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訂婚宴現場,來的人不少。
“話說,那個白家大小姐嫁給賀越淮,她圖什麼?”
“不是傳聞她喜歡他?可能像其他人一樣想着能捂化他的心吧。”
“哈哈哈哈,那可真是異想天開。”
“不過沒想到那位賀總居然會同意聯姻,可能也是煩了,隨便應付差事。”
“那沈家可就爽咯,雞犬升天,那個項目肯定到手了吧?”
大家心照不宣喝了一口酒。
“最近賀氏不是在動蕩嗎?老爺子不肯放權,那位更加雷霆手段,神仙打架我們這些小鬼遭殃,我的股票再跌我就跳樓了。”
“說起來,那位會同意是不是因爲白玉惜是個瞎子,和他去世的母親有點像。”
“誰知道呢。”
說到賀氏,大家並不清楚內情,只知道賀越淮的父親是出了名的癡情種,妻子死了,他立刻殉情。
而賀越淮,似乎與自己的父親是兩個極端。
圈子裏愛慕他的女人不知凡幾,甚至很多人也曾抱着他會和他父親一樣深愛妻子的想法試圖成爲他的特殊。
然而最後,他的相親對象不是被他談成工作合作對象就是被嚇跑。
誰和他結婚都沒好處的,又沒錢又看不見人,圖什麼?圖那個賀夫人的名頭好聽嗎?
賀越淮會同意,估計也是想着一個瞎子即使把她放在家裏也不會出什麼幺蛾子。
真慘啊,白玉惜。
參加訂婚宴的賓客們還不知道這場宴會的主角已經來過。
沈煜風卻知道,而且知道,所有的一切都和他們猜測的不一樣。
玉惜究竟在想什麼?
他知道她不可能喜歡賀越淮,難不成想這樣氣他嗎?那人不是她能糊弄得了的。
沈煜風煩躁喝了口酒。
他長相出色,身爲男主,無論是容貌還是氣質在人群當中都是最亮眼的存在,吸引着宴會的會場上女客們的目光。
看到他端着酒杯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樣,有好幾個富家小姐都投來目光,又嘆可惜。
沈煜風寵妹妹的溫柔人盡皆知,因爲世交的長輩托付一直照顧着白玉惜,對方失明也不離不棄。
他本身又潔身自好,年輕有爲,可惜身邊早已有人了。
“聽說叫盛若,還是他談了五年的初戀呢,前不久剛復合,一定是真愛吧。”
“好熟悉的名字,我記得她當時在賀氏工作,因爲能力出色,也被賀老爺子撮合過和賀總見面。”
“我也記得,不過好像也是和其他人一樣,最後都不了了之。”
“賀總嘛,正常咯。我堂姐也和他見過,原本一腔少女心的,和他見完以後只剩下一定要拿下賀氏的某個合作的努力了。”
“是嗎?那很勵志了。”
“哈哈哈,至少錢不會騙人。”
最後說什麼都會說到賀越淮,上流圈的話題總是圍繞着圈子裏最讓人仰望的這個人。
沈煜風沒注意這些,依舊有心事,皺着眉頭。
他的好兄弟陶佑過來和他碰了杯,姿態慵懶。
“怎麼了煜風,你的好妹妹要訂婚了,舍不得?難不成你真喜歡上她了?”
“沒有。”沈煜風冷淡回答,一如往常。
“我只把她當妹妹,是她誤會了,而我因爲伯父伯母的臨終囑托不好拒絕。”
“也是,即使有,愛情在事業面前算什麼。不過這麼個大美人你真沒動心?說起來,你和盛若要結婚了吧?白玉惜知道這事嗎?”
“陶佑!”
沈煜風皺眉警告他,“你別在玉惜面前亂說話。”
他說話的時候看了一眼一直震動的手機,是母親催促他下午記得和她一起去幫她挑給兒媳婦買進了門的改口禮。
【參加完訂婚宴就趕緊來,雲上這裏,我要挑最好的】
母親對盛若和玉惜的態度截然相反。
她一直不喜歡玉惜,給了她很多苦頭吃,但嬌寵着長大的小公主居然也就這樣受着了。
沈煜風一直覺得對不起玉惜,但他沒辦法做到忤逆母親,只能暫時委屈玉惜,沒想到一委屈就是那麼久。
直到她即將嫁人。
他正煩着,陶佑還一直說:
“拜托,玉惜又不是你女朋友,哪有立場生氣,現在更是,她都要和別人訂婚了……對了,她之前那麼喜歡你,怎麼會同意和別人訂婚啊?”
“別說了。”
沈煜風猛灌了一口酒,壓下心裏的那一絲煩躁。
他自信玉惜愛他,即使與賀越淮聯姻也不會和他有什麼。
但是,她毫無緣由和自己鬧矛盾,而且還用那種只對他表現過的親昵態度面對另一個男人,還是讓他意料之外。
玉惜在想什麼?即使她想要鬧脾氣利用別人氣他,賀越淮也不會配合的。
他這人,冷漠得可怕。
陶佑環顧四周,疑惑出聲:“怎麼賀總還沒來?”
其他人也有和他一樣的疑問,然而接下來就聽到一個更令人大跌眼鏡的消息。
賀越淮和白玉惜已經離開了,原因是女方身體不適,但即使他們不參加訂婚宴,聯姻也照常。
聯姻成功,意味着項目也收入囊中。
本該開心的沈煜風臉上的表情卻有些難看。
主角都不在,那這婚宴也沒必要參加了。
他把酒喝完,轉身離開。
“欸欸欸,煜風你去哪?”
