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酒吧門口,我盯着那塊已經有些破舊的燈牌怔了許久才抬手推開玻璃門走了進去。
這幾天那些陳菲兒的愛慕者們聽說了她今晚會來唱幾首歌,所以有很多人早早的都來了這個地方,雖然大多數人都只是單純的想見見這個被傳得極其神秘的女子到底是誰,也順便喝點小酒解愁;可也不乏一些心思想歪了的人借着醉酒的名義在裏面做着齷齪的事情。
可惜我在體會過那垃圾公司的人情冷暖後也早就不怎麼去管那些事情了,所以在和李橋打了招呼之後我去拿了瓶啤酒就坐到了一個角落喝了起來。
其實按照現在的人來看這家酒吧也挺普通的,只是和那些商業性質的酒吧而言他的裝修更加偏於復古,也不是單純的爲了盈利而開的。在這裏,我倒是喜歡這裏花費一百便能將自己這些年所經歷的一切,用一張紙承載,棲息在那已經有些斑駁的牆上,供後來者閱讀的一個活動。
起初,我也有些佩服這家老板的營銷方式,可在他說那是他在去了大理後才學會的之後我又對那個有着風花雪月城的充滿了好奇,只是這些年我在這座鋼筋水泥澆築的牢籠裏根本沒有機會去那能夠修養心靈的地方,這也算是我這些年的一個不小的遺憾。
我在角落坐了一會兒,陳菲兒也抱着吉他從後台走了出來。
在我看清楚她身前抱着的的是最新款的卡羅蘭的時候臉瞬間就黑了下來,沒好氣的說道:“他媽的找我借錢說是買衣服沒錢了,原來是換了把新吉他。”
歌唱開始,我望着舞台上的她,心底總會不自覺的泛起一陣微妙的恍惚。聚光燈下的她輕撥琴弦的身影,是台下許多愛美男士心底的白月光,可誰能想到,這個被稱作“夢中情人”的姑娘不止一次在一個孤獨的夜晚給我撥打過來電話,然後用着含糊的口音哭訴着對我說:“倪雲夢,你可以來陪陪我嗎……”
而我雖然每次都不耐煩的拒絕,但還是在掛斷電話後換好衣服就去了她的家裏就那麼單純的陪着她坐在小陽台上,靜靜的看着這座城市,然後等着靠在我肩膀上的她睡去,再把她到床上,放好一杯水在床頭又悄然離開。
其實我也有些不明白爲什麼她總是一個人在夜晚喝那麼多的酒,我也問過她幾次是不是因爲經歷了些什麼,可她卻什麼都不肯和我說……
我望着她被光暈鍍亮的側臉,突然有些羨慕她這樣的賺錢方式了,就隨便唱個一兩首歌就能拿到幾百塊,而我卻需要不停地996才能有着那微薄的工資。
..........
幾首歌唱完之後陳菲兒去後台放好了吉他,然後又去吧台拿了瓶可樂很自然地走到了我面前,問道:“今天怎麼有空來這裏喝酒了?”
“沒事幹,出來走走,怎麼不歡迎啊?”我略帶調侃的說道。
我沒事做的原因其實就是因爲被炒了魷魚所以根本不用再熬夜改方案罷了,但我沒說,因爲我知道,如果我現在說了她一定會把她剛買的吉他再賣掉,然後又把錢還給我,我不想讓她放棄她才得到的心愛之物,更不想讓一個女人把給她的錢又還給我。
“我的工作也完了,那本姑奶奶就勉爲其難陪陪你吧。”
我看着她說話時候微笑的酒窩,搭配着她那無比養眼的臉龐,也不得不承認當初我如果不是爲了她揮出那一拳就不可能和她有着如今的關系,可能我還是會和旁邊那些看着她的那些一樣帶着春心去打量,所以我打趣道:“得了吧,你陪我喝酒那可是他們一直想要的服務,別到時候這裏面的一群人眼紅了,等我出去之後來找我麻煩。”
“哪有那麼可怕,現在可是法治社會。”
“呵呵”我看着她又說道:“我打算出去轉一轉,一起?”
