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悅在臥室休息到傍晚時間,收拾了一下,又在行李箱裏翻找一番,這才提着幾件禮物下了樓。
顧家人已在餐桌就座,她一坐下,便將禮物一一拿了出來。
她給顧父的是一支黑色鋼筆,顧母的是一瓶面霜,給顧婷婷的是兩盒未拆封的進口巧克力。
俗話說得好,伸手不打笑臉人。
顧父原本繃着的臉,稍微緩和了一下,點點頭將東西收下。顧母聽林悅說這面霜能養顏護膚,也立刻歡喜地接過。
唯獨顧婷婷,盯着巧克力舔了舔嘴唇,卻沒有半點要收的意思。
顧母瞪她:“在海市不是鬧着要吃巧克力?小悅送你,還不趕緊收下。”
顧婷婷重重地哼了一聲:“誰愛要誰要,別以爲這點東西就能收買我!”
此話一出,氣氛瞬間凝滯。
林悅舉着巧克力的手頓了頓,顧母見狀連忙接過打圓場:“這孩子被慣壞了,你別往心裏去。”
林悅笑着點點頭。
她倒也沒真將顧婷婷的話放在心裏,只是不知道自己哪裏得罪了對方,心裏有些疑惑罷了。
“小悅,我們的禮物都收到了,你給宴琛準備了什麼?”顧母爲緩和氣氛,笑着轉移話題。
聞言,顧宴琛也抬眸望向她。
他早觀察到林悅手裏的禮物袋子空了,總不能是唯獨沒準備他的吧?
林悅垂下眼瞼,略顯爲難地輕聲道:“本來我給宴琛哥哥準備了一塊歐米茄手表作見面禮。可都怪我不好,在火車上一時疏忽,連包帶表都被偷了……”
她翻遍了行李箱也找不出來適合顧宴琛的禮物。
她箱子裏全是女性時尚品,連送顧父的那支鋼筆都是品牌方送的贈品,之前扔在箱子裏忘了拿出來。
可眼下顧家人手一份見面禮,單單顧宴琛沒有,實在說不過去。
只能讓小偷受個苦,先幫她背下這口黑鍋了。
“人沒事就好。”顧宴琛淡淡安慰。
還好,不是沒準備,只是被偷了。
顧家人早從顧宴琛處得知林悅包被偷的事,此刻也不驚訝。
顧父先是感慨了幾句世風日下、治安不佳之類的話,又將話題引回林悅身上。
“小悅,既然你們家當初費盡周折搬去港城,你也去了海外留學,爲什麼又要回京市?”
林悅一聽,這話裏有話,來者不善!
她立刻坐直了身子,一臉嚴肅,正色道:“顧伯伯,我雖然是港城身份,但我永遠沒有忘記自己是個華人。不瞞您說,四年前得知國家設立經濟區時,我就想回來,可那時卻不是時候。”
顧父一下來了興趣,連忙追問:“這話怎麼說?”
“那時我只是個高中生,以當時的學識就算回來,對祖國發展也不會起到很大作用。所以我決定先出國深造,學習先進的服裝設計和國際貿易知識,增加見識和能力,這樣才能真正地爲發展盡一份力。”
這一番話說的慷慨激昂,聽得顧父顧母均是熱血沸騰。
他們沒想到林悅年紀輕輕竟有如此抱負,先前將她與林家那些明哲保身之輩混爲一談,實在是看走了眼。
“好孩子!”顧父連連稱贊,“現在正鼓勵開放,就需要你這樣有見識的年輕人回來。”
他又扭頭囑咐顧婷婷:“你看看小悅多優秀!你今年務必考上大學,要是考不上就再復讀一年!”
他看向林悅的眼神滿是欣賞,早已忘了原本是想借林家赴港的事揶揄林悅一番。
林悅嘴角微微勾起,顧家人攻略進度+1。
一頓飯吃下來,顧父顧母對林悅的看法改觀不少,唯獨顧婷婷悶悶不樂。
她去年高考失利,今年留在家裏復讀本就有壓力,現在又被拿來與討厭的人作比較,更是心煩意亂,飯還沒吃完就躲回了房間。
張芳憋了一肚子火,對林悅恨得牙癢,見顧婷婷回房立刻跟了進去。
“婷婷,那個林悅手段不得了,幾句話就讓你全家向着她。你以後可得當心些。”
顧婷婷一聽就惱了:“我當心什麼?難道你覺得我比不上她?”
