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侍從步履匆匆,來回奔走,領回了郎中,府中上下皆是被驚動。
不肖片刻,許夫人就帶着許麟趕了過來,來時,郎中正在給昏迷的許綰診脈,許綰腹部傷口剛處理好,瞧不出太多情況,而許昌越,站在床邊,衣袖衣襟都沾了血,臉色蒼白,有些發懵,像是還沒從驚嚇中回過神來。
許夫人嚇得魂都要飛了,連忙上前:“好好的,怎麼鬧成這樣了!”
許昌越搖了搖頭,沒回應許夫人的話,目光專注的盯着郎中。
郎中皺着眉,手有些抖,反復摸着脈,越摸越心驚!
這......這脈象......
怎麼會是死脈?這......這分明是死人啊!
“怎麼樣了?”
許昌越緊張詢問。
郎中顫抖,猛地起身:“公子,這位小姐她分明已經......”
“我沒事,讓無關緊要的人都出去。”
郎中的死字未能出口變笨打斷,許綰起身那一刻,郎中的眼睛倏然瞪大,驚恐之色直接溢出!
許昌翊不曾注意,只安撫道:“阿綰,你的傷口剛處理好,應該再讓郎中給你瞧瞧,你......”
“我說,讓他走!”
許綰腹部的傷口剛包扎好,一激動,傷口又滲了血,許昌越呼吸微窒,心下雖不悅,但想到她剛剛躺在自己懷中滿是血污的樣子,更不敢刺激她,只能擺手讓郎中出去!
郎中的腿有些發軟,回頭看了許綰一眼,女子黑白分明的眼眸黯淡,蒼白的皮膚毫無血色,看起來......分明與死人無異!
郎中直接嚇跑!
見狀,許綰垂下眼眸,無意識的摸了摸她手腕上的佛珠。
這佛珠共有八顆,高僧說,若無親緣挽留,則需他們殺她方可解脫,這每成功一次,佛珠就會碎一顆,她原本以爲借兄長之手自裁也可成......但現如今看來,並不能成。
佛珠完好無損。
難道,一定要他們心甘情願,主動殺她才可嗎?
“胡鬧啊!真是胡鬧啊!”許夫人嘆氣,看着眼前狼狽的人,眼眶不自覺紅了幾分,自從回來,這女兒就一直不讓她省心!
“阿綰啊,何苦弄成這樣?你就算是心有不甘,也不可這般胡鬧,你一未出嫁的閨閣女子,把自己弄成這樣,成何體統,這日後若是壞了名聲,你要如何嫁人?”
“是啊,阿姐也真是,弄什麼苦肉計,你這樣的把戲,我在外頭可見多了,無非就是在自己身上藏個血包,再找個由頭戳破即可,你也就騙騙大哥了,可騙不過我。”
許麟面露責怪,直接將這些歸咎爲苦肉計:
“過不久,就是太子殿下選妃大典,你是不是想快些出來,好去搶雪兒姐姐的太子妃之位?”
許昌越聞言怔愣:“苦肉計?你說這是苦肉計?”
“是啊,大哥,你這都看不出來嗎?如果不是苦肉計,她一個養尊處優的小姐,怎麼可能受得了這樣的痛?”許麟撇嘴,極不滿的看了許綰一眼。
許綰忍不住笑出了聲。
看着眼前的許夫人和許麟出了神。
曾經,母親是心思最細的,小時候,許綰哪一處磕了碰了,她總能第一時間發現,然後拉着她的手,耐心的哄。
次數多了,她不想母親總爲她擔心,漸漸的開始注意,不貪玩了,後來,時間久了,便輪到她關心母親了,母親腰不好,還時常頭痛,她擔心母親,自學醫術爲她調理,治好了她的頭疾......
她那時說:“阿綰是娘的福星,日後,你就是娘最疼的孩子......”
而許麟,是晚她一刻鍾出生的阿弟。
他們從小一起長大,他時常調皮,經常惹是生非,每一次,都是許綰替他扛下罪責,替他受罰,每每這般,他都很愧疚,很心疼,總吵嚷着,日後長大了,一定好好報答阿姐。
後來,他懂事了,有什麼好東西都會找來送她,哄她開心,陪她出遊,護在她身邊,怎麼趕都趕不走。
他那時說:“阿姐就是這個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我會永遠保護阿姐的!”
母親和阿弟,當年都是最疼惜她的。
只可惜......也是他們,當年偏信了蘇雪兒,爲了蘇雪兒,將她舍棄,如今,更是爲了蘇雪兒,來這裏興師問罪。
她本以爲,自己的心已經死了,便不會再痛了,但每當這時,他們卻又能給她更沉重的一擊。
太可笑了。
她如此狼狽,狠心自裁,落在他們眼中......不過只是苦肉計罷了。
“你笑什麼?你當真是騙我的?方才,果真是你的苦肉計?”許昌越只覺得怪異,他心中忐忑,本能的覺得不可能,可是看見許麟如此肯定,他又不得不懷疑!
三年時間,沒讓她學好,她怎麼還變成了如此心機深沉之人?
罷了,他是大哥......不能同她計較,只需要她好好認錯,他再小施懲戒便好,讓她長長記性也就罷了。
“我笑,笑我自己可笑。”爲什麼直到如今,心還會痛!她爲什麼不幹幹脆脆的死了!還要留在這世間徘徊,讓他們如此作踐她!
許綰笑容冰冷,幹脆承認:“沒錯,我就是故意用的苦肉計,我就是要跟蘇雪兒爭,我就是這麼心機深重的惡毒之人!又如何呢?你們要殺了我嗎?”
許昌越再度蹙眉。
“你,你說什麼胡話!母親怎麼會想讓你去死!你就是要賭氣,也萬不該說這樣的話!”許夫人聞言氣急,滿臉失望,她的女兒,何時變得如此蠻橫了!
果真如雪兒所言,她在軍營待久了,心都不在許家了!張口閉口如此無禮!這該如何是好啊?
“娘,她都承認了,就是苦肉計!阿姐既想被罰,那就成全她好了!”許麟冷冷開口。
許夫人失望的嘆息。
見母親不忍,許麟再度添油加醋:
“本來她就在禁閉,要不是使了苦肉計,哪能這麼容易出來!”
“依照我看,應該再關上三日!”
“好好讓她長長記性,免得剛回來,就讓家裏上下不寧——”
“夠了!”許昌越冷聲呵斥,他打斷了許麟的話,壓下心中異樣的情緒,認真的詢問許綰:“阿綰,你到底是賭氣,還是真的做了這樣的事情?你說出來,我才好幫你,若不然,你今日怕是難逃罪責。”
許綰皺了皺眉,怪異於他今日怎麼這麼有耐心,剛要開口,卻冷不丁的,聽見了外頭傳來了柔美女聲:
“母親,大哥,阿麟......”
“你們怎麼吵起來了,可是又爲了我同姐姐爭吵了?”
“姐姐定非刻意,切莫爲了我起了爭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