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腦勺的疼像是被鈍斧頭劈開，一下下往天靈蓋鑽。
何雨柱在一片嘈雜聲裏睜開眼，首先聞到的是煤煙混着鹹菜的味兒——這是四合院獨有的氣息，帶着煙火氣，也帶着甩不掉的糟心。他掙扎着想坐起來，卻被人按住了肩膀。
“傻柱，你可算醒了！”是一大爺易中海的聲音，帶着點刻意的關切，“醫生說你撞破了頭，得躺兩天。”
何雨柱眨了眨眼，視線慢慢聚焦。頭頂是糊着《人民日報》的天花板，報紙邊角卷着黃邊，印着“1955年”的字樣。身下是硬邦邦的土炕，鋪着粗布褥子，扎得皮膚發癢。
1955年？
他猛地扭頭，後腦勺的傷口被扯得生疼，疼得他倒吸一口涼氣。這一動，倒把前因後果想起來了——三天前，他聽說爸何大清在河北保定跟個白寡婦搭了夥，揣着在豐澤樓當學徒攢下的半個月工錢就追了過去，想把人拉回來。結果連白寡婦的門都沒進，就被那女人拿着擀面杖打了出來，罵他“沒大沒小的討債鬼”。
他憋着一肚子火往回趕，進了四合院門口，被門檻絆了一下，後腦勺結結實實地磕在青石板上，當場就暈了過去。
“水……”他嗓子幹得冒煙，剛吐出一個字，就聽見炕邊傳來抽抽搭搭的哭聲。
是妹妹何雨水，才十歲出頭，梳着兩條小辮子，眼睛哭得紅腫，手裏攥着塊髒兮兮的帕子：“哥，你別死……你死了我咋辦啊……”
何雨柱的心像被針扎了一下。1955年，爸剛走，雨水還小，他在豐澤樓當學徒，一個月工錢十八塊，除去給雨水交學費、買口糧，手裏常常緊巴巴的。要不是豐澤樓管兩頓飯，兄妹倆怕是早餓肚子了。
等等……他不是已經死了嗎？凍死在1979年的橋洞下，被野狗啃得面目全非……
他猛地抬手摸向心口，那裏掛着個硬物——是媽留給他的青玉吊墜，碎成了三瓣，用紅繩勉強串着。此刻，碎玉正發燙，像是有團火在裏面燒。
【檢測到宿主瀕死執念，與信物共鳴……“時光回溯”系統綁定中……】
冰冷的機械音突然在腦海裏炸響，何雨柱驚得差點從炕上彈起來。
【綁定成功！當前時間：1955年4月7日。】
【新手能力激活：儲物空間（10立方米）、身體基礎強化（力量+10%、耐力+10%）、過目不忘（初級）。】
【系統提示：每月自動解鎖新能力，當前剩餘29天。】
眼前憑空彈出個淡藍色的面板，上面的字看得清清楚楚。何雨柱瞪着眼，試着眨了眨眼，面板沒消失；晃了晃頭，面板跟着動。他想起臨死前的絕望，想起秦淮茹一家的嘴臉，突然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疼！真他媽疼！
不是夢！他真的回來了！回到了24年前！
“哥，你咋了？”何雨水被他的樣子嚇了一跳，哭聲都停了。
“沒事……”何雨柱深吸一口氣，壓下翻涌的情緒。他試着用意念觸碰面板上的“儲物空間”，眼前頓時出現一個灰蒙蒙的立方體空間，約莫十個平方，空蕩蕩的，啥也沒有。他又盯着桌上的粗瓷碗，心裏默念“收”，那碗“嗖”地一下消失了；再念“取”，碗又穩穩落在桌上。
真有空間！
他攥緊拳頭，指節發白。身體裏好像也多了股勁兒，後腦勺的疼都減輕了些，剛才還發沉的胳膊腿，現在感覺輕飄飄的。還有那“過目不忘”，他掃了一眼牆上的報紙，連角落印着的“豐澤樓特聘名廚”的小廣告都記得一字不差——那是他現在當學徒的地方。
