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排隊排了很久才等到我，前面的基本上都沒有開出來料子，最好的一個也只是油青。
油青顏色質感差，顏色深不好看，賣不到幾個錢，那個買家直接切了，想看看有沒有裏面有沒有好肉，結果沒有，就直接扔了。
這一幕讓排在我前面好幾個人都放棄了，把石頭送了回去。
我小心翼翼地把石頭給師傅，師傅叼着根煙在手上掂量了一下，表情微微有點不耐煩說，“想怎麼切？”
我連忙說，“不切，給我磨吧，從上面開始。”
開石頭主要是切，磨，擦三種手段實現。
切很直接，就是把石頭切成兩半，也是最刺激，風險最大的一種，我覺得這種辦法只能適合大原石和有錢人。
這一刀下去不小心把裏面的肉切壞了，價值會暴跌。但要切好了，一塊原石也可以賣到一些翡翠的價格去。
行話說，“擦漲不算漲，切漲才算漲。”
所以，開石頭也非常考驗師傅的功底。
石頭在別人手上，有時候師傅手一抖，你就傾家蕩產。
而擦和磨相對麻煩許多。
還要用到工具刀，打磨機，支架，砂紙等工具。
主要也不是爲了全開石頭，是爲了看清楚石頭裏的色和水，色好，水深，石頭就漲，磨出來還是石頭色，那就只能繼續往下賭了。
這師傅明顯不想磨，斷定我沒什麼錢，慫恿我說，“雞蛋大的石頭，切掉算了。磨皮還要加人工費呢。”
我怎麼可能答應，急道，“不行，就是小才不能切，萬一裏面全肉，不就給我切沒了嗎？”
萬一裏面真是一整塊肉，這一刀下去變成兩塊小肉，做掛件做飾品都不好做，價值不知道減多少！
師傅嘟噥了兩句“吊毛”，還是一副很不情願的樣子，抽着煙慢慢準備工具。
這時，我背後傳來一道陰冷的聲音，“師傅，給他切了，浪費時間。”
我先連忙阻止了師傅，回頭一看，是一個身上戴滿佛珠的年輕人，穿着馬褂，有些不倫不類，但表情卻很凶悍，眼裏充滿了鄙視，我沒有理他，而是急忙和師傅說，“千萬不能切，你不聽我的把我好肉切壞了怎麼辦！”
由於焦急，語氣聽着有些沖，師傅很不爽地瞪了我兩眼，但也沒有反駁，行裏有規矩，聽顧客的，顧客說怎麼開就怎麼開，如果真的像我說的一樣，把我的料子切壞了，店裏是不會管的，由師傅承擔全部責任，師傅估計也不想節外生枝。
但那年輕人更不爽了，直接罵道，“你小子屁事怎麼這麼多？挑的什麼爛石頭，能出貨就有鬼了，師傅，給他切了。我這十幾萬的石頭等着呢！”
我一聽不服了，這可是我精挑細選的石頭，我跳起來和他對視，“你怎麼知道沒有貨！我這石頭裏絕對有貨！”
“喲呵，小逼崽子，有種再說一句？”對方氣笑了，一把抓住我的衣領。
他身上有一股戾氣，讓我很害怕，但沸騰的血液還有看場子的人過來讓我鼓起勇氣直視他。
果然，年輕人被後面看場子的人點了兩下就把我鬆開了。
“老子賭這麼多年石頭，就沒見人敢肯定自己石頭能出貨的。”他仍舊氣哼哼地看着我，“我賭你這塊石頭出不了東西！”
我也正在氣頭上，硬着頭皮說，“你說賭什麼！”
我和他一鬧，動靜就變得很大，好多人都看了過來，從他們的議論聲我知道這個人叫柳立人，好像挺有名氣的。
柳立人陰森森地笑笑，“你的石頭能出貨，我出十倍價格買下。要是出不了，我切你一根手指頭。敢不敢？”
我咽了口唾沫，我知道他有錢，有把握，這麼小個石頭，就算出個帝王綠，撐死不過幾百萬，但出個糯種甚至不如呢？幾千塊就能把我打發走。
但我輸了，就會失去一根手指！
我眼睛紅紅的，臉也憋得通紅，我說，“好，我賭！”
我認定我的石頭有料，而且不會是下三等的料，十倍，值得！
人死鳥朝天，反正我已經一無所有了，幹他娘的！
我的瘋狂似乎嚇到了對方，柳立人楞了一下，接着陰陰地笑着，“小賭鬼，賭勁挺猛啊，爺爺今天給你上一課，師傅，開吧。”
師傅眼看事情鬧得這麼大，也不再吭聲，按照我的要求開始磨石。
雖然賭的錢不大，但賭上了手指，看熱鬧的人還是很多，也許賭石的人都是這樣吧，只要是賭的，不管你賭什麼，都會陷進去。
我屏息盯着石頭，一層層石屑飄出來，切割聲簡直切在我的心髒上，我大氣不敢喘，全身都溼透了，唾沫好像咽不完似得。
眼看磨掉了半塊石頭，師傅停了下來說，“沒有了，一點顏色都看不到。這個石頭廢了。鬆花太大，質地鬆，本就不是一塊好料。”
人群發出不大不小的呼聲，柳立人則是陰惻惻地看着我，“小子，哪根手指用不到的？”
我拳頭緊緊地攥着，喉嚨發幹，“從後面再切一次，下面大上面小，下面出顏色幾率高！”
我就是胡謅，但都到這個份上了，我能怎麼辦？就是把石頭砸成碎，我也要繼續進啊！
師傅嘲弄地看了我一眼，似乎想讓我死心，也不做聲，換了個方向再來一遍。
柳立人也不在意，“呵呵，讓你死心。讓你知道，這地方可不是你這種小屁孩能來的。手指給你剁了，我讓你帶回去，留個紀念。”
但柳立人話音剛落，師傅就喊，“喲，真出了，水種，還是紫水，最近出的不多啊，這體量，有小一萬了。”
師傅拿出噴霧噴了一下，洗淨，一片淡紫色的不透明翡翠出現在衆人視野中。
水種和玻璃種類似，但透明度完全不在一個等級，價值自然也比不上玻璃種，但只要出了，就夠了！
我很興奮，看了一眼柳立人陰沉的臉色說，“接着進。”
師傅詫異地看着我說，“剩下可沒有多少料了，這料薄了就一文不值了。”
此時石頭只剩下幾公分厚了，現在磨出來的賣相不錯，但如果只有薄薄一層被我磨掉，裏面什麼都沒有，別說一萬，一百都沒人要。
但我不怕，反正我已經贏了，就算是一百，十倍一千塊我也能買個車票回去，而且我就不信我運氣這麼差，於是我叫師傅接着進。
師傅接着磨，聲音也驚訝道，“漲了，暴漲？這點料都能漲？小兩萬弄兩個耳墜不錯。”
我得意地看着柳立人說，“兩萬，十倍就是二十萬，現金還是刷卡？”
不料柳立人黑了臉，沉聲挑釁道，“我要是不給你，你能怎麼辦？”
我心裏咯噔了一聲，發熱的頭腦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瞬間清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