“好呀。”陳菲兒直接站了起來說道。
“等一下吧,等我把這杯酒喝完。”
“哦。”
我結束了這個話題,陳菲兒也識趣的沒有找我聊天只是雙手撐着腦袋看着我一口一口的抿着酒。
……
酒吧外面,我和陳菲兒走在老街上,路燈將我們的影子融合在了一起,陳菲兒打破了我們兩個之間的寧靜,她長吸一口氣然後說道:“還是外面的空氣呼吸着舒服。”
“能不舒服嗎?裏面晚上全是煙酒的味道,就連我一個抽煙的人都受不了。”
“那我們現在去哪裏?”
“去....護城河那邊看看吧。”
陳菲兒應了一聲,她沒再接話,只是跟着我的腳步拐向巷口。高跟鞋叩在青石板上的聲響,混着路燈的冷光,倒也成了這夜晚不錯的音樂。
……
“又來這裏了……”
我隨便找了個長椅坐下點了一根煙抽了起來,腦海裏不斷浮現出當初和黃小小的愛情和在這裏分手時候的場景,也是和如今一樣,在一個秋天的夜晚,路燈下,橋上.......只是現在陪在我身邊發瘋的人卻早已不是當初的那個女孩,我看向在我身側的陳菲兒,曾經那些事情又浮現在眼前。
“雲夢,在以後我們有錢了我們就回到四川,然後在鄉下蓋一棟小洋樓,生一個可愛的小寶寶就那樣度過餘生好不好。”黃小小摟住我的脖子親了我一口,滿眼愛意地看着我。
……
記憶快速推進,那晚....
“對不起,我們不合適,或許我們在一起本來就是一個錯誤。你值得一個更好的女孩,所以.......倪雲夢,放下我吧,這樣對我們兩個人都好。”
我拉住她的手沒有說話,只是那樣靜靜的看着她,眼角的淚水即使充斥着不甘和不理解,但也無可奈何,就這樣,我和黃小小再也沒了聯系。她就像一顆流星劃過我的大學青春,在短暫的閃耀後又迅速的離開了我的的生活不再出現。
……
“倪雲夢,你怎麼了?”陳菲兒用手擦了擦我臉上的淚珠問道。
我下意識的往後仰了一下,又反應過來看着她,擠出個笑容道:“沒什麼,想到了一些曾經的事情。”
“你覺得我會相信嗎?郭清宇都說過了,曾經你就是在這裏和你在大學的那個初戀分手的。”
“他怎麼什麼都說。”我對郭清宇什麼都給陳菲兒說有些不高興,可又想到那其實也算不上什麼大事也只能算了。
“我當初來這裏的時候聽說這裏是一座浪漫的城市,可是我在這裏待了這些年卻沒有感受到那所謂的浪漫在哪裏。”
“是啊”我又重重的吸了一口煙又吐出,望着那飄向空中的煙霧有些苦澀的笑道:“在這裏這麼多年什麼也沒有得到,反倒是不斷的在失去些什麼,說這座城市是一座吃人的城市還差不多。要不是你們我或許早就離開這裏了。”
陳菲兒聽了我說的無言了一會兒才又開口道:“是啊,我都有點想離開這裏了。”
我沒理會她說的,我問了一個我一直想問的問題:“話說你可是一流的音樂大學畢業的,條件這麼好爲什麼不考慮去音樂圈闖一闖?反倒是來一家小酒吧做駐唱。”
“娛樂圈就是一個大染缸!裏面全是潛規則,我可不想去裏面看那些齷齪的人的臉色。”
“也是,那就這樣挺好的。”
........
“其實我不缺錢的,只是我不願意找我家裏人要。”
我看着她說的這麼無所謂,沒好氣的回道:“那你就來要我的錢是吧。”
“我可不想啃老。”
“你一個女生啃啃老怎麼了?我還想啃都啃不到呢!”我有些無語,有些後悔把錢借給她了。
“你不懂,以後你就知道爲什麼我不願意找家裏面的人要錢了。”
我看着她,不知道爲什麼每次在提及她的家人的時候她總是表現出一種不耐煩的樣子,就好像她來蘇州是爲了逃避她的家裏人,我有些不理解,但還是尊重了她,畢竟我和她一樣都有着屬於自己的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