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沈琅仙。
簫沂一時間,真不知道拿這個女人怎麼辦。
她性格古怪,言行更是詭異。
沈琅仙將身上的黑狍扯下來,隨後往椅子上一搭。
打眼一看,就見簫沂的桌子上擺着一份還未動過的婚書。
簫沂來不及阻攔,就見那只青透白皙的手,抓上大紅的婚書。
白的晃眼,紅的刺目。
這時,他才注意到女人的臉色,蒼白的嚇人,青黛色的瞳孔,亮了一瞬。
更像鬼魅。
“這是殿下的婚書?”沈琅仙微哂。
“明知故問。”他道。
簫沂要奪,沈琅仙手一縮,反嘲:“不過一份婚書,藏着掖着做什麼?”
她瞧見桌子的御筆,眼眸微閃,轉瞬間便想明白了。
當今聖上是個心眼小的,當初靠着弑殺兄長,殘害忠良換來的皇位,如今可不得當寶貝似的,好好守着。
“連你這個親兒子都防的厲害,嘖。”她好笑的搖頭。
說完,手起筆落,幾行遒勁有力,矯若驚龍,與太子如出一轍的字跡,赫然落於紙上。
沈琅仙寫完後,欣賞了一番,她的字真是堪稱一絕。
遒勁筆觸間藏着江山氣魄。
大氣磅礴,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她抬眼,看向男人,目光挑釁:“如何?”
太子不看,他背過身去,只側頭看她,眼神帶冷:“四小姐是如何知道孤的大婚會提前?”
只在心中驚怪。
這女人太過詭異。
會毒,
有一手和他別無二致的字跡。
一個養在江南的外室女,卻對他,對父皇,甚至對未來,了如指掌的感覺。
她甚至目中無人,從未把他放在眼裏。
沈琅仙將袖子裏的解藥拿出來,墨綠色的瓶子,釉色泛着冷光。
她見太子,一瞬不瞬的盯着瓶子,勾唇。
“殿下三日後記得來國公府,參加我祖母的大壽,”她略微停頓,聲音透着一股森冷。
“殿下別忘了你我的約定。”
“你深夜冒險前來,就是威力告訴孤這個?”簫沂只覺得荒謬。
對了,她脾氣也不好。
“冒險?”
“爲何要冒?又何事爲險?”沈琅仙嗤笑,區區一個夜闖太子別院也叫冒險嗎?
別說是太子別院,就是整個大內皇宮,又有何處是她所不知道的地方。
就連他簫沂這個太子不知道的秘辛,她沈琅仙都一清二楚。
“狂妄。”簫沂嘴上不屑的指責,手上動作倒是誠實。
就在沈琅仙一個眨眼間,簫沂水就已經將桌上的解藥服了下去。
生吞,不用喝水服用。,
“不怕我下毒害你?”她問。
“嗤,你下的毒還少嗎?”他不差這一種毒。
自簫沂回到東宮後,召集心腹,網羅名醫,所有見過此毒的人,都表示無解。
聞所未聞,生平罕見。
沈琅仙將這幾日的解藥,給了簫沂後,又喊來暗十將她送走。
那理直氣壯吩咐人的架勢,讓暗十恍惚。
仿佛他是四小姐養的,不是太子養的。
夜幕四起,深夜。
國公府西南角的牆後,
一個丫鬟踮着腳,摸黑從牆上爬下來,動作熟練,行動迅速,一看就是老手。
“去,將她打昏。”沈琅仙不知想到什麼有意思的地方,眼裏閃過幾分惡趣味,對着暗十努嘴。
暗十:“... ...”
早知道,當初他寧願頂了暗七的活,去邊疆吃沙子,也不願意在四小姐這裏做些偷雞摸狗的事。
“啪——”心中腹誹,動作倒是迅速。
手起刀落一個手劈,那丫鬟就已經昏迷。
暗十不解,平白無故的打昏一個丫鬟幹嘛。
沈琅仙手指掐上丫鬟的臉,辨認出這是,跟在謝明萱身邊的丫頭。
從她身上一陣摸索,什麼都沒找到。
借着月色,她目光從頭到尾打量了一番這個小丫鬟,“去,將她鞋襪脫了。”
暗十:???
沈琅仙眼睛微眯,暗含威脅。
暗十覺得見鬼,他居然在四小姐一個閨閣秀女臉上,窺得幾分殿下身上的氣勢。
他任命將地上的丫鬟鞋襪脫了,就見,襪套裏露出一個紙包。
“打開聞聞。”沈琅仙道。
暗十:“是常見的合歡散。”
這種助興的媚藥,尋常藥店裏有賣。
倘若用在三日後老祖宗的壽宴上,即使被人發現,也很難根據藥店的售賣記錄,查出凶手。
“她倒是‘聰明’。”沈琅仙將這藥包換成 相思子。
相思子,中毒之人,非交合無解。
她讓暗十扣住丫鬟的下巴,將食道打開,沈琅仙將一枚藥丸塞進去。
隨後讓暗十帶她離開。
躺在地上的丫鬟很快就醒了,迷迷瞪瞪的站起身,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好痛。
眼看着天色露出一記魚肚白,她差點驚呼,脫了鞋子摸了摸自己襪子裏的藥包。
萬幸,這東西還在。
趕忙回去復命。
沈琅仙一去就是半個晚上,沈素衣深夜睡不着,獨自一人跑來女兒的臥房。
比起腹中還未成型的孩子,她更擔心她一手養大的女兒。
守在門口的綠竹和青禾愣住,攔着沈氏,不敢讓她進去。
“這麼晚了,夫人怎麼來了?”青禾打岔。
“是啊,小姐早就睡下了。”綠竹跟着點頭。
兩個丫頭表情正常,偏偏沈素衣就是瞧出幾分不對。
“嘎吱”一聲,
門被沈琅仙推開。
她轉身關上門,黑色的狍子在空氣中甩出一個卷翹的弧度,露出裏面的白色衣角。
“仙兒。”床邊坐着的人,突然出聲。
沈琅仙身形未頓。
換了身衣服後,才重新走到床邊。
沈素衣張了張嘴想要問她,有太多的疑問想問,
比如:她這麼晚是去哪兒了?
這是國公府,她一個人是怎麼出去的?
還有之前漕運上,爲何要跟她分開行走?
“娘,以後不要等我,你不睡,肚子裏的孩子也要睡。”沈琅仙盯着沈素衣眼裏的血絲不滿。
沈素衣盯着女兒的臉,手撫摸上她的額頭,目光憐愛。
“好,娘這就回去睡。”
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問,她相信自己的女兒,那麼聰明,不像她這個娘親這麼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