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半，林蓄沖了個澡，換上舒適的居家服——一件灰色的棉質T恤和休閒短褲。他重新坐回電競椅，打開電腦，登陸Steam和英雄聯盟客戶端。
又看了眼手機，李飛發來消息說有個急診可能要晚十分鍾。
於是林蓄先開了局CS2的熱身。他選擇了最熟悉的沙漠地圖，買了把AK-47。耳機裏傳來槍械換彈的清脆聲響，屏幕上的準心隨着鼠標移動精準鎖定目標。他一向喜歡這種需要專注和反應的遊戲，能讓人暫時忘記現實中的瑣事。
一局結束，他排名第一。看了眼時間，九點十五分。
手機震動了。
李飛：來了來了！剛下班，等我五分鍾！
林蓄退出CS2，打開英雄聯盟。九點二十五分，李飛的遊戲邀請準時彈了出來。
“喂喂，聽得到嗎？”耳機裏傳來李飛熟悉的聲音，帶着點疲憊但更多的是興奮。
“聽着呢。今天又救死扶傷了幾個人？”林蓄笑着問。
“別提了，下午門診看了四十多個，嗓子都說啞了。”李飛那邊傳來開易拉罐的聲音，“還是打遊戲舒服。你今天怎麼樣？”
“老樣子，上課、改作業。不過今天五班那個叫陳浩的學生作文寫得真不錯，我給了個A+。”
“可以啊林老師，愛崗敬業。”李飛調侃，“捷予還讓我問你，上次說的理財產品考慮得怎麼樣？你這開着大奔住着復式樓的，錢放銀行活期太虧了。”
林蓄笑了笑：“再說吧，我最近沒什麼大開銷。”
兩人一邊閒聊一邊進入遊戲選人界面。李飛主玩打野，林蓄則偏愛中單和ADC。今晚李飛選了盲僧，林蓄選了卡莎。
“林老師，今天你c我啊。”李飛說。
“奇跡行者別刷野啦。”
遊戲開始。前期雙方平穩發育，林蓄的卡莎補刀穩健，偶爾用技能消耗對面。六級時，李飛的盲僧來下路gank，配合林蓄拿下雙殺。
“漂亮！”李飛在語音裏喊道。
“唉，基操基操。”林蓄謙虛道。
第二局、第三局，兩人配合默契，連續獲勝。第四局進行到二十分鍾時，他們已經推掉了對方的中路二塔，經濟領先五千。
就在林蓄準備組織下一波推進時——
【叮！檢測到合適宿主，神豪系統正在綁定中……】
一道冰冷的機械音毫無征兆地在林蓄腦海中響起。
他握着鼠標的手一僵，屏幕上自己操控的厄斐琉斯因爲走位失誤被對面抓住機會，瞬間殘血。
“臥槽林蓄你幹嘛呢！快閃啊！”李飛在語音裏大喊。
林蓄猛的回過神，連忙按出閃現躲開致命技能，但腦子裏已經亂成一團。
幻覺？自己最近沒熬夜啊？
【綁定成功。宿主：林蓄。年齡：26歲。職業：教師。當前財富估值：約850萬元（含固定資產）。系統初始等級：1級】
【新手任務發布：請在7天內消費10萬元人民幣。任務獎勵：經驗值+100，系統升級至2級。失敗懲罰：隨機剝奪一項感官能力（視覺、聽覺、味覺、嗅覺、觸覺）】
【任務資金已發放至宿主名下尾號3682的銀行卡，資金來源合法合規，可隨時查詢】
冰冷的機械音一句接一句，不帶任何感情色彩。
林蓄整個人都懵了。他下意識切出遊戲畫面，打開手機銀行APP——手指有些發抖，輸錯了一次密碼。第二次才成功登錄，查看餘額。
原本只有兩萬多流動資金的儲蓄卡，此刻餘額赫然顯示着：102,347.68元。
多了整整十萬。
“林蓄！林蓄你掉線了？”李飛的聲音把林蓄從震驚中拉回現實。
“啊……在，剛才網絡有點卡。”林蓄努力讓聲音保持平穩，但握着鼠標的手心已經沁出汗來。
“趕緊的，這波團能贏！大龍刷新了！”
林蓄強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回到遊戲上。他操控的厄斐琉斯此時裝備已經成型，應該能打出爆炸輸出。但此刻他的大腦一片混亂，操作明顯變形。
“林蓄你怎麼回事？剛才那波應該用墜明槍留人的！”李飛在語音裏喊道。
“抱歉，有點走神。”林蓄深吸一口氣，試圖冷靜下來。
好在優勢足夠大，即使他狀態不佳，團隊還是拿下了大龍，隨後一波推進推掉了對方水晶。