“雲上,陪我媽挑禮物。”
沈煜風這樣回答着,卻拿出手機撥打了玉惜的電話。
已關機。
低調奢華而寬敞的車內,玉惜把關機的手機丟在一邊。
她乖巧坐着,看不見,但能聞到車內好聞的高級熏香淡淡的。
車子行駛平穩,旁邊人的存在感很強。
賀越淮似乎在忙,不是在打電話就是翻動紙頁的聲音。
好冷漠,但她能感覺到,強烈的視線會時不時凝在她身上。
玉惜紅潤漂亮的唇緊緊抿起,故意演戲。
她才表露出一點不開心,下一秒,她放在膝蓋上的手就被一只略帶涼意的大手握住。
“賀先生……”
“嗯。”
從賀越淮的角度,看到的就是女孩蝶翼一般的眼睫,輕咬着唇,漂亮的臉不開心也可愛。
他把手裏的平板關閉,裏面全是關於玉惜的資料。
賀越淮垂眸,嗓音柔和了一些:“抱歉,忙起來就忘了,下次你可以直接提醒我。”
“好吧,那我原諒你了。”
玉惜很輕易就被哄好,紅潤的唇勾起好看的弧度,如傳聞一樣,是個不諳世事的純粹藝術家。
賀越淮的視線掃過她,女孩清冷精致的臉因爲失明而隱藏着脆弱的情緒,對他表現的卻很少有負面。
長卷發柔順,氣質疏離天真,讓她更像是高坐塔頂的公主。
“賀先生……”
“你現在該叫我什麼?”
賀越淮的手撫過她的臉,輕輕的,卻帶來不容忽視的淡淡壓迫。
“越淮?”
“嗯。”
不是想要的稱呼,賀越淮內心劃過淡淡遺憾,但還是應了。
他正出神,玉惜就直接撲進了他懷裏,溫香軟玉入懷,讓他身體一僵。
“你討厭我嗎?”
“不討厭。”
“那你爲什麼不讓我叫你老公……”
“可以叫。”
“是可以叫,還是你想讓我這麼叫?”
車內靜默一瞬。
向來對任何事都遊刃有餘、運籌帷幄的賀越淮,在此刻竟沒法接招。
“好吧,賀先生,我們還沒培養好感情,對吧。”
最佳時機已經錯過,賀越淮轉頭,輕輕呼氣,看了看車窗倒映下的自己。
意料之外的狼狽。
這時,玉惜已經開口說下一個話題:
“不是說要培養感情?那你爲什麼不抱我?”
“好,抱你。”
賀越淮低頭,一只手環住了擁抱自己的女孩,另一只手撫上了她的肩,輕輕梳理她的長卷發。
只不過,因爲從未和異性如此親近過,所以他的動作略顯笨拙的可愛。
借着這樣溫馨的互動,他微微斂眸,隱去眼底那些不合時宜的偏執和掌控欲。
之前答應聯姻,他只想着讓她自己拒絕,或者婚後把這個妻子放在家裏養着也無所謂。
可是見到她以後,他才發現自己做不到。
玉惜本來就會是他的妻子,從第一眼,他就認定。
賀越淮輕緩呼吸,把玉惜柔軟的手握在手心,比着她指節的大小。
“喜歡什麼樣的戒指?”
“嗯……都可以。”
玉惜無所謂,但她想給沈煜風添堵。
“是要挑戒指嗎?去哪裏挑?”
“先去雲上。”
賀越淮言簡意賅。
玉惜知道這是高奢店雲集的商區,別名“鑽石區”,最不缺的就是在那兒一擲千金的富豪。
沈煜風也會去。
所以玉惜沒有說什麼,靠男人更近了些。
半晌過後,賀越淮伸手撫上了她的臉,大拇指靠近她的唇,帶來一點冰涼和癢意。
就在玉惜覺得他會吻自己的時候,男人卻收回了手。
他好像在怕什麼。
怕嚇到她嗎?
真可愛。
她喜歡看他慢慢失控的模樣。
玉惜偷吻了他的臉,就一下,她就敏銳感覺到他抱着自己的手緊繃了一瞬。
可愛。
她開始往他的唇那邊試探,但是眼睛看不見,所以一下一下,總是親歪。
不是吻到下巴,就是吻到唇角。
賀越淮的身上香香的,是那種極爲淺淡的一點冷香,讓他的氣質顯得更加冰冷。
男人好像完全不爲所動,如高坐台上的上位者坐視她這樣一下下親他,可是她每親一下,就能感覺到那塊肌膚開始發燙。
隔板早就已經悄然升起。
在車子經過橋梁下方的涵洞時,車內也暗了下來。
兩人這下感官一致了,眼前一片漆黑,剩下的只有涌動的曖昧。
賀越淮終於說話,嗓音帶了點忍耐的喑啞:“玉惜,不是這樣親。”
冷淡的語調中,蘊含着說不出的色氣和隱忍。
“那怎麼親?”
這黑暗使人放縱,賀越淮捧住了她的臉,卻只是輕輕吻了吻她的唇。
一觸即分。
“就這樣嗎?”
昏暗光線下,女孩的聲音甜膩卻又不滿。
只有賀越淮知道,藏在禮貌紳士的表象下是自己險些無法控制的掠奪欲。
他們還沒有結婚,他不想把她嚇跑。
所以他只是輕輕在她唇上再碰了碰,然後說:
“以後再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