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過窗簾縫隙，懶洋洋地灑在顧拾年臉上。他眯着眼瞥了眼掛鍾——十點了。胡亂塞了幾片面包進嘴裏，他抓起書包就沖出了門，醫院的方向早已刻在骨子裏。
病房裏，熟悉的消毒水味兒包裹着他。擰幹溫熱的毛巾，顧拾年動作輕柔得像對待易碎的珍寶，仔細擦拭着母親的手。
“媽，郭斌那家夥昨天投了個三不沾，樂死我們了……早上有道數學題挺刁鑽，不過還是讓我啃下來了……”
他絮絮叨叨，聲音不大，卻帶着一股子篤定，仿佛沉睡的母親真能聽見。那雙明亮的眼睛裏，是雷打不動的信念。
護理結束，顧拾年攤開書本，一頭扎進題海。筆尖劃過紙頁的沙沙聲，成了病房裏唯一的背景音。時間不知不覺溜走，正午都過了，肚子才後知後覺地“咕嚕嚕”大聲抗議起來。
手機“叮”一聲脆響。
【心綿綿】：“小年，醒了沒？”
顧拾年嘴角不自覺地彎起：“早醒了，綿綿姐早。”
【心綿綿】：“不早啦，肚子都餓扁了，小年你在幹嘛呢，吃了嗎？”
【顧拾年】：“還沒，剛刷完題，正打算去。”
【心綿綿】：“快去快去！人是鐵飯是鋼，別餓着啦！”
【顧拾年】：“遵命！”
醫院外那家常去的米線店，骨湯的濃香老遠就能聞到。一大碗熱氣騰騰、鋪滿肉片和紅油的米線剛端上桌，手機屏幕又亮了。
【心綿綿】：“吃的什麼？【好奇寶寶.jpg】”
顧拾年想也沒想，咔嚓拍了張照發過去：“地道大理米線！香吧？”
【心綿綿】：“哇！看着就香噴噴！【流口水.jpg】”
顧拾年心頭一動，指尖飛快敲字：“綿綿姐，有機會真得來大理，我帶你吃最地道的老字號。”
【心綿綿】：“好呀好呀！一言爲定，我先去填肚子啦，拜拜小年~”
【顧拾年】：“嗯，綿綿姐拜拜。”
一碗熱乎乎的米線下肚，渾身都舒坦了。剛踏回醫院大門，陳海的電話就追魂似的來了：“小年！人呢？老地方球局！我和斌子啓明都在呢，還有大鵬和磊子，就差你了！”
顧拾年應了一聲，跟醫生護士打了招呼，就回家換裝備去了。
球場上，陽光正好。半場3v3打得火熱，顧拾年攻防兩端都像開了掛，他那一組贏得停不下來。汗流浹背地喊了個暫停，他抓起水瓶猛灌幾口，順手摸出手機。
【心綿綿】：“在忙啥呢小年？【探頭探腦.jpg】”
他一邊抹汗一邊回：“剛在球場廝殺呢，沒看手機，不好意思啊。”
【心綿綿】：“打球啊？【思考.jpg】 不過我聽說，只有打得菜的才有空回消息呢，難道我們小年其實是個‘球場萌新’？【壞笑.jpg】”
這話瞬間點燃了顧拾年的好勝心：“怎麼可能！我可是正兒八經的校隊主力！我們組一直在贏，剛下來喘口氣喝口水而已！”
【心綿綿】：“【大拇指.jpg】 嗯嗯，看來我們小年很厲害嘛！好啦，不打擾你揮灑汗水了，好好玩，拜拜~”
看着屏幕上那帶着點贊的回復，顧拾年忍不住咧嘴笑了：“嗯，綿綿姐拜拜！”
他對着手機傻樂的模樣，被眼尖的陳海逮個正着。
“喲喲喲！”陳海怪叫着撲過來，一把勾住他脖子，“小年！跟哪個漂亮妹妹聊得這麼開心？笑得跟朵向日葵似的！快讓兄弟們看看！”
顧拾年眼疾手快，“啪”地鎖屏把手機塞進背包深處，笑罵着捶了陳海一拳：“去去去！少瞎起哄！趕緊的，該你們上場了！”
酣暢淋漓的球局結束，夕陽把天邊染成了橘子色。顧拾年大手一揮請兄弟們搓了頓好的，又匆匆趕去醫院陪母親待了會兒。等他踏進家門，窗外已是夜色深沉。
簡單沖了個澡，顧拾年點開遊戲圖標。
剛開了一把巔峰賽沒多久，“心綿綿”的預約消息就跳了出來。
【心綿綿】：“小年，這個賽季想沖個百星，一起？”
【顧拾年】：“好啊！不過我手頭這把剛開局，綿綿姐你要不先開一局？”
【心綿綿】：“不急，我觀戰，正好學習一下國服木蘭的頂級操作！”
被“監工”的顧拾年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操作更加行雲流水。
十分鍾後，幹脆利落地推平對手水晶，拿下MVP。開啓了甜蜜雙排。
兩人配合得天衣無縫，連勝三局後，兩人的戰績欄上，都是MVP或金牌的標識閃閃發光。
趁着匹配新對局的短暫空閒，顧拾年開口，聲音帶着明顯的興奮和一點不好意思：
