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定侯府前院的某間房中,燭火昏暗,一個身形高大的男子倒背雙手,盯着掛在牆上的劍。他雖然胡須拉雜不修邊幅,但五官卻英氣逼人,濃黑的劍眉,鼻梁高挺,雙目明亮,五官輪廓分明,端的是一副好相貌。
他,便是蘭菀口中那個心狠手辣還奇醜無比的傅琮。
門吱呀一聲被人從外頭推開,傅安佝僂着身子進來,他是這安定侯府裏唯一的下人。傅安目光落到一旁跌得整整齊齊的喜服上,心裏嘆了口氣。
“侯爺,已經二更了,你若還不去新房,那就錯過吉日了。”他拿起喜服伸到傅琮面前,“老奴伺候你更衣吧!”
傅琮看了一眼那喜服,這是他的皇帝舅舅派人送來的,他如今窮困潦倒,連喜服都要靠別人施舍。這喜服瞧着色澤鮮豔,可款式卻極其簡單的,料子也很一般,根本就不是宮中的物品。
傅琮撇開目光,沙啞着聲音淡淡地說:“不必了。”
他根本就不想成這個婚,他不想跟姓蘭的扯上半點關系。
傅安苦口婆心勸道:“侯爺,你不願上門接親,人家蘭太師主動把女兒送過來,咱們就別計較太多了。”
別計較?傅琮冷笑,他如今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是拜誰所賜的?
傅琮想起那天內侍來府裏傳旨時說蘭府嫡女知書達理、溫婉純良,堪爲佳配,他嘴角的冷笑又加深幾分,心想今日他倒要看看這蘭菀到底有多麼知書達理。
“侯爺……”傅安囁囁嚅嚅地開口,“老奴剛才在新房那兒轉了一圈,新房很安靜,興許、興許你的消息有誤。”
傅琮愣了一下,語氣滿是質疑,“蘭菀竟然不鬧?”
這跟他打探的消息有出入,消息說這個蘭菀仗着自己是蘭稷唯一的嫡出,向來驕橫跋扈,想必這幅委曲求全的模樣是一時裝出來的,既然她會裝,那就別怪他不留情面了。
“傅安,拿酒來。”他要去會會這個蘭家的嫡女蘭菀。
柳桑實在撐不住困意,便讓紅杏去打探一下外頭的情況,若是傅琮不在府裏或者已經睡下, 那她也趕緊睡了,她可不會傻傻的等一個晚上。
紅杏剛出去沒片刻便慌裏慌張地跑回來,“來了,來了,傅侯來了。”
柳桑趕緊正襟危坐,聽着門外凌亂的步伐,她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傅琮……那個傳說中殺人不眨眼,十七歲就能在萬軍之中取敵首級的男人來了。
“滾……”沙啞得有些怪異的嗓音傳進柳桑的耳朵,她聽到紅杏的腳步聲離開,心跳得更快,仿佛要蹦出嗓子眼似的。
蓋頭忽然被扯掉,柳桑驚慌地瞪大眼睛,映入視線的是一張胡須拉雜的臉,她的驚慌瞬間變成了訝異,這是傅琮?長相也不見得多麼凶猛,倒是好看得很,原來坊間傳聞並不可信。
傅琮微微皺起眉頭,外界傳聞果然不錯,蘭稷這老匹夫的閨女確實花容月貌,可她這是什麼眼神,她不怕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