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回到家，打開電視，就看見屏幕上出現一個穿着白大褂卻神情桀驁的男人。
男人眉頭微蹙，一臉厭世覺依舊攔不住的俊美。
主持人正在采訪：“作爲未來醫學界領軍人物，你目前的發展是留在深市一院......”
他答的遊刃有餘，修長的手指仿佛無處安放，漫不經心在玩弄手機。
我看着，唇角忍不住的上揚。
下一秒，手機就收到信息。
“記得吃藥，乖乖在家等我，給你治嗓子的醫生已經從德國出發了。”
我下意識點了點頭，意識到他不在後，連忙對着電視拍了張照，用作屏保。
又回了句好，然後按照男人的叮囑，把藥吃了。
最後連衣服都沒換，就倒在沙發上，沉沉睡去。
夢裏，我仿佛又回到十八歲那年。
傅辭白、我、蔣芝芝剛來深市。
城市很大，卻沒有我們的落腳地。
最後，我用爸媽縫在我衣裏的“回家錢”，拿來租了一間不到10平米的地下室，三個人擠在狹小的房間裏，卻覺得未來充滿了希望。
我一天打三份工，手都被洗碗水泡爛。
可堆積成山的碗筷裏，埋着我們三人的未來。
“蘭蘭姐，我去買菜！”蔣芝芝總是搶着幹活，扎着簡單的馬尾，眼睛亮晶晶的，“我今天學會認秤了，絕不會再被菜市場的人騙！”
傅辭白讀完書回來，第一件事就是找我。
我在公共廚房做飯，他會從後面抱住我，把臉埋在我頸窩，深深吸氣：“累了一天，只有聞到你的味道才覺得活過來了。”
他的白大褂總是洗得發白，卻堅持要把最好的都給我。
發第一個月實習工資那天，他冒雨跑了好幾家店，就爲了給我買那條我看中了卻舍不得買的羊毛圍巾。
回到家時，他渾身溼透，卻把藏在懷裏的圍巾護得幹幹爽爽。
我系圍巾時，手指都在發抖，心卻無比的暖。
蔣芝芝在一旁羨慕地看着：“辭白哥對蘭蘭姐真好。”
是啊，真好。
他會記得我每個月不舒服的那幾天，提前備好紅糖姜水；
會在值夜班的凌晨，偷偷溜回來就爲了看我一眼；
會在租來的小桌子上，一筆一畫地規劃我們的未來——要攢多少錢結婚，什麼時候要孩子，甚至孩子叫什麼名字都想好了。
日子真的在變好。
他從實習醫生轉正，收入穩定了。
我們換了個帶獨立衛生間的一室一廳，他興奮地抱着我在新家裏轉圈：“下一步就是買屬於我們自己的房子！”
蔣芝芝也找到了工作，在一個小公司做文員。
她拿到第一個月工資時，非要請我們吃飯。
那晚她喝多了，抱着我哭：“蘭蘭姐姐，沒有你，我早就死在山裏了。你就像我親姐姐一樣。”
直到我爸心髒病突發，我急着找傅辭白主刀。
可傅辭白的電話卻一直打不通。
我以爲他出了事，瘋了一樣沖出醫院。
回到家，卻看到了我這輩子都無法忘記的一幕——
傅辭白和蔣芝芝，赤條條地，以一種極其不堪地姿勢，躺在一張床上！
那一刻，我感覺全身的血液都沖到了頭頂，手裏的包，床頭櫃上的台燈！
我抓到什麼砸什麼！
“傅辭白，你這個畜生！蔣招娣，你這個賤人！我爸媽還在手術台上，你們卻在這裏幹這種事！”
我撲上前，扯着蔣芝芝，想把他們分開。
傅辭白猛地伸手抓住我，用力推開！
我重心不穩，後背狠狠撞在衣櫃角上，肚子傳來一陣撕裂般的劇痛。
我低頭，看到血從腿間滲出來，染紅了地板。
“孩子......”我捂住肚子，跪倒在地，求救地看向傅辭白：“叫......叫救護車，救我們的孩子......”
傅辭白萬年不變的冷淡神情裏，有錯愕，有心疼，有復雜。
卻始終沒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