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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顧奚玉被酒店工作人員送往醫院,大大小小的縫了有十幾針,只有家庭醫生和謝夫人來看過她一兩眼。
他們的到來都在提醒着顧奚玉,謝鬱言知道這一切,知道她受傷臥床,只是他作爲丈夫,並不想來看望一二。
顧奚玉以爲自己早已適應謝鬱言的冷漠,可當她看到公共社交平台上由那個女生的帳號發出來的帖子時,還是不免心如刀割。
那是一個視頻,在她和謝鬱言家前面那塊園林。
她在涼亭裏歇涼,偷拍着謝鬱言的背影,女孩銀鈴般的笑聲傳來,清脆的叫了一聲:
“鬱言!”
謝鬱言聞聲轉頭,常年面無表情的面龐此刻掛着溫潤的笑。
此時謝鬱言和常人一樣,耳能聽嘴能言,想必是他那心理創傷隨着這個女生而治愈。
顧奚玉走遍上至山巔下至谷底,求遍所有神佛名醫,都無法療愈的病症,在這個女生面前卻解得不費吹灰之力。
就像謝鬱言的笑,顧奚玉千呼萬喚也無法見到的笑,那個女生卻毫不費力的擁有。
謝鬱言生得俊美,一笑如冬雪散盡,那是顧奚玉再未見過的風景。
視頻到這截止,下面的評論都是在誇贊兩人的般配,其中不乏謝鬱言的好友:
“玥芷還得是你,才能讓這冰塊臉動動。”
這是最高贊的評論,來自謝鬱言在她出國那幾年新交的朋友,顧奚玉嫁給謝鬱言後,一直努力拉近和謝鬱言所有好友的關系,可她總是不得其法。
原來只是因爲在他們心裏謝鬱言真正的妻子另有其人。
顧奚玉出院那天,她提前給謝鬱言發去信息。
她並不是做希望謝鬱言來接他這種不切實際的盼望,只是他沒有地方去只能回家,而她想讓謝鬱言帶着女生出去好避開那個女生,她真的受不了那種刺激。
可顧奚玉推門而入時,那銀鈴般的笑聲如雷貫耳。
他們二人耳鬢廝磨,甚至他們身旁的展覽櫃上還擺着她和謝鬱言的結婚照。
顧奚玉覺得自己像個跳梁小醜一樣,呆滯的站在門口。
是那個女生先注意到顧奚玉,問謝鬱言站在門口那人是誰。
“這是顧奚玉,聯姻對象。”
輕飄飄幾個字帶過,謝鬱言少有的多言,他面向顧奚玉,介紹他身邊的女生:
“這是賀玥芷。”
謝鬱言沒有加以介紹,可顧奚玉卻覺得他的眼神分明在補充說:
“這是他的愛人。”
顧奚玉受了謝鬱言多少冷臉、三年每天都像冷暴力一般的婚姻。
她覺得謝鬱言總會有病症好的一天,一直咬牙堅持着。
可三年的堅持換來一句“聯姻對象”。
這讓顧奚玉覺得自己過去幾年的那些堅持就像個笑話。
她每天所盼望的就是謝鬱言的聾症能好起來,她心裏最殷切的願望卻在賀玥芷面前因人而解。
如今他的藥回來了,她就是個占着位置的家夥了。
顧奚玉自嘲笑笑,想轉身去偏樓,把主樓留給他們二人。
卻在轉身那一刻突然喘不上氣——是她那個病的並發症!
在察覺大腦有尋死的想法時,呼吸系統就會立刻罷工出問題,她需要馬上上呼吸機!
顧奚玉摔到地上的前一刻,她看到謝鬱言朝她跑來,謝鬱言急忙抱起顧奚玉就往偏樓去找家庭醫生。
昏迷前一秒,顧奚玉心裏有些慰藉。
她在謝鬱言心裏,還是有她的位置。
家庭醫生做了急救措施,上了呼吸機,顧奚玉幽幽轉醒,卻依舊呼吸困難。
家庭醫生直覺是宅子常備的呼吸機功率不夠,提供不了顧奚玉所需的巨大供氧量,當機立斷讓謝鬱言叫直升機送往醫院。
在等待直升機到來的時間,家庭醫生一直爲顧奚玉做着各類措施。
幾秒後,門外傳來“噗通——”一聲。
謝鬱言沉靜的臉瞬間變得慌亂,往門外沖去,撞倒一片藥品櫃。
在岸邊看着荷塘的賀玥芷見荷花開得正盛,想去摘一朵,不料滑了下去。
“玥芷!”
是謝鬱言的聲音,是難見的慌亂,下一瞬,謝鬱言破門而入。
謝鬱言懷裏緊抱着一個溼噠噠的賀玥芷。
“別管她了!來看看玥芷!”
家庭醫生只瞟了賀玥芷一眼,就繼續忙着維持顧奚玉漸漸降低的心率。
“賀小姐只是嗆了幾口水,緩緩便好。”
謝鬱言二話不說,攔在家庭醫生面前,厲聲吩咐:
“去看玥芷!”
“謝先生你先冷靜不要胡來,夫人如果沒有我的照顧隨時可能心跳驟停!”
“玥芷身嬌體弱,一點小病也不能有!去看玥芷!”
顧奚玉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感受着自己心跳慢慢變慢的過程。
三年了,她未曾聽過謝鬱言說過話,如今伶牙俐齒一如常人,卻只是爲了另一人......
二人僵持着,突然外面傳來轟隆隆的聲音,是直升機槳靠近的聲音。
謝鬱言不再多說,抱着賀玥芷就往停着的直升機去。
“快!爲玥芷檢查,走!”
謝鬱言急不可耐,好像晚一秒賀玥芷就會死掉。
而真正晚一秒就會死掉的顧奚玉被家庭醫生推出來,大喊着將顧奚玉送上飛往醫院的直升機。
原本謝鬱言抱着賀玥芷上飛機時醫護人員只看一眼就敷衍的拿起常規器械例行檢查,料定這又是什麼小嬌妻打了個噴嚏總裁召集全城醫生會診的戲碼。
當家庭醫生一手提着呼吸機一手推着顧奚玉躺着的擔架床時,所有人瞬間警惕,醫護人員烏泱泱跑下去,如臨大敵的將顧奚玉放上直升機,拼盡全力的用直升機上現有的醫療設備留住她的生命。
顧奚玉躺在病床上,各種冰涼的醫療器械在她身上移動,她感覺到全身各處都有針扎入。
可她聽不到周遭的喧鬧,只看着謝鬱言。
他摟着賀玥芷,截住一個醫生爲她檢查,得到無礙的結果後依舊不放心,要求換個醫生再查一遍。
顧奚玉躺在病床上生死未卜,她的丈夫謝鬱言卻滿心滿眼只有賀玥芷。
顧奚玉這幾年爲謝鬱言的冷漠感到頹喪時總安慰自己,愛是不求回報的付出。
可原來謝鬱言並非生性冷漠,只是他心裏的人不是自己,所以一直捂不熱罷了。
當大功率呼吸機和注射進入體內的藥品同時作用,顧奚玉總算能吸入氧氣。
她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