“我可不是這意思。”張芳趕緊搖頭,“她長得跟個狐狸精一樣,心機肯定深。今天連顧團長都爲了她凶你,要是她以後真成了你嫂子,這個家哪還有你的地盤?”
“小芳姐,你這是什麼話?”顧婷婷果斷打斷了她的話。
她雖然因爲林家的事心存芥蒂,不喜歡林悅,但卻不會無緣無故攻擊對方人品。
所以張芳的話聽得她特別反感。
想起白天的事,她看向張芳,語重心長道:“小芳姐,咱們都是新時代女性,不該再用舊眼光以貌取人。”
“我知道你今天受了委屈,可偷拿手表這事確實不對。你要不想被人看輕,大可以提前跟我借,不問自取就是偷,這是原則問題,下次千萬別這樣了。”
張芳本想借着顧婷婷挑撥離間,給林悅一點顏色看看。
沒想到莫名其妙踩了對方雷區,反被一頓教育,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精彩極了。
顧婷婷並沒有發現她的臉色不好,還自顧自道:“小芳姐,其實你不用自卑,就算沒有手表撐門面,咱們新時代女性也不比誰差!那林悅確實是長得比你好看,打扮得比你時髦,文化程度比你高,但你也有比她強的地方。”
“你從小就會幹活,這哪是她一個資本家小姐能比的?”
張芳:?
顧婷婷今天是他娘的瘋了嗎?
這話是誇她還是罵她,還是存心想要把她給氣死?
看着顧婷婷喋喋不休的模樣,張芳恨不得把人綁在二踢腳上,一炮發射到外太空。
林悅正抱着顧母回禮的一堆“海市特產”準備回房,路過房門時恰好聽見這段話,差點憋不住笑出聲。
這戰鬥力也太強了,她故意找茬都說不出這樣的話!
不過,沒想到顧婷婷三觀這麼正,只是被寵壞了有些小脾氣,本質不壞。
她心裏對顧婷婷多了一分好感。
“小芳姐,你在聽嗎?”顧婷婷說了半天,見張芳一動不動,好奇問道。
張芳心裏快氣炸了,礙於顧婷婷身份,還是強扯出個笑:“你說得對,我不該這麼說林悅。不過,我這也是替你着急。她模樣這麼招人,萬一一直住在你家被許家白碰見,把他也勾得動了心思,那可咋辦?現在看來,是我多心了。”
她見顧婷婷不愛聽林悅的閒話,立刻將話頭扯到了顧婷婷的男朋友許家白身上。
“婷婷,許家白快畢業了吧?你這要是再讀四年大學,這期間難保沒有小姑娘纏上許家白。要我說,你今年別考了,先結婚生個孩子最妥當。”
去年顧婷婷沒考上,她就慫恿過對方趕緊嫁人。
一是家裏少個人,她能少幹點活。
二是她早以顧家未來女主人自居,顧婷婷花的每一分錢,她都覺得那是她的。想到顧婷婷考上大學還得再花家裏四年錢,她就肉疼得不行,一有機會就要勸對方結婚。
顧婷婷一聽,連連搖頭:“不行!今年再考不上我爸非打死我不可。再說了,不讀大學,我和家白哥哥哪有共同語言?”
“過日子要什麼共同語言?男人心裏就圖女人伺候他們,別的才不管呢。我表姐小學畢業嫁了個大學老師,不也過得挺好?要不然你先結婚,以後慢慢再考也不遲,可別錯過了許家白這麼好的男人。”
“可我爸媽肯定不同意……”顧婷婷有些心動,再等四年實在太久了。
“你鬧絕食唄!顧教授那麼疼你,還能不答應?”
張芳見她心動,來了勁,立馬開始大談特談。
林悅聽着房內的對話,眉頭緊蹙。
她記得,顧婷婷就是因爲戀愛腦,不聽父母勸告跟渣男私奔,最終難產而死。顧母受到打擊一病不起,不久後也不治身亡。
可以說,顧婷婷的死,就是顧家悲劇的開始。
現在看來,這背後少不了張芳的攛掇和推波助瀾,這個女人必須趕走才行。
至於顧婷婷,既然她來了,就必須讓她知道什麼才叫真正的新時代獨立女性。
玩玩男人可以,戀愛腦必須扼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