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旁邊大娘的驚呼聲，路人甲好奇的問：“杜大娘，你認識這兩人？”
“丟死人了！”被叫杜大娘的婦人，一張臉紅通通的，嘴裏嘟囔了一句，就跑開了。
一男一女，兩具白花花的肉體，身上還有恩愛過的痕跡，令在場的女子都捂着眼睛跑開了，只剩下一群不嫌事大的爺們兒。
“這不是千繡閣金掌櫃的姨母嗎？”圍觀群衆中，終於有一人指出了女子的身份，“這老了老了，還挺風騷，知道找小倌兒了。”
五十多的方蓮兒雖然臉上皺紋比較多，但是肌膚還是很白皙嬌嫩的，配上一個精致的妝容，說她三十歲，都有人信呢！
“哪裏是小倌，佟掌櫃，你再仔細瞧瞧，瞧瞧！”旁邊站着的男子，一臉笑意地捋了捋自己的胡子，提示道。
被稱爲佟掌櫃的男子，往前湊了湊，瞬間瞳孔放大，一臉不可置信的，眼珠子不停地，在裸身男子和給他提示的王掌櫃身上來回轉動。
王掌櫃深以爲然地點點頭，“對！你沒看錯，就是林氏米鋪的那個林掌櫃。”
甘縣就這麼巴掌大點的地方，何況這是城門口，今日又是集市開放的好日子，來來往往的人比以往更多，這兩人的身份會被戳破，不過遲早的事！
“哦，是林掌櫃呀，怪不得看着這麼眼熟呢，那這女的不就是林掌櫃的……”說話的路人乙，感覺自己像是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秘密，連忙捂住自己的嘴巴。
“他嶽母唄！真是聞所未聞，女婿跟嶽母竟然搞到一起去了，這真的是母女二人齊上陣伺候呀……哈哈！”
“就是，也不知道是女兒滋味更勝一籌還是嶽母更好呀？”
“林掌櫃慣會享受的呀！早就知道他是一頭色狼，可沒有想到竟然這麼飢不擇食呀……”
……
人群中各種污言穢語，看笑話的聲音傳來，距離城門口還有二十米的顧玖，一直靜默着不說一句話。
看吧，這就是找人之後的好處，不會有一個人疑惑爲什麼他倆會渾身裸體地躺在城門口，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
只會幸災樂禍、落井下石，看熱鬧不嫌事大！
真是還得多虧白芷給林春生那幾個死對頭一早遞了信，不然這事也不會這般順利。
“言冰，我從來沒有發現你竟這麼可愛，扒光丟城門口這種法子都想得出來……”麥冬一臉興奮地拉着言冰的胳膊，開心地搖着。
“敢覬覦主子，死！”
言冰面無表情的一張臉，不說話，都讓人感覺到不怒而威，何況吐出這麼霸氣的一個字！
麥冬的手，灰溜溜的從言冰胳膊上滑下來，悻悻地不說話，只是眉眼處的開心還是很明顯。
“對，言冰，姑娘不是讓你將秦湘跟她那個相好扔到林府門前嗎？你怎麼將林春生跟他嶽母扒……光扔城門口了……”蒼術一臉不情願地看向言冰，心裏暗自嘟囔。
這樣下去，姑娘遲早就被他們帶壞了！渾身裸體，只是想想都臉紅不已，覺得羞死人了。姑娘才九歲，怎麼就讓姑娘見這種污穢的場面。
聽聽那些人口中的污言穢語，這哪是姑娘這種好人家的女孩能聽的？
言冰她一個女子，怎麼就能這麼不知廉恥，把男子扒光呢，雖說那林春生不是什麼好東西，但是言冰她是不是也太過分了。
“怎麼，你同情林春生呀！”言冰還沒有說話，麥冬已然開口了，一臉得意地看着蒼術，“我覺得言冰做的對！惡人就應該是這種報應。不過，言冰，下次這種扒男人褲子的事，你就找個小廝幹！這種不幹不淨的東西，咳咳，看了……容易長針眼。”
言冰有些疑惑地看向麥冬，覺得這姑娘太小題大做了，她連男人都殺過不少，這種長針眼的無稽之談，怎麼還有人相信呢？
看了眼仍舊不開腔的言冰，麥冬自動換了一個話題，“不過，言冰，那秦湘跟她老相好在哪裏呢？”
“主子，去看嗎？”
“不用，你告訴我他倆在哪裏就行。”顧玖有些好奇地說道。
昨夜，林春生進了金掌櫃的屋子，言冰用迷藥迷倒金府所有人的時候，竟然發現，連片刻都等不及的秦湘，竟然只着肚兜地躺在一個白面男人懷中，她便立刻安排凌華查了這個男人的信息。
