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我站在監獄門口，冷風刺骨。
右手在口袋裏微微顫抖。
鐵門打開，母親走了出來。
她瘦了很多，但眼神銳利如初。
“小晚。”
她聲音沙啞，伸手抱住我。
我靠在她肩上，委屈終於決堤。
“媽，他們又陷害我。”
“奶奶和陸遠聯手，想把我永遠趕出去。”
母親輕輕拍着我的背，像小時候一樣。
“慢慢說，把一切都告訴我。”
我們坐在車站長椅上，我講述這兩周的經歷。
以及陸遠和奶奶的那番話。
聽完，母親眼圈瞬間紅了。
“苦了你了，孩子。”
她從舊背包裏取出紙巾，替我擦淚。
“但你說奶奶不是親奶奶？”
我深吸一口氣。
“蘇柔親口說的，奶奶是她親奶奶。”
母親眼神驟然變冷。
“果然如此。”
她握緊我的手。
“蘇遠舟的兄弟蘇劍強，其實是奶奶的親生兒子。”
我震驚地看着她。
“什麼？”
母親苦笑。
“蘇家是警界世家，權勢滔天。”
“你奶奶和蘇劍強窺視蘇家財產已久。”
“當年你父親執意娶了我，礙了她們的路。”
她望向遠方，陷入回憶。
“那天我提前回家，撞見蘇劍強和你奶奶在密謀。”
“她們要僞造證據，侵吞蘇家財產。”
“蘇劍強驚慌之下，下藥僞裝我勾引他。”
“你父親正好回家，見到蘇劍強追着受刺激的老婆跑出去，兩人驚慌之下被車撞死。”
我握緊拳頭。
“所以強奸罪是誣陷？”
母親點頭。
“你奶奶說親眼所見，你父親就親手拷了我。”
“他總是這樣，堅信自己不會錯。”
我想到父親對我的態度。
“他從來不聽解釋。”
母親拍拍我的肩。
“這是他最大的弱點。”
“你父親偏執的根源，或許來自他那個繼母。”
我怔住。
她轉過頭，眼神復雜。
“你親奶奶在他七歲時就去世了。”
“現在的奶奶，是他父親第二年娶的續弦。”
“那女人表面溫柔，背地裏卻不斷挑撥你父親和爺爺的關系。”
“讓你父親從小就對'被取代'充滿恐懼。”
我終於明白父親爲什麼總怕我“學壞”。
他不是不信我。
他是不信任何人。
這時，車站大屏幕亮了。
竟是父親的全網通告視頻。
他雙眼紅腫，面對鏡頭。
“小晚，爸爸錯了。”
“我已經立案調查蘇柔和奶奶。”
“求你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
母親搖搖頭。
“他永遠遲到一步。”
她站起身，拎起行李。
“我們回老家，重新開始。”
我跟着她走向售票廳。
“老家？”
母親買了兩張硬座車票。
“你外公留了個小院，一直空着。”
“雖然破舊，但足夠我們安身。”
我們踏上綠皮火車。
火車轟隆作響，載着我們駛向未知的遠方。
我們走出車站，陽光有些刺眼。
母親深吸一口氣：“這裏沒人認識我們。”
我跟着她走在鄉間小路上。
“媽，你還想他嗎？”
母親腳步頓了頓。
“曾經想。”
“但現在只想和你好好生活。”
我們租了個帶院子的小屋。
母親每天忙着收拾屋子。
我在鎮上便利店找了份零工。
雖然右手不便，但整理貨架還行。
老板是個和善的大叔，從不問我的過去。
這天我下班回家，發現母親在院子裏喂流浪貓。
她蹲在地上，溫柔地撫摸着小貓。
“它們比人懂得感恩。”
我站在門口看了很久。
這樣的平靜，是我在監獄裏不敢想的。
晚上母親做了紅燒肉。
“怎麼樣？”
我嚐了一口：“很好吃。”
我們相視而笑。
睡前母親突然說：“老家房子要拆遷了。”
“補償款夠我們開個小店。”
我看着她：“你想做什麼？”
母親眼睛亮了：“開個寵物醫院吧。”
“我喜歡小動物。”
我點頭：“好。”
沒過兩天，拆遷款到賬了。
母親看着銀行卡餘額，難得露出笑容。
“夠開家寵物醫院了。”
我站在她身後，心裏暖暖的。
“媽，我想改個名字。”
母親回頭看我。
“周晚，挺好的。”
手續辦得很快。
拿到新的身份證的第二周，寵物醫院開始營業。
它開在老街拐角。
我每天在店裏幫忙。
給貓咪洗澡，幫狗狗剪毛。
右手舊傷似乎也在慢慢愈合。
至少不再總是發抖。
這天下午，我正在給一只金毛梳毛。
門鈴突然響了。
“歡迎光臨。”
我抬頭，愣住了。
父親站在門口，雙眼通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