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廟的大門早已腐朽不堪,被那一記記囂張的石塊砸得搖搖欲墜。
陽光刺眼,有些灼熱地灑在幾人臉上。
那名正在啃食羊腿的家奴見廟門開了,動作一頓,隨即把嘴裏的碎骨頭狠狠吐在地上,發出一陣刺耳的狂笑:“喲!終於肯鑽出來了?我還以爲你們這群只會動嘴皮子的廢物,準備在那破廟裏集體坐化成聖人幹呢!”
他身後,十幾個身穿皮甲的陳國精兵正懶散地靠在兵車旁,眼神戲謔,如同看着一群待宰的羔羊。
子路雙拳緊握,指節咔咔作響,剛想沖上去拼命,一只修長白皙的手卻輕輕按在了他那寬厚的肩膀上。
“仲由,退下。”
蘇墨推了推眼鏡,鏡片後的雙眼平靜如水,“今日這第一課,是爲師特意爲你家夫子準備的‘實踐教學’,你且在一旁觀摩,學着點。”
子路一愣:“實踐……教學?”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蘇墨已經側過身,看向身旁那個雖然直起了腰杆,但依舊顯得有些消瘦的老者。
孔子手裏提着一把生鏽的青銅長劍——那是君子佩劍,更多是作爲一種禮器,而非殺人利器。
劍身上的銅鏽,就像此刻儒家那蒙塵的尊嚴。
“仲尼。”
蘇墨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鑽進在場每一個人的耳朵裏,“你看眼前此人,氣焰囂張,滿口噴糞,辱沒聖賢。你覺得,當如何處置?”
孔子深吸一口氣,雖然腹中飢餓感稍減,但長期的營養不良讓他握劍的手仍有些微微顫抖。
他下意識地回答:“當……以德報怨,感化……”
“錯!”
蘇墨毫不客氣地打斷,語調陡然拔高,“既然講‘仁’,那就要貫徹到底!”
他指着那個滿臉橫肉的家奴,語氣變得森然冷冽:
“剛才我說過,‘仁’是將人一分爲二的技術。”
“現在,擺在你面前的就是一個‘人’。既然他不願意做人,那你就幫他一把,讓他從物理層面……一分爲二!”
“這才是對他最大的慈悲,這才是‘仁’的終極奧義!”
那家奴聽得一愣一愣的,隨即捧腹大笑,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把老子一分爲二?就憑這老頭?就憑這把破劍?來來來,老子的脖子就在這兒,你砍一個試試?你要是砍不動,你就叫我一聲爺——”
“錚——!”
一聲清越的龍吟,突兀地切斷了所有的嘲笑聲。
那是長劍出鞘的聲音。
原本猶豫不決的孔子,在聽到家奴那句“砍不動”的瞬間,腦海中仿佛有什麼東西炸開了。
蘇墨那套離經叛道的理論,此刻竟與他體內那股莫名涌動的熱流產生了奇異的共鳴。
【系統提示:關鍵角色孔丘受到言語刺激,對宿主理論信服度上升至30%!】
【正在進行局部法則修正……修正完畢!】
【賦予臨時狀態:力拔山兮(低配版)!】
下一秒,讓所有人眼珠子都要瞪出來的一幕發生了。
只見孔子原本幹癟寬鬆的儒袍下,那些鬆弛的肌肉仿佛被注入了壓縮空氣,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隆起、充血、硬化!
“咔嚓……嘶啦……”
那是布料不堪重負的撕裂聲。
孔子握着劍柄的手掌瞬間粗大了一圈,暴起的青筋如同蜿蜒的蚯蚓,生鏽的青銅劍在他手中輕若無物。
他那渾濁的雙眼,此刻竟爆發出兩道如同實質的金光,死死鎖定了面前的家奴。
“夫……夫子?”子路和顏回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嘴巴張得能塞進兩個雞蛋。
這還是那個溫文爾雅、連殺雞都不忍看的老師嗎?
這分明是一頭披着儒袍的人形凶獸啊!
孔子感覺自己仿佛回到了年輕時,不,比年輕時更強!
一股難以言喻的洪荒之力充斥着四肢百骸,那種想要宣泄、想要破壞、想要“講道理”的欲望,瞬間沖破了理智的堤壩。
他看着面前那個目瞪口呆的家奴,嘴角微微抽動,吐出一個沉悶如雷的字眼:
“仁!”
話音未落,那柄生鏽的長劍已然化作一道殘影。
不是那種輕靈飄逸的劍法,而是純粹的、暴力的、不講任何技巧的——
掄!
“轟!!!”
一聲巨響,仿佛平地驚雷。
並沒有血腥的斷肢橫飛,因爲力量太大了。
那把寬厚的青銅劍裹挾着恐怖的風壓,直接拍碎了家奴手中的羊腿,緊接着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巨大的動能瞬間爆發,那家奴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整個人就像一顆被擊出的棒球,帶着一串音爆雲倒飛而出!