他竟然是甘州的清風館中一個有點名氣小倌兒顏玉，這秦湘竟然招男妓，還是在她表姐的府中。
就在她因這個消息震驚不已的時候，凌華竟然又查到了新的，這顏玉竟然是15年前玉樓戲班子裏唱青衣的那個唐文秋，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 ，得來全不費功夫，她竟然找到了金明遠的親生父親。
十五年前，彼時秦湘才十四歲，還有一年才會及笈，家中父母已經將她許給林氏米鋪的少東家林春生，兩家也已合了八字，只等秦湘及笈便能成婚。
唐文秋作爲戲班子裏的台柱子，又是唱女角的青衣，所以自然長得膚白俊秀，出類拔萃、油頭粉面的。
這種長相恰好是秦湘的菜，相比之下，林春生長得肥胖臃腫，自然是對唐文秋更爲青睞了。
戲子在古代乃是賤籍，作爲不入流的角色，他們居無定所，生活無着落，妓女是靠賣笑爲生，他們既要賣笑又要賣唱，比妓女還不如！
戲子都是貧窮人家沒有能力養活，只能賣到戲樓學門手藝，混口飯吃，所以他們從小就遭人取笑玩笑侮辱謾罵。能成爲台柱子的唐文秋自然是口齒伶俐，利用自己的長相優勢哄得宅門深院的女人，哈哈大笑，賞賜不斷。
點他唱戲的女子不少，也有幾個架不住他的甜言蜜語想同他在一起的，可是爲了他一個戲子，同家人鬧翻，想跟他私奔的卻只有秦湘一人。
後來是方蓮兒以死相逼，求她姐夫找人將唐文秋賣到清風倌當了小倌，秦湘最後才死心的嫁入了林家。
聽說，唐文秋的初夜可是賣到了兩千兩銀子呢！
聽凌華講完唐文秋跟秦湘之間的過往，顧玖還感嘆了許久，覺得秦湘這把溫柔刀還蠻癡情的呢！
“主子，我把他倆放在城東一戶豬圈裏了！”
言冰的話音剛落，麥冬捂着肚子就笑起來了，“哈哈哈哈……言冰，你簡直太有趣了！笑死我了……”
麥冬一臉看熱鬧的表情，顧不上言冰那張冷若冰霜的表情，直拉着她的胳膊，接着興奮問道：“在哪裏？他倆在哪家豬圈裏，城東哪裏，我要去看！”
衆人不由分說，也都笑了起來，只麥冬一個笑聲最大！
顧玖的思緒也被這句話拉了回來，嘴角上揚，也忍不住笑出聲來，這丫頭，沒發現，她竟然是個活寶呀！
這麼損的招都能想到？
“哪戶人家？這兩人醒來以後不會找這家人麻煩吧！”忍不住笑出聲的白芷，瞬間表情平靜，有些擔心地問道。
“潘五舉的別院。”
白芷瞪大瞳孔，看向言冰，一臉佩服道：“言冰，你絕！”
“哈哈哈哈……”因爲白芷的問句，停下笑的麥冬，聽到這個答案，純粹肆無忌憚、旁若無人的狂笑起來，“你真的太有意思了！他們是不是還沒有醒來呢？快！快帶我們去看！”
麥冬的狂笑聲，引來行人的駐足，白芷趕緊拉住她，向衆人解釋道：“我家的傻丫頭，今天不小心跑出門了，見諒！諸位見諒！”
“麥冬，你跑錯方向了，那是南邊，這邊才是城東的方向。”看着興沖沖直往前跑的麥冬，蒼術都忍不住插了一句。
除了玉竹在家盯着二嫂，顧玖今天出門帶了四個丫鬟，其中三個會舞，一個會調節氣氛，剛剛好。
一行人到了城東別院，遠遠便聽到前方很多吵鬧聲和笑聲，一股刺鼻的屎味撲面而來，顧玖幾人連連捂住自己的鼻子。
“怎麼這麼臭？”蒼術忍不住嘟囔了一句，“言冰，你確定只是把他們放在豬圈，沒有放在豬糞裏吧！”
“快看！”
麥冬一聲驚呼，顧玖朝前看去，原來是老熟人，潘五舉潘五爺呀！
他一個遊手好閒的登徒子，需要大清早來別院看看家中畜牧業的發展情況嗎？
避免和潘五舉正面對上，顧玖看着還有些面色不快的蒼術吩咐道：“蒼術，你去看一下！”
“是，姑娘！”
“姑娘，我也去！”麥冬興致勃勃地，捂着鼻子，也跟在蒼術後面。
“哈哈哈哈……”旁邊潘五舉還在，顧玖就聽到遠在二十米開外麥冬的笑聲。
前面發生什麼事了，這麼好笑嗎？
“姑娘，那秦湘跟她的老相好竟然……在吃豬糞，笑死我了……真的是笑死我了！”一言激起千層笑，麥冬一句話說完，便坐倒在地上狂笑不已。
顧玖一臉不可置信看向蒼術，他倆又不是瘋子，怎麼會吃這些穢物呢？難道都不覺得臭嗎？
