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我伸手探向自己的鼻子。
還有一絲很弱很弱的呼吸。
弱到好像再過幾分鍾，就會徹底湮滅。
原來我還沒死透。
所以靈魂才被禁錮在了這方小小的棺材裏。
隔着厚厚的棺材板，我仿佛開了透視。
能看清外面的一舉一動。
媽媽冷着臉揮手，上來兩個人押住蔣老師。
“夠了！蔣老師！問也問了，鬧也鬧了，現在知道是他自己心甘情願呆在裏面贖罪的了？”
蔣老師不死心，拼命掙扎。
“你們打開棺材看看，大寶他怕黑，不可能一聲不吭呆在裏面的，他也許真的出事了......”
爸爸有些猶豫，朝媽媽看了一眼。
“要不就打開看看，反正也快到時間了。”
爸爸說着就要伸手。
卻在剛觸及棺材時被媽媽猛地一把拉開。
“不行！大師說了，必須呆夠七天七夜，下葬前才能放出來，否則小寶就不能好好輪回！”
“我已經錯了一次，不能再錯第二次！”
她閉上眼，深吸一口氣。
“而且就算真的出事又怎麼樣，他現在死了，我才最開心。”
就在這一瞬間。
我明顯感覺到自己的靈魂突然涌入一股力量，慢慢變得完整充盈。
身後的呼吸，
徹底停了。
太好了。
我真的死了。
這下媽媽，再也不會傷心了。
蔣老師被帶走，熱鬧的喪樂又吹吹打打了起來。
棺材被抬了起來，晃晃悠悠。
爸爸沙啞着嗓子：“好了，月茹，送完小寶最後一程，就把大寶放出來吧。”
爸爸，太晚了。
我等不到你放我出來了。
等不到跟你們回家了。
很久之後，棺材被放下，應該是到了墳地。
紛紛揚揚的紙錢落下，裹着所有人的淚。
卻沒有一滴是爲我而流。
真奇怪，我不害怕了，也不恨了。
我只是覺得很累很累。
墳地上，黃土飛揚。
弟弟的棺材緩緩放入挖好的坑中。
媽媽抱着弟弟的遺相，目光冰冷：“好了，時間到了，自己爬出來吧。”
沒有任何回應。
媽媽臉色染上慍怒，咬着牙警告：
“我讓你自己滾出來，你難道要耽誤你弟弟下葬的吉時嗎！？”
還是沒有回答。
一旁的奶奶盯着那口棺材，眉頭緊鎖。
突然間，她眼神驚恐，踉蹌着撲了過去，趴在坑邊。
“等等！先別吹了！”她嘶啞地喊道。
“媽，你又怎麼了？”爸爸紅腫着眼，不耐煩地去拉她。
奶奶不管不顧，用手去扒拉棺材蓋的邊緣。
在她的手指觸碰到那一顆顆粗大的，釘死了棺材的釘帽時，
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釘子......誰讓你們釘上的？！是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