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我的聲音清晰地傳遍廣場,歡呼的人群瞬間安靜下來。
所有人都錯愕地看着我。
江馳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阿遙,你瘋了......」
「是我瘋了還是你瘋了?」我打斷他,轉向台下的衆人,「你們不如問問你們偉大的城主,三天前,我們剛出世的孩子是怎麼死的?」
「你們再問問他,他又是如何爲了他的白月光,搬走了我產房所有的冰,眼睜睜看着我的孩子斷氣!」
我一把扯開袖口,露出胳膊上青紫的掐痕。
「他甚至還想殺了我!」
「今天,冰牆之所以會融化,全都是拜他所賜!」
「如果你們還想活下去,就替我的孩子討個公道!」
我的話像一顆炸雷,在人群中炸開。
所有人都驚呆了,他們看着江馳,眼神從崇拜變成了懷疑。
「不......不是這樣的!」江馳慌了,他想來搶我的話筒,「大家別聽她胡說!她剛失去孩子,精神失常了!」
我側身躲開他,將體內積蓄的所有悲憤與力量,在這一刻盡數釋放。
巨大的水柱從我腳下沖天而起,在高台上炸開,化作漫天水幕,澆了所有人一身。
廣場的供電系統瞬間短路,燈光熄滅,陷入一片黑暗。
「啊!」
「怎麼回事!」
尖叫聲,哭喊聲,亂成一團。
趁着混亂,我跳下高台,在黑暗中找到了陳醫生的位置。
「陳叔,走!」
他領着我逆着驚慌的人潮,朝着那條廢棄的管道飛奔而去。
身後,傳來江馳氣急敗壞的怒吼。
「方遙!你給我站住!抓住她!快抓住她!」
但他的聲音被淹沒在鼎沸的混亂裏,再無人聽從。
他的神話,被我親手打破了。
陳叔拉着我拐進一條偏僻的窄巷,盡頭是一塊巨大的冰壁。
他在冰壁上摸索片刻,冰壁竟滑開一道暗門。
門後是漆黑的洞口,一股惡臭撲面而來。
「就是這裏,排污管道。」
陳叔把一個防水背包塞給我,「裏面有食物,水,還有地圖。阿遙,出去以後,別回頭,一直往東走。」
「陳叔,你......」
「我這把老骨頭跑不動了。」他眼中含着笑意:「能看着你逃出去,叔就心安了。快走!他們追來了!」
巷口已經出現了追兵的身影。
他將我猛地推進洞口。
冰門轟然關閉,將他們擋在外面的同時,也將陳叔留在了城裏。
淚水模糊了視線,我來不及悲傷,胡亂抹去眼淚,背緊背包,頭也不回地向着管道深處爬去。
管道裏充滿了令人作嘔的氣味,黏膩的污水沒過我的膝蓋。
我不敢動用異能照明,只能在黑暗中,憑着觸覺艱難前行。
不知過了多久,前方終於透出一絲光亮。
那是一道生鏽的鐵柵欄。
我推開柵欄,刺眼的陽光和滾燙的熱浪瞬間將我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