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我怎麼可能道歉。
更不可能嫁給陸遠這個幫凶！
不顧奶奶的阻攔，我逃了出去。
外面寒風刺骨，委屈和難過揪扯着我心髒。
我再也不想被冤枉。
再也不想受一點委屈。
要不是爲了奶奶，我不會回家。
可爸爸的手下很快追上來，強壓着我回去。
等在家門口的父親見到我，擰着眉責備：
“蘇晚，在牢裏五年，脾氣倒是見長，一不順心就甩臉走人。”
“你能不能像蘇柔一樣懂事，讓我省點心？”
看着他滿眼失望，我徹底繃不住，紅着眼反駁：
“我永遠比不上蘇柔！我知道，不需要你再強調。”
“可哪怕是犯人也有申訴的機會，你爲什麼半點不聽我解釋。”
“你親手將我送進監獄，如今還要逼我嫁給誣陷我的人？”
“難道你這個以洞察力著稱的精英刑警，半點看不出蘇柔是想故意惡心我嗎？”
父親聲音徹底冷下來：
“我都是爲你好。”
“蘇柔雖有私心，但無可厚非。”
“她不是我親女兒，我不細究她心裏具體怎麼想。”
“但你是我親女兒，我必須糾正你的一切錯誤。”
“只有你嫁給陸遠，才能徹底洗脫強奸犯的污名。”
“才不會像你那個沒出息的媽一樣，一輩子被人戳脊梁骨。”
“這點道理蘇柔都明白，你怎麼就不明白呢！”
我的心被這話砸了個大洞，空蕩蕩地疼。
從小到大，他總是這樣貶低我。
七歲那年摔破膝蓋，他罵我連蘇柔十分之一的堅強都沒有。
十五歲考試失利，他說我這輩子都追不上蘇柔的腳步。
現在他親手把我送進監獄，卻還要我學習凶手的懂事。
爲什麼他就是看不起我，不相信我！
委屈的淚水徹底決堤。
五年來壓抑的絕望痛苦，瞬間將我淹沒。
我再一次放棄了解釋。
爸爸看着我顫抖的肩膀，認輸般放軟了聲音。
“小晚，我是你親爸，做的一切都是爲你好。”
“送你進監獄是希望你學會承擔責任，成爲一個堅強正直的人。”
“只要你現在洗心革面，我可以幫你把安保公司做大做強，衣食無憂。”
“跟我回去吧，你這一鬧，奶奶急得差點犯心髒病。”
我麻木地被他帶進家門，一句話沒再說。
蘇柔見我回來，眼裏閃過意外。
“幹爸，既然小晚回來了，應該是想通了，不如讓陸遠也留下來？”
“讓他們多相處相處，正好培養感情。”
我完全沒理會暗自竊喜的蘇柔和陸遠。
安撫好受驚的奶奶，筋疲力盡地躲進臥室。
敷衍地喝了口奶奶遞來的熱牛奶，陷入沉睡。
深夜，陸遠悄悄闖進我房間。
身體莫名燥熱，讓我睡得不安穩。
而且五年牢獄生活讓我睡眠極淺。
當他脫衣服爬床時，我已經清醒。
但我沒動。
他這麼着急，回家第一晚就故技重施。
我想看看，這次爸爸會不會相信我。
果然不到二十分鍾，有人舉着手機走進房間。
當微光照到床上的我和陸遠時，來人驚叫出聲：
“小晚，你這是做什麼？難道還想強迫陸遠不成？”
聽出是奶奶的聲音，我的心瞬間沉入谷底。
原來連奶奶也是幫凶！
臥室燈突然被打開。
蘇柔和爸爸滿臉震驚地站在門口。
奶奶摟着泣不成聲的陸遠，對我露出失望的表情。
“小晚，我擔心你睡不好，特意來看看......”
“沒想到...竟看見你拉着陸遠做這種事。”
“我一直以爲五年前你是被冤枉的......”
“現在看來......”
蘇柔指着滿臉通紅的我和陸遠，對着爸爸委屈地說：
“幹爸，小晚怎麼又下藥？這次竟然還給自己也下了藥。”
“她不情願嫁給陸遠，卻用這種手段戲弄他？”
“難道她就喜歡用下藥的方式強迫別人嗎？”
爸爸陰沉着臉瞪着我：
“蘇晚，你是不是永遠都改不了這卑劣毛病？”
我最親近的兩人，說出最絕情的話，像一把利劍斬斷了最後牽絆。
我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徹底沒了解釋的必要：
“嗯，改不了。”
話音剛落，爸爸抄起床頭剩餘的牛奶潑來。
“我怎麼會生出你這樣的女兒！”
溫熱牛奶變得冰涼滑膩，瞬間冷徹心底。
我忍不住苦笑：
“是啊，我爲什麼會有這樣偏執的父親，如此僞善的奶奶。”
父親指着我，氣得渾身顫抖：
“蘇晚，你這是什麼話？奶奶可是把你當眼珠子疼！”
“別忘了，當年你出事，奶奶可是以死相逼爲你求情！”
是啊，奶奶對我確實好。
她護着我，卻讓父親更加偏袒蘇柔。
她以死相逼，卻徹底曝光了我的案件，害我進入最凶殘的監獄。
對我可真好。
我噗通一聲跪倒，打斷了父親的喋喋不休。
“感謝父親忍受了我這個不孝子二十三年。”
“以後您就把蘇柔當親女兒吧，我淨身出戶。”
又轉頭對奶奶磕了個頭。
“辛苦您這些年的關心，以後就不必了。”
說着我就要穿上羽絨服離開。
父親臉色鐵青地搶過外套：
“這是我買的！既然要撇清關系，你沒資格拿走！”
我點點頭，認命地摟住只穿着單薄囚衣的自己離開。
寒風中夾裹着父親冰冷的怒吼：
“讓她走！一個勞改犯，沒學歷還殘廢，我看她離開我怎麼活！”
我腳步一頓。
隨即愈發堅定地走向自由的黑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