老天爺給了他一次重來的機會，還帶了這麼個寶貝！
“傻柱這是撞傻了？”門口傳來尖酸的笑聲，賈張氏抱着胳膊倚在門框上，穿着件打補丁的藍布褂子，臉上的褶子擠成一團，“追爹追到寡婦門上去，被打了吧？真是活該！”
賈東旭站在他媽身後，十七八歲的年紀，瘦高個，穿着件洗得發白的工裝，看着何雨柱，眼神裏帶着點看熱鬧的幸災樂禍：“媽，少說兩句吧，他頭還破着呢。”嘴上勸着，嘴角卻撇着，明擺着不懷好意。
二大爺劉海中背着手從院裏走過，聽見這話，停下腳步清了清嗓子：“賈張氏說得有道理。傻柱，你爸雖然走了，但你是咱們院的人，就得守院規！追着長輩鬧，傳出去丟的是全院的臉！”他最愛擺官威，說話時下巴抬得老高。
三大爺閻埠貴蹲在牆根下，扒拉着算盤珠子，頭也不抬地嘟囔：“撞破頭去醫院，醫藥費得公攤吧？我算算啊，掛號五毛，藥費一塊二，總共一塊七，院裏十四戶，每家攤一毛二……”
何雨柱看着這群人，心裏冷笑。上一世他就是被這些話騙了，覺得自己沒爹了可憐，別人說啥都忍着，結果呢？賈張氏變本加厲地占便宜，二大爺把他當免費勞力，三大爺算計他的糧票，一大爺看似和善，實則把他當賈東旭的備胎，等着老了讓他養老。
“我的事，不用你們管。”他開口，聲音不大，卻帶着股以前沒有的硬氣。
院裏瞬間安靜了。誰都沒想到，平時悶頭悶腦的傻柱，醒了之後敢這麼說話。
賈張氏愣了一下，隨即跳起來：“你個小兔崽子！翅膀硬了？要不是一大爺收留你，你早餓死街頭了！現在敢跟我頂嘴？”她說着就要沖上來，被易中海攔住了。
“行了！”易中海皺着眉，語氣帶着不容置疑的威嚴，“傻柱剛醒，你們少說兩句。醫藥費我先墊着，不用公攤。”他看向何雨柱，語重心長，“傻柱，你爸的事……別往心裏去，好好養傷，豐澤樓那邊好好幹，把雨水拉扯大，才是正經事。”
這話聽着暖和，何雨柱卻知道，易中海打的什麼算盤。他爸剛走，院裏就屬他年輕力壯，又在豐澤樓學手藝，將來肯定餓不着，易中海早就把他劃進了“可利用”的名單裏。
“謝一大爺。”何雨柱沒接他的話茬，轉頭對何雨水說，“雨水，哥沒事了，你去把桌上的窩頭拿來。”
何雨水趕緊點頭，跑去拿了窩頭。何雨柱接過來，掰了一半遞給妹妹，自己拿着另一半啃起來。玉米面混着榆樹皮的澀味在嘴裏散開，他卻吃得格外香——這是活着的味道，是能靠自己手藝掙飯吃的味道。
賈張氏還想說什麼，被賈東旭悄悄拉走了。二大爺哼了一聲，背着手走了。三大爺扒拉完算盤，也溜溜達達地回了家。
易中海看着何雨柱狼吞虎咽的樣子，眉頭皺了皺。這傻柱，好像有哪裏不一樣了。
何雨柱沒管他怎麼想，心裏已經盤算開了。1955年，豐澤樓正是紅火的時候，他在那兒能學到真本事。現在有了系統，有了空間，有了未來的記憶，還怕不能把手藝練精？還怕掙不到錢？
爸走了就走了，上一世他追了一輩子，也沒換來一句好話，這一世，不追了。雨水他會好好養，讓她踏踏實實上學，比上一世少受委屈。至於院裏這些人……
他瞥了一眼窗外，賈張氏正跟賈東旭在門口嘀咕，時不時往他屋裏瞟。
何雨柱咬了一口窩頭，眼裏閃過一絲冷光。
上一世的債，該慢慢算了。
這一世，他何雨柱，不再是那個任人拿捏的傻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