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雲昊的嘶吼聲劃破黎明。他撲到母親身邊，顫抖的手指探向她的頸動脈。當感受到那一絲微弱的跳動時，幾乎要沖出胸膛的心髒才稍稍平靜。
"還活着...還活着..."
他小心翼翼地檢查母親的傷勢。短劍插在左胸，距離心髒只有半寸，傷口周圍的衣服已經被血浸透。最令人擔憂的是，劍刃上泛着詭異的藍光——淬了毒！
雲昊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不用想也知道是誰幹的。大長老一脈對他們母子三人趕盡殺絕，就是爲了確保嫡系在雲家的絕對統治地位。
"龍淵前輩！龍淵前輩！"雲昊在心中急切呼喚，"求您救救我娘！"
胸前的玉佩微微發熱，傳來龍淵虛弱的聲音："我力量耗盡，無法直接出手...但你體內已有龍息，按我教你的方法，將龍息渡入她體內，或可暫時保住性命。"
雲昊立刻將母親輕輕抱起，平放在屋內唯一的木床上。他深吸一口氣，雙手疊放在母親傷口上方，按照《龍息訣》的運功路線，引導丹田處的金色液體流向掌心。
一絲金線從雲昊指尖滲出，如同活物般鑽入傷口。令人驚奇的一幕發生了——傷口周圍的藍毒像是遇到天敵，迅速退散。血液開始凝固，柳青的呼吸也逐漸平穩。
"有用！"雲昊喜出望外，繼續輸送龍息。但隨着時間推移，他明顯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力在流失，眼前一陣陣發黑。
"夠了！"龍淵喝止，"再輸下去你自己就先倒下了。她暫時死不了，但要想徹底解毒，需要'玉髓靈芝'之類的靈藥。"
雲昊不甘心地收手，這才發現自己的衣襟已經被汗水浸透。他強撐着虛弱的身子，打來清水爲母親擦拭血跡，又撕開床單做成簡易繃帶包扎傷口。
"翔兒...翔兒在哪？"處理完傷口，雲昊這才想起弟弟。他翻遍小院每個角落，都不見雲翔蹤影。
一股寒意從腳底直沖頭頂。如果大長老的人連母親都敢殺，那弟弟...
"砰！"
院門突然被撞開。雲昊條件反射般擺出防御姿勢，卻看到一個瘦小身影跌跌撞撞地撲了進來。
"哥！"雲翔滿臉淚痕，小臉上還有明顯的巴掌印，"他們...他們抓走了娘...我躲在水缸裏才..."
雲昊一把抱住弟弟，十歲的小男孩在他懷裏抖得像片落葉。他輕拍雲翔的後背，聲音盡量平穩："沒事了，娘在裏面，她...受了點傷，但不會有事。"
雲翔掙脫哥哥的懷抱，沖進屋內。看到床上面無血色的母親，他"哇"地一聲哭了出來："都怪我...要不是我太弱，娘就不會爲了保護我..."
雲昊站在門口，看着哭泣的弟弟和昏迷的母親，胸口像是壓了一塊千斤巨石。他轉身走到院中，一拳砸在老槐樹上，樹幹"咔嚓"一聲裂開。
"我要變強。"雲昊咬着牙，聲音低得只有自己能聽見，"強到沒人敢動我的家人。"
"有志氣。"龍淵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但光喊口號沒用。從現在起，每天子時我指導你修煉。另外，你弟弟的去向必須查清楚，我懷疑這事不簡單。"
雲昊點點頭。他回到屋內，安撫好雲翔，從床底下取出一個暗格。裏面是父親失蹤前留給他的幾瓶丹藥和一本筆記。他取出一顆"回氣丹"服下，又給弟弟一顆"養心丸"。
"翔兒，告訴哥哥發生了什麼。"
雲翔抽噎着講述經過：昨夜雲昊遲遲未歸，母親出去尋找，結果被大長老的人抓走。她拼命掙扎逃回，卻已身受重傷。那些人追到家裏，母親把雲翔藏進水缸，自己引開追兵...
"他們說了什麼？"雲昊敏銳地抓住關鍵。
雲翔努力回憶："好像...好像說什麼'玉佩'、'交出來'..."
