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龍文成認識他，是師部的傳令兵秦一川，年齡也不大，只有十七八歲。
“怎麼了？小秦。”
龍文成知道，這道命令非常關鍵，將會直接決定他們18團的生死。
“師部命令，中央已經成功渡江，18團天黑之後撤退，向西渡過湘江，追趕中央紅軍。”
“好，小秦，你辛苦啦。”
龍文成這麼說着，知道還有一線生機。
可也只是一線而已。
畢竟如今的湘江以東，到處都是湘軍，桂軍，還有國軍。
這些軍隊已經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口袋陣，在後方墊後的多個紅軍軍團，歷史上的真正結局，幾乎都是全軍覆沒。
例如紅九軍團，減員超過百分之七十，紅八軍團原本有一萬一千多人，最終突圍到湘江西岸的甚至不到一千人。
還有絕命後衛師——三十四師，全師上下七千餘名指戰員，更是全軍覆沒，師長爲了不被敵人活捉，硬生生扯斷自己的腸子，以死明志。
總之，這注定是一場九死一生的突圍作戰。
“團長，天快黑了。”
二營長楊剛指着遠處夕陽，聲音平靜地說道：
“我墊後，你帶着同志們撤吧，去追上大部隊。”
夕陽下，龍文成注意到他臉上的傷口，已經被針線縫合。
沒有麻藥，楊剛是自己對着鏡子一針一針縫合上去的。
“不，咱們一起走，不能拋下任何一個戰士。”
龍文成的心中，已經有了主意，說完，他看向楊剛道：
“三營長，你把傷兵都集合起來。”
“是。”
楊剛敬一個軍禮道。
暮色漸暗，桂軍177團團長文頌，是攻擊18團陣地的主力團。
此刻，他正在燈光下，看着剛發來的電文。
“上峰在催促我們進攻，說敵人中央縱隊已經渡過湘江，還留在湘江東岸的紅軍肯定會在今晚後撤。”
說完，文頌看向遠處籠罩在黑暗中的18團陣地，“偵察部隊還沒回來嗎？”
就在說話的時候，一個偵察兵跑回來道。
“報告團座，敵軍陣地已經空無一人，追擊的時候，發現敵軍正在向西北方向撤退。”
聽到這話，文頌自然清楚，敵人這是要跑。
“通令全團，立刻追擊！全部幹掉，一個不留！！”
文頌知道，這是立功的絕佳機會，那些紅軍的人頭，會成爲他晉升的階梯。
畢竟這支紅軍，在另外幾個團輪番消耗之下，早就已經是強弩之末。
這時候撤退，177團主力壓上去，不說全殲敵軍，至少也能有所斬獲。
於是177團的主力部隊緊急集合，連夜向新圩方向急行軍。
在抵達紅軍原本在新圩的陣地之時，他們更加確定，這支紅軍撤退的相當匆忙，因爲陣地上很多紅軍士兵的屍體，都沒有來得及掩埋。
這讓177團主力，追擊的更加堅決。
只是文頌並不知道，在側翼的山林之間，一百多雙血紅的眼睛，正盯着他的177團團部。
龍文成攥緊手中花機關，對一旁楊剛打個眼色。
楊剛重重點頭，便帶着幾個紅軍老兵，悄悄向177團指揮部摸索過去。
與此同時，那挺剛繳獲的馬克沁重機槍，黑漆漆的槍口已經對準下方營地。
文頌還不知道，他的死期將至，正在屋中一邊抽着香煙，一邊等待着前方勝利的消息。
可就在此時，177團的外圍崗哨，一個個士兵的脖子，已經被鋒利的刺刀切開。
楊剛和幾個紅軍老兵，如同幽靈一般摸到了團指揮部外圍。
不多久，龍文成也帶着幾十個士兵，悄悄地摸索過去，將整個177團團部包圍起來。
等到所有人員就位，龍文成端起手中花機關，對着燈火通明的177團指揮部，便果斷扣動扳機。
隨着他扣動扳機，那挺馬克沁重機槍也一並開火掃射起來。
“噠噠噠！！！！”
機槍手魯達絲毫沒有吝嗇子彈，對着177團指揮部瘋狂掃射，飛射出去的子彈如同是火鞭一般，狠狠地抽打過去。
“撲哧撲哧！！！”
子彈洞穿營帳，指揮部裏面的士兵，轉眼就被重機槍子彈打碎身體。
原本還翹着腿，享受香煙滋味兒的文頌，頓時翻滾到地上，再一看，指揮部已經炸了鍋，到處都是慌不擇路的士兵。
可這些士兵一旦向外圍靠近，龍文成帶領的士兵，就果斷開火射擊。
沒一會兒的功夫，177團團部的幾十個警衛人員，就已經被打倒了大半。
重機槍又咆哮了一陣子，這邊龍文成便發出怒吼。
“沖鋒號！”
小石頭拿起銅號，對着黑夜的天空吹起沖鋒號。
伴隨着號聲響起，一個個雙目血紅，渾身沐浴鮮血的紅軍士兵們，從口中迸發出怒吼，向前方敵人殺去。
此時的文頌，已經是兵敗如山倒，他心中很清楚，前方追擊的部隊沒辦法在短時間內趕回來。
後方的主力部隊，和他們有相當的距離，就算是知道這邊的情況，也需要時間才能完成渡河支援過來。
“投降，我投降！！！”
文頌在裏面大喊起來。
龍文成帶着手下的士兵們，沖入營帳之中，發現這裏已經滿是屍體，只有文頌還有身邊幾個警衛員，高舉着雙臂，滿眼驚恐。
冷冷地瞥了幾人一眼，龍文成道：
“打掃戰場，這幾個人留活的。”
說完，他又道：
“把那些敵人的衣服都扒下來，套在咱們自己身上，一會兒用得上。”
根據對歷史的研究，往湘江西側突圍，路上九死一生不說，還有重重圍堵。
文頌這個桂軍的團長，路上說不定還用得上。
“彈藥庫在哪兒？”
龍文成冷冷問道。
文頌自然不敢怠慢，急忙在前面領路。
倉庫門打開，裏面堆放着各種武器裝備，牆邊更是一層層地碼放着彈藥箱。
看到這一幕，龍文成不由得心中大喜。
他們最缺的就是子彈，武器裝備也差點兒意思，現在有了這些武器裝備，後面突圍的時候腰板也能硬起來。
將近兩百名紅軍戰士，很快就鳥槍換炮，補給了不少武器彈藥和裝備。
此時，小石頭興致勃勃地拿起一支步槍，邀功似地來到龍文成面前。
“團長，你看，這槍多漂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