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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羞辱?”
盛陽像是被踩中了痛處,猛地上前一步,伸手掐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頭看着自己。
“你當初跟那些客戶喝酒陪笑的時候,怎麼不覺得是羞辱?現在跟我談羞辱?你什麼時候說話變得這麼輕佻下賤了?”
下巴被捏得生疼,宋魚卻沒掙扎,只是眨了眨眼。
“那時候是爲了錢,現在也是。不過那時候陪笑能拿小費,現在脫衣服拍照,總得有個加價吧?盛律這麼有錢,總不至於讓我做虧本買賣。”
十六歲那年白玉蘭會所後門的巷子裏,他撞見宋魚被客人推搡吐得撕心裂肺,卻還攥着口袋裏的錢,抬頭對他笑說 “今天賺得多,能給你買本新的法考教材”。
想起她第一次穿他送的連衣裙,站在路燈下轉圈。
“以後咱們有錢了,也買件更好看的”。
可眼前的宋魚,把自己的尊嚴拆成零碎明碼標價地擺在他面前,連一絲猶豫都沒有。
盛陽的聲音發啞,掐着她下巴的手不自覺鬆了些。
“你就這麼缺錢?我給你的三千萬還不夠?”
宋魚輕輕搖頭,目光落在自己磨破的手腕上。
“不夠啊。我喜歡愛馬仕還喜歡靠海大別墅,三千萬哪夠。”
他猛地甩開她的下巴,宋魚的頭重重磕在身後的鐵架上,發出 “咚” 的一聲悶響。
“你害死了我的孩子,現在跟我談錢?”
他轉身沖保鏢吼:“動手!愣着幹什麼!”
保鏢沒辦法只能上前一步伸手去拉宋魚的衣領。
宋魚沒有躲,只是看着盛陽的背影突然開口。
“盛律,你要是看着我脫衣服,能解氣,那就看。不過記得,多加兩百萬,我這身子雖然有病,可也不是誰都能看的。”
盛陽的腳步頓住了。他回頭看向宋魚,她的頭發被剛才那一磕散了些,遮住了半張臉。
只露出一截蒼白的脖頸,還有鎖骨處那道淺淺的疤痕......
十二歲那年,她帶着宋宇逃家被野狗咬傷留下的。
保鏢的手指已經碰到了宋魚的衣領,她甚至已經微微抬起了肩膀,配合着要脫衣服的動作。
盛陽看着她那副無所謂的樣子,突然覺得一陣心慌。
“住手!”
他突然喊了一聲,聲音裏帶着自己都沒察覺的顫抖。
保鏢立刻收回手,退到一旁。
宋魚抬了抬眼,看向盛陽。
盛陽快步走到她面前,胸口劇烈起伏着。
他看着宋魚平靜的臉,看着她嘴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突然覺得一股無名火沖上頭頂。
“宋魚,你到底有沒有心?”
他揚手,又是一巴掌甩在她臉上。
這一巴掌比上次更重,宋魚的頭被打得偏過去,頭發徹底散開,遮住了她的眼睛。
盛陽的手僵在半空,掌心傳來火辣辣的痛感。
他等着宋魚反駁,等着她哭,等着她像以前那樣紅着眼眶罵他,可宋魚只是靜靜地坐着,一動不動。
幾秒鍾後,一滴鮮紅的鼻血從她的鼻腔裏流出來,順着人中慢慢往下淌,滴在她洗得發白的衣領上,暈開一小片暗紅的印記。
宋魚還是沒動。
她甚至沒有抬手去擦那鼻血,只是微微偏着頭,任由那血珠順着下巴往下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