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陽光刺破雲層,將整座城市鍍上一層冷冽的金。
鍾遂站在全景玻璃前,俯瞰腳下如蟻群般流動的車水馬龍。
逆光中,他的輪廓模糊,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隱約捕捉到指間那支燃了一半的煙,青霧嫋嫋上升,在空氣中劃出斷續的軌跡....
“總裁,查到了。”
“明似,女,17歲,被其母親明姝單獨拉扯長大,她母親今天剛飛倫敦,前往皇家舞蹈學院進行爲期三月的進修與交流,父親不詳。”
“就讀於城南三中,成績全校倒數,平時....平時抽煙喝酒打架,看心情上課,朋友圈....基本上是...呃...百花齊放?”
“街坊鄰居對其評價是...生父不詳的野種。”
....煙蒂積了長長一截,最終承受不住重量,無聲地墜落在昂貴的大理石地面上。
就在這寂靜的瞬間,手機鈴聲突然刺破凝滯的空氣。
鍾遂垂眸,屏幕上跳動着城南來電。
——
城南三中。
一所公立的普通高中。
今時不同往日,校園裏炸開了鍋。
昨日下午,在毗鄰私立高中的那條窄巷裏,上演了一場堪比黑幫電影最終決戰的群體鬥毆。
此刻,每個教室、走廊、食堂角落,都回蕩着關於這場沖突的竊竊私語。
“昨天我在現場,她們說打人不打臉還真的不打臉,每個人除了不打臉,其他部位那可是鉚足了勁的打。”
“打群架的一共31人,街坊販子損失慘重,那小攤小店全被掀了,完全不把公序良俗放在眼裏。”
“真奇怪呀,以前明似打架基本都不會太過分,怎麼昨天....”
“沒人報警嗎?”
“報警了,她們聽到警笛聲全跑了,沒抓到一個人。”
“哦,怪不得昨天我看見有警察去了校長辦公室。”
“警察找校長,是讓他交出明似嗎?”
“不知道啊,我倒希望明似好好的,畢竟隔壁那個陳榮亦確實不是個東西,仗着自己家有錢,老是在放學後堵我們學校的人進行羞辱。”
“我上次放學就看見那陳榮亦把咱們學校高一的妹子堵在巷子裏,讓她當着一幫男人的面把文胸脫了套頭上!”
“我操,真他媽不是東西。”
而他們口中的當事人明似,喜提混子三件套:全校通報批評,叫家長,退學。
眼下,她正悠悠哉哉地前往校長辦公室。
對於三件套,明似毫不在意。
她唯一的監護人早出國了,校方電話也早被她拉黑,叫家長的把戲在她眼裏簡直可笑。
明似晃悠在通往校長辦公室的走廊上,校服領口歪斜地敞着,露出半截鎖骨。
她指尖轉着一枚硬幣,金屬冷光在指縫間翻飛,時不時叮地彈向天花板。
路過公告欄時,她停下腳步。
新貼的處分通知上,“明似”兩個字被加粗標紅,活像榮譽證書上的燙金姓名。
她掏出手機,調成自拍模式,把處分通知和美女定格在同一個畫面裏。
閃光燈亮起的刹那,走廊盡頭的班主任猛地推開門:“明似!你還敢——”
硬幣突然飛向半空。
“老師,”她接住下落的硬幣,頭也不回地揮揮手,“你擋着我拍‘畢業’留念了。”
說罷吹着口哨拐進轉角,把班主任的怒吼關在身後。
校長辦公室的門虛掩着。
明似用腳尖輕輕抵開,陽光從百葉窗縫隙漏進來,在地板上切出明暗交錯的條紋。
她漫不經心地數着光斑,直到視線撞上坐在真皮沙發裏的男人。
聽到門開的吱呀聲,校長正準備呵斥,卻在看清來人是明似的瞬間,硬生生將呵斥的話吞了回去。
校長搓了搓手,臉上堆滿笑容,語氣熱絡得近乎諂媚:“明似同學你來了啊,其實呢,學校對你還是寄予厚望的!只要你肯好好學習,以你的聰明才智,將來肯定大有作爲.....”
明似眯了眯眼,心底閃過一絲不耐。
她沒急着開口,只是雙手插兜,懶散地往牆邊一靠。
校長說着,目光不自覺地往沙發上的男人身上瞟了一眼,又趕緊補充道:“再說了,你父親可是給學校捐了一棟實驗樓呢!這麼好的教育資源,你可要珍惜啊!”
明似:?
她把硬幣彈向茶幾,金屬與玻璃碰撞出清越的顫音,她掏了掏耳朵,皺着眉問:“你剛說什麼?”
校長搓手的動作一頓,隨即十分有耐心地回答:“這麼好的教育資源你要珍惜。”
“不是,再上一句。”
“以你的聰明才智,將來....”
“不是!下一句。”
校長試探着開口:“你父親....”
話音未落,就被明似不客氣的打斷,“哪來的父親?我沒有。”
空氣凝滯了一瞬。
校長的視線在兩人之間遊移。
那個與她眉眼相似的男人神色未變,他坐在沙發上,姿態矜貴疏離,高高在上的給她下通牒。
“以後,你由我管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