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坤的得意還掛在臉上，陳硯聲那句“再等等”像根冰刺扎進耳朵。
他眼皮一跳，撫弄戒指的手指猛地頓住，牢房裏死寂得讓人心頭發毛。
“等什……”他擰眉剛開口。
“坤、坤爺！天塌了！！” 一聲帶着哭腔的尖叫撕裂死寂。
守在辦公室的心腹連滾帶爬撲到門口，臉白得像紙，渾身篩糠似的抖，牙齒磕得咯咯響。
“珠…珠子！瀚海凝光珠！沒…沒了！庫房裏…眨…眨個眼的功夫！那麼多兄弟…連…連個屁都沒聞着啊！”
轟！
李坤只覺得腦子裏像是炸了個響雷，方才的得意被炸得粉碎，一股冰寒徹骨的恐懼從腳底板猛地竄起，直沖天靈蓋！
他臉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一幹二淨，眼珠子瞪得幾乎裂開，裏面全是見了鬼般的驚恐和無法置信的扭曲。
“放屁！”他喉嚨裏擠出變了調的嘶吼，聲音劈了叉，“重兵把守！怎麼可能……”
眼角餘光瞥見，身後那座沉默的鐵塔，第一次動了！猛地一個轉身，金屬面罩下那雙冰冷的眼睛，盯着報信人。
一股實質般的凶戾殺氣“嗡”地炸開，空氣都凝滯了！
牢房內外，所有手下都像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臉上是同款的驚駭和茫然。瀚海凝光珠丟了？天是真塌了！
就在這死寂和集體失魂的瞬間。
“鬼…鬼啊！”一個守在牢門邊的心腹，指着牢房角落，發出破了音的尖叫，“人…人！那小子…沒了！！”
所有目光，像被無形的線猛地扯回牢內。
李坤的心髒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他霍然轉頭，那該死的角落，空了！
只有冰冷的地面和牆壁。陳硯聲…那個前一秒還在說風涼話的小子…沒了。憑空蒸發。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凍住了。
沒有驚呼，沒有騷亂，所有聲音都被那沉甸甸的死寂吞沒了。
這種寂靜，比之前聽到場子被砸時更恐怖百倍，壓得每個人心頭發慌，寒氣從骨頭縫裏往外冒。
空氣裏彌漫着深入骨髓的寒意和一種超越認知的詭異。所有手下臉上，不再是驚慌，而是被未知碾碎的駭然。
李坤身體晃了晃，眼前發黑。剛才鎮壓騷亂的得意、掌控全局的自信，全成了最惡毒的嘲諷。
被愚弄的暴怒和巨大的恐慌瞬間淹沒的他，喉嚨裏發出“嗬嗬”的怪響。他死死攥着手，指節捏得慘白。
“廢物！都他媽是廢物！！”他猛地咆哮，聲音嘶啞得不成調，“快回去。把S市給老子翻過來也要找回它。追！”
他像一頭被徹底激怒的瘋牛，跌撞着沖出牢門，帶起一股腥風。
手下們這才驚醒，屁滾尿流地跟上，甬道亂成一鍋粥。
只有屠烈，沉默地綴在最後。當他魁梧的身軀跨過那沉重的黑曜石門框時，腳步微不可察地一頓。
監獄大門外，不知何時已飄起了冰冷的雨絲。細密的雨點打在屠烈冰冷的金屬面罩上，發出“沙沙”的輕響。
他冰冷的視線掃過溼漉漉的地面，仿佛在搜尋什麼蹤跡，隨即，一言不發地邁入雨幕，身影迅速被混亂吞沒。
……
冰冷的雨夜裏，監獄對面偏僻小巷的地面，憑空出現了一行溼漉漉的腳印，快速延伸至巷子深處。
巷中陰影晃動，陳硯聲的身影突兀顯現。他甩了甩溼漉漉的頭發，狹長的眼睛快速掃過四周。
系統【精彩。借汝與李坤之舊怨，散布寶珠將失之消息，引其親至。再假寶珠消失之象，攪亂其陣腳，遂成老王委托。妙哉，此計。】
陳硯聲貼着牆根，找了個既能趕路又不至於淋成落湯雞的位置。
陳硯聲【眼力見長啊。說說看，小爺這套路，你還品出點啥門道來了？】
系統【寶珠並非真消失。乃是汝假借清潔寶隱身之力，用撣塵機覆其於珠上。珠隱人慌。此手筆，着實...精妙。】
【汝偏說獎勵無用，罷了，不與汝計較。】
陳硯聲【這不是你教我的嗎？世間萬物，要學會善於運用。我這是活學活用。就這點兒？接着說啊。】
系統【監獄裏的隱身，靠的是清潔寶。至於離開...呵，汝是趁着李坤驚惶混亂之際，尾隨其隊，借其勢而遁。這手玩得確實絕。可惜啊...】
“...現在雨下得正緊，有人借汝腳印摸上來了。吾感應到的能量波動，不太對勁。”
“此人修爲已達星階者中凝輝境，比汝高出一整個大境界，不可力敵。”
陳硯聲轉身。
巷口昏暗的光線被一個魁梧如山的身影徹底擋住。
冰冷的金屬面罩在雨水中泛着幽光，那雙毫無溫度的眼睛，穿透雨幕，死死鎖定了陳硯聲。
陳硯聲眯起狹長的眼，嘴角習慣性勾起譏誚：“屠烈，外號‘瘋虎’。孤兒，父母死於礦難。李坤給了你拳頭和對手。”
“你只忠於他，只爲挑戰更強的對手而活。星階者，凝輝境初期。比我高一個大境界。沒錯吧？”
金屬面罩後，那雙冰冷的眸子毫無波瀾。
但瞳孔深處，驟然燃起兩簇純粹到極致的、近乎實質的戰意火焰，死死釘在陳硯聲身上。
周遭的雨絲仿佛都被這無形的煞氣逼退。
屠烈的金屬面罩下傳來冰冷生硬的摩擦音，毫無起伏：“戰。”
陳硯聲微微側身欲退。
回應他的，是屠烈向前沉重踏出的一步。
地面微震，積水四濺。那鐵塔般的身軀帶着窒息的壓迫感瞬間逼近，冰冷的殺氣混着雨霧撲面。
陳硯聲看着那逼近的金屬面罩和熊熊戰意，活動了下手腕，眼神在路燈影下，倏然銳利如出鞘寒鋒。“……那便打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