“Victory”的字樣彈出時，林蓄長長舒了口氣，後背已經出了一層薄汗。
“還打嗎？”李飛問，“你今天狀態不太對啊。”
“不打了，有點累。”林蓄說，他現在急需一個人靜一靜。
“行，那明天再約。對了，捷予說周末一起吃飯，她發現一家新開的閩菜館，據說不錯。
“好，周末聯系。”
“那你早點休息，別備課太晚。”李飛囑咐道，然後退出了語音。
林蓄退出遊戲，關掉電腦，房間裏只剩下顯示器電源燈微弱的藍光和窗外透進來的路燈光。
他靠在椅背上，盯着天花板，腦子裏反復回響着剛才的機械音。
神豪系統？消費任務？失敗懲罰剝奪感官？
這聽起來像是網絡小說裏的情節，可現在卻真實發生在他身上。他拿起手機，再次確認銀行卡餘額——十萬零兩千，數字清晰得刺眼。
不是夢。
林蓄起身走到窗邊，推開窗戶。夜風帶着福州初秋的微涼吹進來，樓下小區花園裏的路燈在石板路上投下昏黃的光暈。一切看起來都和往常沒有任何不同。
可一切都不同了。
他回想起系統說的懲罰——隨機剝奪一項感官。無論是失去視覺、聽覺還是味覺，都是他無法承受的代價。而任務要求是七天花光十萬，平均一天要消費近一萬五。
怎麼花？
買奢侈品？換車？他看了眼樓下車位上安靜的GLC，這車才開兩年，性能各方面都很好，沒必要換。而且突然換輛豪車，怎麼跟父母解釋？怎麼跟學校同事解釋？
投資？系統明確要求是“消費”，投資應該不算。
旅遊？可下周還要上課，請七天假不現實。
林蓄在房間裏踱步，目光掃過自己的遊戲收藏區。要不要升級一套頂配電腦？配個ROG全家桶？可就算這樣也花不了十萬……
等等。
林蓄突然停下腳步。系統說的是“消費”，但沒規定必須給自己消費啊。
一個念頭逐漸清晰起來。
他可以改善生活，但不必揮霍。可以幫助別人，但不必聲張。系統給了他花錢的壓力，但也給了他花錢的自由——只要在規則內。
林蓄坐回電腦前，打開文檔，開始羅列清單：
1. 給父母換一套更好的按摩椅（現在的那套用了五年了）
2. 升級書房音響設備（一直想買套BOSE的家庭影院）
3. 給班上家庭困難的學生設立一個小型助學基金
4. 請教研組全體老師吃頓飯
5. 把遊戲設備更新到最新款
6. 給家裏換套更好的廚具（媽媽喜歡做飯）
7. ……
寫着寫着，林蓄突然想起明天下午教研會結束後，正好可以約蘇瑤老師一起吃個飯。上周聽說她推薦學校後門那家撈化店很好吃，一直沒機會去。
蘇瑤是五班的語文老師，南平人，來福州工作兩年。人溫柔文靜，課也上得好，教研會上發言總是很有見地。林蓄對她印象不錯，但兩人除了工作交流外，私下接觸並不多。
或許這是個契機？
林蓄搖搖頭，把這點小心思暫時壓下。當務之急是先規劃好這十萬怎麼花。
他重新審視清單，開始估算金額。按摩椅一萬左右，音響系統三萬，助學基金可以先設兩萬，請客吃飯三五千，遊戲設備升級兩萬，廚具五千……這樣算下來差不多九萬，剩下的零頭可以買些生活用品。
計劃雛形漸顯，林蓄心裏稍微踏實了些。
他打開淘寶，開始搜索按摩椅。看了幾個品牌和型號後，他決定還是去實體店買，可以讓父母親自試試。
然後又搜索了BOSE的家庭影院系統，記下了幾個型號和大概價格。
做完這些，林蓄看了眼時間，已經晚上十一點。他關掉電腦，洗漱後躺到床上，卻毫無睡意。
系統到底是什麼？從哪裏來？爲什麼會選中他？以後還會有什麼任務？
無數問題在腦海中盤旋。
但有一點是確定的——從今天起，他看似平淡的教師生涯，注定要走上一條不一樣的路了。
窗外的福州漸漸沉入深夜，遠處閩江上的輪船鳴笛聲隱約傳來。林蓄閉上眼，決定先不去想那些復雜的問題。
明天先完成第一步：去商場把按摩椅和音響定了。
七天，十萬。
第一場“考試”，他必須通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