只見蒼術憋得通紅的臉，也忍不住笑出聲來，“太搞笑了，怎麼有這麼逗的人？姑娘，你不知道，他倆……哈哈，哈哈”
蒼術一句話沒有說完，又笑了起來。
怎麼連蒼術也這樣？
顧玖忍不住往前走了走，直看到那令人不可置信、捧腹大笑的場面。
她先是錯愕，然後是震驚，然後才笑出聲來……
你見過人吃豬糞嗎？
你見過兩個人各自用一雙一米多長的筷子，吃豬糞嗎？
還是用夾菜吃飯的方法，互相喂着吃。
幸好看熱鬧的人很多，潘五舉才沒有注意到她們幾人。
“好了，今天的表演就到這裏，大家都捧個錢場！50文銀子起步！”說話的人是潘五舉身邊站着的小廝。
雖說熱鬧看得很爽，可是潘五舉這種斂財的方式，引得衆人不滿。
但是在場的人沒有人願意得罪他，只能心不甘情不願地從懷裏掏出50文，放在盤子中。
顧玖一行人，倒不覺得這錢多，很是爽快地付了一筆，衆人帶着笑便離開了這臭氣熏天的地方。
畢竟她們幾個都明白，這秦湘和她老相好能吃豬糞，擁有不賞之功的非潘五舉莫屬！
是得好好想想怎麼感謝潘五舉爲她們報了仇！
顧玖看着忍俊不禁、意猶未盡的幾人，開口道：“走吧！去金府，我們收網。”
沒半個時辰，她們就到了金府，迎面而來的是金掌櫃和他的義子金明遠。
“東家，你來了？”
“阿辭，你來了？是來找我的嗎？”
顧玖朝着金掌櫃點點頭，算是回答了她的問題，對金明遠卻是連一眼都沒看。
金明遠眼底閃過一絲陰騭，這丫頭昨日那般咄咄逼人，就不是個任人宰割的主。自己散發的流言那麼多，她肯定早就聽到了，今早，怎麼會就來了金府呢？
難道自己忽略掉了什麼？
正當金明遠還在懷疑自己究竟忽略了什麼時，門外的吵鬧聲、砸門聲引得幾人連連皺眉。
“金善銀，你個小婊子，你怎麼能……？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簡單洗漱以後的方蓮兒，人還未到，老遠就聽到了她的大嗓門。
看着嘴唇還是有些腫，脖子上還有吻痕的方蓮兒，顧玖開口道：“你怎麼能什麼，話得說完呀！”
“表姐，即便你不願意同我……也不能算計我跟嶽母呀！你不知道外面的人現在怎麼說我們繡閣？”
“是說你們吧！怎麼？嶽母跟女婿不軌之事，已經傳遍整個縣城了，還需要遮掩什麼！”
金善銀這話，引來了旁邊小時廝同丫鬟的竊竊私語和笑聲。
“什麼？你們在說什麼？”金明遠不解地問。
顯然，整座金府除了金明遠，都知道早上城門發生了什麼事。
“遠兒，你不知道你娘，你娘她算計我跟你姨祖母，給我們兩個下藥，我們……”林春生不知廉恥的解釋着。
“還姨祖母，不是外祖母嗎？裝什麼！林春生，就許你夫妻二人給我下藥算計我，不許我反抗回去？就許你們算計奪我家產，就不許我斷你們後路！”
“笑話！都到這地步了，還想把屎盆子往我身上扣，母女侍一夫，從今天開始，這件醜事，就是大家飯後茶餘的笑料了，我等會就去找幾個說書人，花錢讓他們將你們三人的恩怨情仇，每天講上那麼三五遍……”
“撲哧！”聽到那個“屎”字，麥冬又忍不住笑出來。
“你！”
“阿辭，我對你一片真心，你不能這麼待我……”金明遠眼珠子一轉，就知道這事是誰搞得鬼了，他那義母，最是重視親情，這種罔顧人倫的事，絕計不是她的手筆！
“蠻聰明的嘛，知道這些都是我搞得鬼？”顧玖看向還在想方設法算計的金明遠，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那你，不妨再猜猜，你母親秦湘去哪裏了？想來你們幾個到現在也沒有見過秦湘吧！”
顧玖話剛剛說完，就聞到了一股屎臭味，連忙捂住自己的鼻子。
正在進門的兩個人，怎麼可能乖乖地來金府呢？
自是顧玖讓凌華找了幾個地痞無賴將他們趕到這裏的。
同樣的一男一女，同樣的赤身裸體，不同的是前方這兩人，身上一股濃厚的屎臭味。
“金明遠，來見見，這是你的親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