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歌明白,她與溫祈年再也回不到從前,宋頌曾經說過,職場上,沒有完全信任的朋友,一人千面,你根本分不清哪一張臉才是本尊。
溫祈年再也沒有進入實驗室,商九歌的項目也出現了技術難點。她想調動組員一起加班時才知道突圍到底有多難。
靜悄悄的辦公室,沒有人願意陪她加班。九歌知道他們顧及的溫祈年,這個項目組的一把手已經用行動告訴所有人,他已經同她鬧掰了。
慕璟川從辦公室裏走出時已經凌晨一點,他事務繁忙,壓力巨大,有時睡眠總長不超過5個小時。
他以爲公司裏不會再有第二個人加班,在看到九歌辦公室亮着的燈時,似乎猜到了什麼。
對於溫祈年與九歌的爭鬥,他選擇了冷眼旁觀。商九歌的孤軍奮戰到底能堅持多久,他不信她能堅持到最後。可如果她真的挺了過去,他該如何選擇?如果按照原來的計劃,是不是太過殘忍?
他剛剛走進電梯,門還來不及關上,就看到了要走進來的商九歌。她面容憔悴,兩雙眼睛裏布滿了血絲。
面對她,慕璟川的心只有冷硬,他對人的主觀印象,尤其是初次形的印象很難改變。
“才下班?”他聲音冰冷,讓九歌不由得打了寒顫。
“是。"
“要不要送你?”他的話太形式化,沒有夾雜任何感情。
“不用了。”她拒絕道,單薄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中,仿佛一張紙隨時會被風吹走。現實也確實如此,她安穩的工作馬上就要迎來驚天巨浪。
那一天,九歌只是去茶水間沖杯咖啡,就聽到了沈懷暖的驚呼。她還來不及閃躲,就被騰空而起閃電般沖刺過來的毛球抓傷,手臂上傳來一陣刺痛,下一瞬腦袋空白,身體轉了好幾個圈圈。
驚魂未定的她緩過神時,已經被沈淮安攬在懷裏。地板上咖啡杯碎了一地,褐色的液體蔓延在腳下,那只被沈淮安一掌拍打後冒着金星的貓咪嗚咽的躲在沈懷暖的身後。
“不是出門讓你拴着貓繩?”沈淮安薄怒,話語嚴厲。
後知後覺的九歌分不清剛剛是自己投懷送抱,還是沈淮安的英雄救美。她拉開與沈淮安之間的距離,禮貌的輕聲說了句謝謝。
站在門口的徐沐陽挑着眉,他全程看的真切,自居清高的沈淮安剛剛沖上前的速度堪比運動健將。這女子確實美的讓人過目不忘,明眸皓齒,那雙水靈靈的眼睛清澈,不可方物。
他嘴角勾起,忍不住的調侃,“淮安,你這身手不拍武俠電影都可惜了。”
“你這張嘴遲早有人收拾你。”沈淮安剛說完,語氣突然變得柔和,他承認自己這幾日頻繁來慕璟川的公司確實是動機不純,有一個聲音總在告訴他,他與她之間有些逃不開的緣份。
目光落在九歌的手臂上。“有醫藥箱麼?你的手臂需要消毒。”
“有,我自己消毒就可以。”她聲音細糯,落在他的耳朵裏格外的動人。
“別介,你讓沈大少給你消毒,畢竟是他沈家的貓,你可真是個傻姑娘還謝他?”徐沐陽一臉壞笑。
安撫布丁的沈懷暖也反應過來後,隨聲附和,“我去拿醫藥箱。”
慕璟川趕回公司時就看到了熱鬧非凡的茶水間。他眉頭輕蹙聽着沈懷暖將前因後果介紹。
“都怪我,一聞到咖啡香氣就挪不開步,這才讓人受了傷。”沈懷暖一雙玉手搭在他的手臂,懊悔的說道,“璟川,你們公司的商小姐煮的咖啡真的很香。”
“你這麼嘴饞,商小姐可是我們公司技術核心人員,專門煮咖啡可是大材小用。”他言辭寵溺,並沒有責怪沈懷暖。
對於九歌,他自始至終都帶着偏見,從她的導師到她的父親,都沒有踩到慕璟川的審美點上。他所有的心思都只是利用,利用她的頭腦,換取一片天空。連帶着對自己的好兄弟,徐沐陽都成了他隱瞞的對象。
如果說這世上是否能有人打破他精於算計的好勝心,那應該就是沈懷暖,這個藏在他手機相冊的女子,值得讓他鋌而走險。
“打算選哪裏婚前度假?要不要去我說的地方?”
“什麼地方,離A市遠不遠?”沈懷暖很有興致,這幾日躲在家裏,早就想散心。
“凌川島,很近的,我知道你暈車,所以選了近的地方。”他聲音壓低,卻還是落在了依靠在窗前的徐沐陽的耳朵裏。
“你們前腳剛解除婚約,後腳就高調秀恩愛,我怕會惹毛了他。” 畢竟那個人瘋起來,可沒有人能鎮住場面。徐沐陽也剛剛回A市不久,早就聽聞了顧硯辭的風雲事跡。
慕璟川冷哼一聲,似乎並不相信楚硯言而無信。古人行軍打仗,最忌諱的就是輕敵,桀驁不馴的慕璟川太過自信,才會導致最後的慘敗。
沈淮安全身心的小心翼翼的處理九歌手臂上得傷口,完全沒有聽到另外三個人的對話。傷口消毒後,他仍舊擔憂的說道,“一會我送你去一趟醫院。”
“不用麻煩,我自己去就可以。”九歌連忙拒絕。
兩個人小聲的互相客氣,根本不留意徐沐陽慢慢變得悵然的神情,這大型虐狗現場當真將他虐的外焦裏嫩。這幾日,他的繼母突然問他是否想起了之前的事情,旁敲側擊的想要讓他去見一下王叔叔家的女兒。
說他老大不小了,應該成家,有了家才會立業,才會在這個社會有所作爲。
他當時恨不得爆粗口的反駁,卻還是忍住點頭同意。只是見面時他才知道自己根本提不起任何興趣,若是把她當作相守到白頭的人生伴侶,他一萬個不同意。
前幾日他去墓園看了父親,他的照片貼在冰冷的墓碑上,沒有了溫度。如果他有朝一日,娶妻生子,這個世上也再也沒有真正的親人舉杯慶祝,
他有時候想不明白,早上還高高興興出警的父親,爲什麼會在22樓獨自縱身一躍,連一封遺書都沒有。難道他就真的對他真的放心?是啊,他那年成年了,所以他才了無牽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