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從醫院停車場走出來沒幾步，我就看見一個穿着粉色護士服的年輕女孩，蹦跳着從後面追上江硯書，往他手裏塞了個保溫盒。
我下意識躲到旁邊的柱子後，心髒不受控制地狂跳。
江硯書停下腳步，無奈地搖頭：“這麼早來就爲了這個？”
阮詩雨笑得眼睛彎彎：“江主任，我姑姑特意燉的湯，說一定要謝謝你。”
說着，她掏出手機，“你看，我發的帖子已經三十萬點贊了！大家都在誇你是仁心仁術的好醫生呢！”
我屏住呼吸，等待着他一貫的斥責——“不要把私人事務發到網上”。
可他卻只是輕輕搖頭，唇角勾起一抹縱容的弧度：“你啊...就愛拍這些。”
這一刻，我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揪住。
曾幾何時，我也想記錄我們的生活，卻總被他以“影響不好”爲由拒絕。
原來，不是不能拍，只是不能拍我。
阮詩雨噘着嘴小聲嘟囔。
“實習馬上就要結束了，以後想拍都拍不到了......”
說着，她忽然眼睛一亮，語氣重新雀躍起來。
“江主任！你今天忙嗎！我再多給你拍點視頻吧！現在都很流行網紅醫生的！”
“這樣......以後我想你了還能拿出來看看，嘻嘻！”
“小滑頭！”江硯書的聲音裏充滿了寵溺。
“放心吧，我已經接受了你們學校研究生導師的聘書，特意給你留了個名額。”
“以後在學校，你天天都能見到我。”
“真的嗎？”阮詩雨驚喜地跳起來，踮腳在江硯書的臉頰上親了一下，“江主任你最好了！”
我死死咬住下唇，血腥味在口中彌漫。
這一幕多麼熟悉。
五年前，我拿到國外診所的進修機會，滿懷期待地與他分享。
卻只換來他冰冷的拒絕：“院長對我有知遇之恩，我不能離開。”
我不死心，又提出折中方案：“你可以申請研究生導師，既能保留職位又能進修...”
“不合規矩。”
他當時斬釘截鐵地打斷我，連一絲考慮的餘地都沒有。
可現在，他卻爲了阮詩雨主動打破所有規矩。
那些我求而不得的例外，他輕而易舉就給了別人。
阮詩雨欣喜地挽住他的手臂，而他，竟然沒有推開。
這一刻，十年的婚姻像一場笑話。
我以爲的特殊，原來只是我的一廂情願。
我再也忍不住，快步上前一把掀翻那個保溫盒。
湯水濺了江硯書一身。
他震驚地看着我，臉色瞬間陰沉：“祁夏？你跟蹤我？”
阮詩雨紅了眼圈，躲在江硯書身後小聲哽咽：
“江主任，這是我姑姑辛苦熬的湯，現在被打翻了......”
江硯書聞言更加氣惱，大聲斥責道。
“祁夏！這是在醫院！你能不能有點規矩？”
“現在趕緊給詩雨道歉！”
我舉起手機，死死盯着江硯書，聲音發抖，
“規矩？”
“你的規矩就是給她特殊照顧，爲她破例寫條子，現在還要爲她預留研究生名額？讓她隨便親你？”
“當年我母親手術想提前入院，你寧可讓她在走廊加床也不願破例，現在她媽媽做手術你二話不說就安排好一切，你還說你們沒什麼？”
“江硯書，你——”
“夠了！”
江硯書厲聲打斷，這是我第一次見他如此失態。
就因爲，我打翻了阮詩雨送給他的湯。
他護在阮詩雨身前，冷冷地看着我：
“再這樣無理取鬧，我們就離婚。”
心像被瞬間掏空。
我看着他白大褂上濺到的湯漬，看着他護着另一個女人的姿態，忽然覺得可笑。
他看不見我徹夜未眠的憔悴，看不見我這些年的付出與退讓。
他只看得見阮詩雨和那碗湯。
“好。”
我聽見自己平靜的聲音。
“離婚吧，江硯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