雲昊和龍淵同時一震。大長老竟然知道玉佩的存在？
"看來你父親當年的事不簡單。"龍淵沉吟道，"那枚玉佩是龍族聖物'逆鱗珏'的碎片，對凡人而言就是塊普通古玉，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有人告訴他們這玉佩的價值。"龍淵的聲音變得凝重，"雲昊，你家的水，比想象中深得多。"
雲昊陷入沉思。父親五年前失蹤，大長老一直對母子三人百般刁難，現在又突然對玉佩感興趣...這一切都指向一個可能：父親的失蹤與大長老有關！
"哥，我們怎麼辦？"雲翔怯生生地問，"他們會再來嗎？"
雲昊揉了揉弟弟的頭發："別怕，有哥在。從今天起，你一步也不要離開院子，我去找藥救娘。"
安頓好弟弟，雲昊簡單處理了院中的血跡，又用父親筆記中記載的簡易陣法遮掩了小院氣息。做完這些，天已大亮。
他必須盡快找到"玉髓靈芝"。但以他庶子的身份，根本接觸不到家族寶庫。而黑市...
雲昊摸了摸口袋，只有三枚下品靈石。玉髓靈芝至少要五十枚。
"先去城外碰碰運氣。"龍淵建議，"青嵐山麓偶爾會有野生靈藥。"
雲昊留下字條告訴弟弟去向，換上一件帶兜帽的舊袍子，悄悄從雲府後門溜了出去。
青嵐城街道上人來人往，叫賣聲不絕於耳。雲昊低着頭快步穿行，忽然聽到前方一陣騷動。
"讓開！都讓開！"
"是城主府的衛隊！"
"聽說是在追捕刺客..."
人群慌忙向兩邊分開。雲昊被擠到牆角，只見一隊銀甲衛士騎馬飛馳而過，爲首的將領手中還拎着一個血淋淋的人頭。
"真可怕..."
"噓，小聲點，聽說城主小姐遇刺了..."
雲昊耳尖微動。城主小姐？那位據說美貌與天賦並存的楚瑤？他對這些貴族子弟向來沒什麼好感，正想轉身離開，忽然察覺到一絲異常。
路邊一條小巷裏，有微弱的靈氣波動。
出於謹慎，雲昊放出一縷神識探查。巷子深處的垃圾堆後，蜷縮着一個身影。從靈力波動判斷，此人受了重傷。
"別多管閒事。"龍淵警告，"你現在自身難保。"
雲昊猶豫了一下，還是悄悄拐進小巷。隨着距離拉近，他驚訝地發現那竟是個少女！
少女約莫十六七歲，一襲夜行衣多處破損，露出裏面華貴的絲綢襯裏。她臉色蒼白如紙，右肩插着一支箭，傷口周圍的皮膚已經呈現不正常的紫黑色。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腰間掛着的一塊玉牌——青嵐城主府的標志！
"這就是他們說的刺客？"雲昊蹲下身檢查她的傷勢，"還是...被刺的那位？"
少女突然睜開眼，一把匕首抵在雲昊咽喉："誰派你來的？"
盡管虛弱，她的眼神卻銳利如刀。雲昊注意到她瞳孔是罕見的琥珀色，在昏暗的巷子裏像貓一樣微微發亮。
"沒人派我來。"雲昊平靜地說，"你中了'紫心藤'的毒，再不止血，半刻鍾內必死無疑。"
少女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匕首卻紋絲不動："你怎麼知道是紫心藤？"
"傷口發紫，血有股淡淡的杏仁味。"雲昊指了指箭傷，"我是雲家子弟，略通醫術。"
"雲家？"少女眉頭微蹙，"雲天雄是你什麼人？"
"仇人。"雲昊幹脆地回答。
這個回答似乎出乎少女意料。她盯着雲昊看了幾秒，突然身子一軟，匕首"當啷"落地。
"救我..."她氣若遊絲，"楚家...必有重謝..."
