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向晚一路狂奔回了課室。
剛才……剛才她看到了!
楚珩學長!
她甚至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粉清香,幹淨又好聞。
太帥了,真的太帥了。
那清俊的眉眼,那溫潤的氣質,就連他皺眉的樣子,都像是畫裏走出來的人。
“曉曉!”她抓住周曉曉的手,激動得聲音都在抖,“我看到楚珩學長了!”
周曉曉被她晃得頭暈:“重點是這個嗎?你剛才不是被顧聿安當場拒絕了嗎?我聽說他話說的挺難聽的。”
“他有說話嗎?”
季向晚心虛地眨了眨眼,腦子裏全是楚珩那清俊的側臉,“哎呀不重要!重要的是,楚珩學長從走廊那頭走過來,穿着白襯衫,陽光灑在他身上,他整個人都在發光!他怎麼能那麼帥啊!”
“……”周曉曉看着自己這個自動過濾不利信息、只接收男神美顏信號的閨蜜,感覺CPU有點燒。
季向晚雙手捧臉,繼續沉浸在自己的幻想裏:“他剛才肯定覺得我被顧聿安欺負了,說不定還對我產生了一絲絲保護欲……”
周曉曉:“……”
行吧。
只要她家晚晚開心就好。
自從上一次送早餐被當場抓包,季向晚覺得自己的臉皮已經在高三教學樓那條走廊上被磨得只剩下薄薄一層。
她消停了好幾天。
不是放棄了,是戰略性撤退,積蓄力量,等待下一次進攻的機會。
機會很快就來了。
周四,是南城一中一年一度的校藝術節。
周曉曉拿着節目單,像個獻寶的太監,神神秘秘地湊到她跟前。
“晚晚!重大情報!”她指着節目單上一個名字,“第五個節目,楚珩學長!鋼琴獨奏《月光奏鳴曲》!”
季向晚的眼睛“唰”地一下亮了,一把搶過節目單,視線精準地鎖定在那一行字上,仿佛周圍的其他節目信息都自動打了馬賽克。
周曉曉湊過去,又指了指下面一行:“欸,你看,第六個節目是顧聿安和校舞蹈隊的開場舞,他也是白色演出服……你們說這倆人是不是商量好的,一個彈琴一個跳舞,準備把全校女生的魂都勾走啊?”
“誰管他啊,”季向晚把節目單小心翼翼地折好。
鋼琴。
楚珩。
月光。
這幾個詞組合在一起,就是偶像劇頂配的男主設定啊!
她已經能想象出那個畫面了。
聚光燈下,楚珩穿着一身潔白的演出服,修長的手指在黑白琴鍵上優雅地跳躍,溫柔的月光就從他指尖流淌出來。
而她,將在他演奏結束,全場掌聲雷動時,送上一束最美的花。
“不行,”季向晚瞬間又蔫了下去,“到時候肯定有好多女生去送花,我肯定擠不進去。”
就像上次籃球賽一樣,她連男神的身邊都沒靠近。
“所以,我們不能走尋常路!”周曉曉的眼睛裏閃爍着軍師般智慧的光芒。
“什麼路?”
“你記不記得,上次我們班演話劇,班長從學校倉庫裏借來的那套小恐龍玩偶服?”
季向晚的腦子裏,立刻浮現出一個圓滾滾、綠油油、尾巴長長的卡通形象。
“你的意思是……”
“沒錯!”周曉曉一拍大腿,“你就穿着那個去!你想想,當所有女生都穿着漂亮的裙子往前擠的時候,一只可愛的、憨態可掬的小恐龍抱着一大束花,一搖一擺地走上台……這反差萌!誰頂得住啊!”
季向晚的心,怦怦狂跳。
是啊!
這樣既不會暴露身份,避免了當面被拒的尷尬,又能成功吸引楚珩學長的注意!
簡直是天衣無縫的完美計劃!
