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四年前，北魏佛首的修復已至最後關頭。
我左手扶着佛首斷耳，右手捏着浸了特制膠的棉線，正一點點將裂痕對齊。
這是修復的關鍵一步，膠必須晾到半幹才夠牢固。
旁邊的錄音筆亮着微弱的紅燈。
那是我的老習慣了，
修復時手上忙不過來，如果有突發的想法、或是關鍵步驟的細節，都靠它記着。
門 “吱呀” 一聲被推開，任卓帶着個穿黑夾克的男人走進來。
黑夾克的領口沾着些泥灰，眼神像盯獵物似的掃過佛首。
“修璟，都半夜了，佛首還沒弄完？”
任卓笑着走進來。
我心裏一緊，手裏的動作頓了頓。
但我裝作沒有察覺異常一般，微微皺眉：
“我不是說過修復的時候，不要進來嗎？”
“你還帶一個外人進來，你要幹什麼？！”
“修璟，這位是陳老板，對古佛像很有研究，”
任卓笑得溫和，可眼底沒半分暖意，
“他想幫咱們看看佛首。”
說着，他踱步過來，狀似無意道：“不愧是你啊，修復的這麼好......”
“你說，這東西要是上了拍賣行，得值多少個億？”
我心中警鈴大作：“任卓，你什麼意思？這是國寶！”
任卓轉過身，臉上那慣有的溫和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冰冷的算計：
“意思就是，有人出天價，想請這尊佛首‘出國’看看。”
“你瘋了！”我霍然站起，“這是犯罪！”
“犯罪？”
任卓嗤笑一聲，突然繞到我身後，手按在我肩上，力道重得像鐵鉗。
“別裝了，鍾修璟，這佛首要是交上去，你能得什麼？”
“幾句表揚？你媽還在醫院等着天價手術費吧？靠你修文物那點工資，夠嗎？”
“只要點頭，八百萬，立刻到你媽賬戶，足夠她最好的治療和後續康復。或者......”
他語氣一轉，帶上威脅：“你可以拒絕。但你想過後果嗎？”
“要麼，把佛首交給我們，”
任卓湊近我耳邊，聲音淬着毒，
“要麼，你媽就等着停藥，而你，會變成工作室裏的一具無名屍。”
巨大的憤怒和恐懼攫住了我。我沒想到他竟如此卑劣。
我不能硬碰硬。他們顯然有備而來，外面很可能還有同夥。
我必須拖延時間，必須求救！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臉上擠出掙扎和貪婪的神色：
“......多少錢？你們能出多少？我要現金，不連號的老鈔。”
任卓眼中閃過一絲得色，仿佛早知道我會屈服：
“放心，足夠你幾輩子衣食無憂。你先完成最後的修復，免得夜長夢多。”
“完成後，我們立刻交易。”
他轉身給背後老板發消息。
機會！
我攥緊手機，趁着間隙，快速給秋歆發了個奇怪的符號。
那是我們之前約定的求救信號，一旦發這個，就說明我出事了。
心髒狂跳，幾乎要蹦出喉嚨。信息發出的輕微提示音被我用手掌死死捂住。
成功了！
然而，就在下一秒，任卓的手機突兀地響了起來，在寂靜的工作室裏格外刺耳。
他看了我一眼，我眉間一跳，心裏升起不好的預感。
任卓接起電話，語氣瞬間軟下來：“秋歆？怎麼了？”
電話那頭傳來秋歆的聲音，帶着點急：
“卓哥，你還在修璟的工作室嗎？他剛給我發了個奇怪的符號，我有點擔心，他沒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