上氣。
聞暮雪站在門外,把玩着手上的婚戒,沉聲問:“還不承認嗎?”
江逸塵撲在門上拼命拍打,掌心被燙得滋滋作響,在玻璃上留下一個個血手印,轉眼就被蒸幹。
“真的不是我,聞暮雪!你爲什麼不查一下監控呢?”他恐慌地掙扎。
“不必,序則不會騙我,倒是你,越來越不乖了。”聞暮雪沒有抬頭,又問了一遍:“認錯嗎?”
江逸塵身子不住顫抖,聞暮雪對情人的偏愛竟然已經到了這種程度。
心髒在高溫下疼得幾乎撕裂,他真的撐不住了!
“我認......”
喉嚨幹得發裂,他嘶啞着擠出聲音,第一次對她說了謊:“我錯了。”
聞暮雪滿意地勾唇,輕輕抬手,叫停了保鏢。
江逸塵被放了出來,他渾身大汗淋漓,體溫高得嚇人。
聞暮雪看着他狼狽的模樣,摸了摸他幹裂的唇安撫:“早點認錯不就不用受苦了。”
“你不用去給序則道歉了,但是——”她眼眸沉了沉:“下不爲例。”
眼前一陣發黑,江逸塵身子一軟栽倒在地,身上被灼傷的皮膚火辣辣的疼,可心裏卻比這更疼。
淚水控制不住砸下。
他有先天性心髒病,能活到現在已是不易。
從前,聞暮雪很緊張他,不準傭人發出一點聲音,就怕嚇到他。
她曾摟着他說:“你可是我的命,我不能讓你受一點傷害。”
可現在,她卻把他關進隨時可能喪命的高溫裏。
原來,誓言只有在說出口的那一刻,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