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晏姜感情潔癖,若是知道他和別的女人......
他心頭一凜,慌亂地伸手要把人推開。
倏地,醉酒前的記憶,如海嘯般自腦海深處蜂涌而出。
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他垂眸,看着懷裏的楊天情,擁擠在心頭的愧疚與慌亂一瞬間褪得幹幹淨淨,只餘下只有怨恨和嘲諷。
呵。
他沒想到,事到如今,自己的潛意識竟還在下意識抗拒別的女人,覺得這樣做對不起晏姜,是對兩人多年感情的褻瀆。
明明,是是她先背叛了他,不但跟其他的男人勾搭在一起,還生下來歷不明的孽種!
她那麼髒,髒得他哪怕只是多看一眼,都覺得惡心!
黎飲宴心情差到了極點!
恨恨地吐出一口濁氣,他起身去陽台抽煙。
剛拿過煙和打火機,腳步還沒來得及剛邁出去,“砰砰砰——”敲門聲忽然響了起來。
黎飲宴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晏姜。
除了她,不會有第二個人這樣窮追不舍,像狗皮膏藥似地黏着自己,走哪兒追哪兒,沒臉沒皮到近乎下賤!
只是,楊天情是明星,住所極爲隱蔽,安保更是到了嚴苛的地步。
她是怎麼找到這裏,還一路暢通無阻地上了樓?
又拿身體去做交易了?
黎飲宴握拳,手背青筋暴起。
這次,她勾引的誰?
門口的保安?
是年紀大得可以當她爺爺那個,還是禿得只剩三根毛那個?
就算她兩個都睡,也與自己無關!
黎飲宴嗤笑,狠狠地捏碎手中的煙盒,轉身進浴室洗漱。
敲門聲還在繼續,一聲比一聲急。
黎飲宴充耳不聞,平靜地對着鏡子刮胡子,沒受到半點影響。
忽地,下顎一疼。
鏡中的人,臉上多了一道血痕。
黎飲宴怔怔地站在那裏,看着那道血痕,好半晌,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
宿醉後腦子不清楚,想起那些支離破碎、早就該丟垃圾筒裏的沒用過去也變罷了。
沒想到耳清目明的時候,竟也會受影響......
那樣肮髒的女人,根本就不配自己這樣爲她牽揚過度。
黎飲宴臉色難看,抓過毛巾,重重地擦拭。
原以爲只是一個小傷口,抹幾下就幹淨了,誰知道血越流越多,怎麼也擦不完。
像極了兩人之間再也無法彌合的裂痕。
黎飲宴猩紅了眼,近乎自虐地抹着那處傷口,試圖把所有的痕跡和污點清除幹淨。
然而將整個下顎都弄紅了,都沒辦法將一切恢復如初。
他發狠地瞪着鏡中的自己,手裏的毛巾狠狠地擲向鏡子!
血跡在光潔的鏡面上留下一個印子,刺眼的纓紅,和外頭一聲比一聲急的砸門聲混合在一起。
每一下,都如同毒針般,狠狠地扎在他的中樞神經上。
黎飲宴不想理會,卻壓制不住胸口那股幾乎要將他五髒六腑都炸裂開來的疼痛與怨恨。
砰砰砰——
當敲門聲再一次響起。
黎飲宴終於再也忍不住,長臂一掃,狠狠地將盥洗盆上的東西全部掃落!
然後,大步地沖出去。
她不是要解釋麼?
好。
那就給她這個機會。
他倒是想聽聽看,那女人會怎麼向自己解釋她爲什麼跟別的男人上床,怎麼解釋黎呦呦那個野種的來歷!
黎飲宴冷笑着將門打開。
不是晏姜。
是他從小一起長大的發小,樊柏元。
黎飲宴一怔,眼底難掩的失落。
意識到自己竟然在期待那女人的出現,他本就難看的臉色愈發陰沉得厲害。
冷冷瞪了樊柏元一眼,黎飲宴直接關門。
他現在不想跟任何人說話,怕自己會壓制不住心頭撕扯的那股怨恨,遷怒旁人。
樊柏元眼疾手快地摁住,“不是,你小子怎麼回事?不回信息,不接電話,把手機關機也就罷了?現在還一句話不說就要把人擋在門外?黎飲宴,你知不知道我們爲了找你差點沒把整個S市都翻過來?”
“找我?找我做什麼?”黎飲宴心不在焉。
他現在整個人都是混沌的,腦海裏想的,全是晏姜去哪兒了,不是苦苦哀求,讓自己聽她解釋麼,現在給她機會了,爲什麼還沒有出現?
是還沒有伺候完門口那兩個歪瓜裂棗?
還是找不到合理的理由解釋當年的事,心虛不敢來了?
黎飲宴攥緊拳頭。
他胸口撕扯得厲害,仿佛有一團熊熊地烈火燃燒,疼得五髒六腑都扭曲了起來。
他沉沉地看着樊柏元,腦中一個恍惚,一瞬間眼前竟竄過晏姜柔情蜜意依偎在樊柏元懷裏的畫面。
一幕又一幕,清晰得好似就發生在眼前。
理智告訴黎飲宴,一切都是假的,是人在怒極之下產生的幻覺,樊柏元是最好的兄弟,不可能跟晏姜有瓜葛,滿腔的怒火卻控制不住,“怎麼?你也被那女人收到裙下了?來替她當說客?那麼肮髒的女人都睡得下去,你什麼時候這麼不挑了?”
冷不防被扣了這麼一大頂帽子下來,樊柏元人都懵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什麼說客?什麼女人?黎飲宴,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不是來給晏姜當說客的麼?何必裝?”黎飲宴嗤笑一聲,越看樊柏元越覺得他是晏姜新的入幕之賓,否則怎麼會這麼巧,前腳那女人才哭着喊着要跟自己解釋,後腳樊柏元就巴巴地來了?
他沉着眸,臉色冷冽到了極點。
每個字,都是從齒縫裏咬出來的,“爲了一個女人連兄弟情誼都不顧了,看來她伺候得你很滿意!你承諾了她什麼?幫忙安排殯儀館的事?”
樊柏元覺得自己真是冤死了,“我一個外人插手你們黎家的事做什麼?殯儀館的事不是你們黎家自己弄的麼?”
“黎家?黎家怎麼可能替姓晏的準備告別式?”黎飲宴冷笑。
他父母怨晏姜入骨,恨不得扒了她的皮,抽了她的筋,放幹她的血,再把她的心挖下來還給茵茵,怎麼可能配合那女人在自己面前演戲,還是聯合起來騙自己的戲!
“這和晏姜有什麼關系?”樊柏元皺眉,不明白他爲什麼要一直把晏姜扯進來,“你喝酒把腦子喝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