說完便昏了過去。雲昊愣住了。這少女竟是城主之女楚瑤？她爲何會被自己家的衛隊追殺？
"別發呆！"龍淵催促，"要麼救她，要麼趕緊走！"
雲昊一咬牙，將楚瑤背起。她比想象中輕得多，身上有淡淡的梔子花香。雲昊脫下外袍裹住她，避開人群從小路繞向雲府。
"你瘋了？"龍淵不可思議，"帶個燙手山芋回家？"
"她認識大長老，還說是仇人。"雲昊解釋，"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再說，城主府的人情，或許能換到玉髓靈芝。"
回到小院，雲翔看到哥哥背回個血淋淋的少女，嚇得小臉煞白。雲昊簡單解釋後，讓弟弟在門口放風，自己則開始爲楚瑤療傷。
他從父親留下的藥箱中取出銀針和小刀，先割開傷口周圍的衣服。楚瑤的肌膚如羊脂白玉，但現在卻被毒素侵蝕得發紫。雲昊深吸一口氣，穩住有些發抖的手，開始剜出毒箭。
"唔..."楚瑤在昏迷中痛哼一聲，額頭滲出細密汗珠。
雲昊動作盡量輕柔。箭取出後，他用銀針封住周圍穴位，防止毒素擴散。然後俯身用嘴吸出毒血——這是最危險的一步，稍有不慎自己也會中毒。
"你倒是憐香惜玉。"龍淵哼了一聲。
雲昊沒空理會。他連續吸出十幾口毒血，直到血液顏色恢復正常。然後取出最後一顆"清靈丹"捏碎撒在傷口上。
楚瑤的呼吸漸漸平穩。雲昊長舒一口氣，這才發現自己的嘴唇已經麻木了——還是中了點毒。
他搖搖晃晃地走到院中水缸前，舀起一瓢水漱口。冰涼的水緩解了灼燒感，但眩暈感越來越強。
"哥！"雲翔驚慌地扶住他，"你臉色好差！"
"沒事..."雲昊勉強笑笑，"去熬點粥，那位姐姐醒了肯定餓。"
說完這句話，他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
當雲昊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床上。窗外已是繁星滿天，屋內點着一盞油燈。楚瑤坐在床邊，正用溼布擦拭他額頭的汗水。
"你醒了。"她聲音清冷，但眼神柔和了許多，"爲什麼要救我？你知道我是誰嗎？"
"青嵐城主之女，楚瑤。"雲昊撐起身子，"我救你是因爲..."
"因爲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楚瑤接過話頭，嘴角微微上揚，"你昏迷時說了不少夢話。雲昊...是吧？"
雲昊心頭一緊。他說了什麼？有沒有提到龍淵？
似是看出他的擔憂，楚瑤搖搖頭："別擔心，沒聽到什麼秘密。主要是喊'娘'和'翔兒'..."她頓了頓，"你母親的事，我很抱歉。"
雲昊沉默。他不習慣在外人面前表露情緒，尤其是對一位剛認識的貴族小姐。
楚瑤站起身，走到屋角。雲昊這才注意到那裏堆着幾個精致的木盒。
"我派人回府取了點東西。"她打開其中一個盒子，裏面赫然是一株通體如玉的靈芝，"聽說你需要這個？"
雲昊的眼睛瞪大了。玉髓靈芝！而且品質比他想象的還要好！
"這..."
"救命之恩，無以爲報。"楚瑤將盒子放在雲昊手中，"另外，關於你弟弟的下落，我有些線索。"
雲昊猛地坐直："你知道翔兒在哪？"
"不確定，但今早我的人看到大長老的心腹帶着個十歲左右的男孩出城，往黑岩城方向去了。"楚瑤皺眉，"奇怪的是，他們走得很急，像是在...護送什麼重要人物，而非押送囚犯。"
雲昊與龍淵同時心生疑惑。大長老派人抓走雲翔，卻不關押起來，反而恭敬地送走？這不合常理。
"謝謝。"雲昊真誠地說，"這些情報對我很重要。"
楚瑤擺擺手："扯平了。說起來，你的醫術跟誰學的？紫心藤毒就是我家首席醫師都未必能這麼快認出來。"
"自學的。"雲昊含糊其辭，轉移話題，"對了，爲什麼城主府的衛隊要追殺你？"
楚瑤的表情瞬間冷了下來。她走到窗邊，望着夜空沉默良久，才緩緩開口："因爲有些人不想讓我繼承城主之位。至於是誰..."她轉頭看向雲昊，"你猜不到嗎？"
雲昊心頭一震："大長老？"
"雲天雄勾結我二叔，想除掉我父親，扶我二叔上位。"楚瑤冷笑，"可惜他們低估了我。昨夜我偷聽到他們的密謀，被發現了..."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相似的怒火和決心。
"看來我們確實有共同的敵人。"雲昊輕聲道。
楚瑤正要回應，突然神色一變："有人來了！三個，修爲都不弱！"
雲昊也感應到了。他示意楚瑤躲到裏屋，自己則走到院中。月光下，三個身影躍過院牆，呈三角之勢將他包圍。
爲首的是一名二十出頭的青年，面容冷峻，腰間佩劍鑲嵌着昂貴的靈石——雲烈，大長老長子，雲家年輕一輩第一人，金丹初期修爲！
"雲昊。"雲烈的聲音不帶任何感情，"父親要見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