“就這麼辦!”她當即舉手,跟班長報名,成了本次藝術節負責活躍氣氛的吉祥物。
唯一的問題是,那套恐龍玩偶服對她來說,實在太大了。
她一米六五的個子,套進去之後,手和腳都空蕩蕩的,走起路來像踩着高蹺。那個巨大的恐龍腦袋,重得要命,還總是控制不住地歪向一邊,視野受限得厲害,只能通過嘴巴上那兩個小小的透氣孔,看到外面一點點模糊的景象。
演出當天,禮堂裏人山人海。
季向晚在後台穿上那身笨重的行頭,瞬間感覺自己像被關進了一個移動桑拿房,又悶又熱。
她懷裏緊緊抱着一束精心準備的向日葵,花束中間,藏着一張她寫了整整三個晚上的小卡片。上面的每一個字,都浸透了她的少女心事,每一個折痕,都小心翼翼。
“晚晚,你還好嗎?能呼吸嗎?”周曉曉的聲音隔着厚重的頭套傳進來,悶悶的。
“還……還行……”季向晚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但爲了愛情,她能忍。
“楚珩學長的節目是第五個,快了快了!你站在這裏別動,等他一彈完,我就帶你從側邊上去!”周曉曉像個盡職盡責的經紀人,幫她整理着歪掉的恐龍腦袋。
季向晚點點頭,透過嘴巴那兩個小孔,緊張地望着舞台方向。
她看不清,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光影和人影。
終於,報幕員清脆的聲音響起:“下面,有請高三一班的楚珩同學,爲我們帶來鋼琴獨奏——《月光奏鳴曲》!”
季向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來了!
悠揚的琴聲響起,整個喧鬧的後台都仿佛安靜了下來。
她聽得入了迷,直到一曲終了,雷鳴般的掌聲將她喚醒。
“快快快!晚晚!就是現在!”周曉曉扶住她的胳膊,推着她往前走,“往這邊,對,上台階,小心點!”
季向晚眼前一片模糊,只能憑着感覺,抱着花,深一腳淺一腳地往舞台方向挪。
後台人來人往,全是剛下場的演員和準備上場的學生。
就在周曉曉幫她確認方向,指着一個模糊的白色身影說“就是他,快去”的時候,不知道被誰從後面猛地撞了一下。
“啊!”
季向晚一個踉蹌,巨大的恐龍腦袋因爲慣性狠狠往前一甩,她整個人都失去了平衡,尖叫着往前沖了好幾步。
完了!要摔個狗啃泥了!
慌亂中,她胡亂地揮舞着短短的恐龍爪子,抱住了離她最近的一個人的胳膊,才堪堪站穩。
就是他!那個穿着白色演出服的身影!
是楚珩學長!
季向晚的心髒狂跳,也顧不上被撞的疼痛和驚嚇,隔着厚重的頭套,用盡全身力氣,把聲音從喉嚨裏擠出來。
“楚桁……學長,演出加油!”
她一邊悶聲說着,一邊努力把懷裏那束快被擠變形的向日葵往前遞。
對方沉默了片刻。
那人似乎被這只突然沖出來的恐龍搞得有點懵,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被抱住的胳膊,又看了一眼被擠得有點變形的向日葵,眉頭明顯皺了起來。
季向晚心裏有點打鼓,是她的聲音太小了嗎?還是學長被一只會說話的恐龍嚇到了?
她正準備再開口,卻感覺對方不耐煩地想把胳膊抽回去。
“別走!”季向晚急了,爪子抱得更緊了。
“鬆手。”頭頂傳來不悅的聲音。
這聲音……怎麼有點耳熟?
季向晚還沒來得及細想,對方已經失去了耐心,開始用力掙脫她的“熊抱”。拉扯之間,那只手不是去接花,而是一把推在了她那個碩大無比的恐龍腦袋上。
“砰”的一聲,本就沒固定牢的頭套,被他這麼一推,直接從她頭上飛了出去,在空中劃出一道滑稽的拋物線,重重地砸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