“砰!”
人體狠狠撞擊在十米開外的兵車上,堅固的實木車轅瞬間粉碎,連帶着拉車的戰馬都驚恐嘶鳴,被巨大的沖擊力掀翻在地。
煙塵散去。
那家奴半個身子都嵌進了地裏,雖然沒真的被“切開”,但顯然全身骨頭都碎成了渣,只有出的氣,沒進的氣了。
全場死寂。
風停了,沙也不吹了。內,彈幕出現了長達三秒的真空,緊接着,如同火山噴發般徹底瘋狂!
【我操操操操操!!!】
【這就是傳說中的“仁”者見仁?這特麼是核動力孔子吧!】
【物理說服!真正的物理說服!我就問還有誰!】
【牛頓:這不歸我管。達爾文:這生物進化得有點快啊。】
【蘇墨牛逼!那句“一分爲二”原來是這個意思!我悟了!我也要去讀《論語》了!】
【上面的別去,學校教的那個沒威力,得學蘇墨這版《掄語》!】
副本現場。
孔子保持着揮劍下劈的姿勢,胸膛劇烈起伏。
他低頭看了看手中的劍,又看了看遠處那不可名狀的“戰果”,眼中的金光緩緩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深的……迷茫,以及一絲隱藏極深的爽快。
“這……便是仁的力量嗎?”孔子喃喃自語。
“不錯。”
蘇墨不知何時走到了孔子身邊,手裏變戲法似的拿出了一塊不知從哪順來的絲綢,優雅地幫孔子擦拭着劍上並沒有沾染的灰塵。
他推了推眼鏡,鏡片反光,語氣中帶着一種傳銷頭子般的狂熱與誘導:
“仲尼,你感覺到了嗎?當你揮劍的那一刻,心中的鬱結是否消散了?念頭是否通達了?”
孔子下意識地點了點頭:“通達……甚是通達。”
“這就對了。”蘇墨嘴角上揚,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齒,“因爲你在踐行真理。所謂的‘道理’,只有在你擁有足夠讓人心平氣和去聽的力量時,它才是道理。”
“否則,它就是廢話。”
蘇墨轉過身,目光掃向那群已經嚇傻了的陳國士兵,以及他們身後那輛裝着烤全羊和美酒的輜重車。
他輕輕拍了拍孔子那依舊隆起的肱二頭肌,像是在欣賞一件完美的藝術品。
“子曰:‘君子不重則不威’。”
“仲尼,告訴他們,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此時的孔子,雖然理智在告訴他這不對勁,但身體裏那澎湃的力量感和剛才那一擊帶來的快感,卻讓他本能地順着蘇墨的邏輯思考。
君子……不重……則不威……
孔子轉過身,那雙原本充滿智慧的眼睛,此刻卻透着一股讓人膽寒的壓迫感。
他看向那群士兵,邁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逼近。
每走一步,地面都仿佛跟着顫抖一下。
“君子……”
孔子開口了,聲音洪亮如鍾,震得士兵們耳膜生疼。
“君子若下手不重!便樹立不了威信!”
轟!
話音剛落,孔子單手抓起廟門口那尊足有三百斤重的石獅子(原本是用來拴馬的),像扔石子一樣,猛地砸向那群士兵腳下的空地。
“砰!”
大地龜裂,碎石飛濺。
幾個膽小的士兵當場嚇尿了褲子,兵器“譁啦啦”掉了一地。
蘇墨滿意地點了點頭,邁步越過衆人,徑直走向那輛散發着肉香的輜重車。
他撕下一只肥得流油的羊腿,轉身遞給還在發呆的子路和顏回,然後自己也撕下一塊,放進嘴裏細細咀嚼。
肉香在口腔中爆開,久違的滿足感讓蘇墨眯起了眼睛。
他咽下羊肉,看着那群瑟瑟發抖的士兵,最後將目光落在孔子身上,眼神中充滿了期待。
“吃飽了嗎?仲尼。”
孔子接過弟子遞來的肉,大口撕咬,毫無斯文可言。
幾口下肚,他只覺渾身燥熱,力量仿佛無窮無盡。
“吃飽了。”孔子沉聲道。
“吃飽了就好。”
蘇墨從懷裏掏出一張地圖,那是他剛才用系統掃描生成的周邊地形圖。
他的手指在地圖上畫了一條紅線,直指陳國都城。
“既然吃飽了,那我們就該去那個更大的舞台,好好講一講我們的‘道理’了。”
蘇墨抬起頭,看着天幕,仿佛在透過鏡頭看着整個世界。
他推了推眼鏡,聲音輕柔,卻帶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瘋狂:
“下一個課題——”
“子曰:‘三十而立’。”
“意思是:三十個人,才配讓我站起來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