“綿綿姐，昨晚把你幫我剪的那個視頻看了！真的…太牛了！我自己剪的那叫一個流水賬，簡直沒法比。”
心綿綿帶着笑意的聲音立刻從耳機裏傳來，還帶着點小得意：“嗯哼~現在知道姐姐的手藝不是吹的了吧？主要還是你操作底子好，素材夠秀，本來就有點粉絲基礎，稍微包裝一下，效果自然就炸了。對了，你看後台數據了嗎？應該漲了不少吧？”
就在這時，陳海他們的群聊語音邀請突然彈了出來。顧拾年猶豫了一下，還是按下了接聽鍵。
“小年！救命啊！快帶帶兄弟們！”陳海的大嗓門混雜着郭斌的哀嚎瞬間炸響，“郭斌這家夥坑得沒邊了，連跪三把！心態炸穿地心了！”
組隊語音裏，傳來心綿綿一聲了然的輕笑：“看來……你的朋友們急需一位救星？”
顧拾年耳根微熱道：“我在和朋友雙排沖分呢，要不你們……”
話還沒說完，陳海敏銳的耳朵就捕捉到了心綿綿的聲音，立刻像發現了新大陸，聲音陡然拔高了八度：“朋友？！是不是白天把你迷得神魂顛倒那個小姐姐？哎呀！小年你不厚道啊！有情況都不跟兄弟們報備！是不是該改口叫嫂子了？”
郭斌立刻扯着嗓子配合演出，哀嚎得情真意切：“嫂子救命啊！小年他重色輕友！不管兄弟死活啊！我們要被打自閉了！求嫂子帶飛！”
“別瞎喊！什麼嫂子！就是普通朋友！”顧拾年急得臉都紅了，趕忙辯解，生怕心綿綿尷尬。
心綿綿倒是被這陣仗逗樂了，清越的笑聲裏帶着點無奈：“開五排吧。人多熱鬧點。”
陳海、郭斌和王啓明火速進了隊伍，點開心綿綿的主頁。當“國服最強·不知火舞”、“國服最強·西施”、“國服最強·貂蟬”那三個金光閃閃、代表頂尖實力的大國標映入眼簾時。
陳海和郭斌異口同聲地爆發出驚呼：“臥槽！嫂子威武！（破音）”
王啓明也驚嘆道：“看來是可以躺贏了。”
選英雄的空檔，顧拾年想起剛才的對話，切出遊戲看了一眼抖音後台，頓時驚訝地睜大了眼，哇！真的漲了好多！播放量都快破100W了！後台還有好幾個廣告詢價的私信！
切回遊戲在隊伍語音裏說：“對了綿綿姐，剛說到你幫我剪的視頻，效果真的炸了，粉絲漲了好多！”
陳海立刻抓住重點，在語音裏嚷嚷開了：“啥？嫂子還給顧哥剪視頻了？還漲粉？嫂子威武！（破音）顧哥，苟富貴勿相忘啊！”
郭斌跟着起哄：“就是就是！嫂子這妥妥的賢內助啊！技術流嫂子！帶我們躺贏！”
王啓明也笑着補了一句：“顧哥，你這‘普通朋友’待遇有點超標啊。”
顧拾年臉更紅了，在語音裏努力解釋：“都說了別瞎說！綿綿姐是看我剪輯太爛，好心幫忙！”
心綿綿在那邊只是傳來一陣輕笑，沒有反駁他們的玩笑，似乎並不太介意。
五排車隊正式發車！幾局遊戲下來，顧拾年和心綿綿那近乎心靈感應的配合，讓陳海、郭斌和王啓明直呼躺贏的感覺太爽。
陳海和郭斌一口一個‘嫂子’叫得賊歡，王啓明雖然沒跟着喊‘嫂子’，但在關鍵團戰心綿綿打出精彩操作時，也會由衷地贊一句‘漂亮！’或者‘這波神了！’誇得心綿綿在語音裏都有些不好意思地輕咳了兩聲，但語氣裏並無惱意。
顧拾年解釋得口幹舌燥，最終也只能無奈地放棄抵抗，任由他們鬧騰。
下線後，顧拾年心裏還是有點過意不去，趕緊點開心綿綿的QQ對話框。
【顧拾年】：“綿綿姐，真不好意思！陳海和郭斌他倆就這德性，嘴比腦子快，特別愛起哄開玩笑。你別往心裏去啊，要是讓你覺得尷尬了，我替他們道歉！”
消息發出去，他握着手機，指尖無意識地敲着桌面，心裏有點打鼓。過了一會兒，心綿綿的消息跳了出來。
【心綿綿】：“哈哈，沒事兒小年！我知道他們是開玩笑的，氣氛挺熱鬧的，我沒介意。你別太緊張啦，今天一起玩得很開心呢。【笑臉】”
看到這句話，顧拾年懸着的心才“咚”地一聲落回肚子裏，臉上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容，飛快打字：“那就好那就好！我就怕你不高興。我也覺得今天特別開心！以後有機會再一起玩！”
很快，一條新的語音消息彈了出來。顧拾年點開，心綿綿溫柔的聲音流淌出來，帶着一絲困倦的慵懶，卻格外清晰：“小年，很晚啦，早點休息，不許再偷偷上分了哦。晚安咯~”
顧拾年趕忙按下語音鍵，聲音都輕快得仿佛帶着跳躍的音符：“嗯！綿綿姐晚安！”
洗漱完畢，躺進被窩時，牆上的時針已悄然滑過凌晨兩點。身體是疲憊的，但心裏卻充盈着一種奇異的滿足感。他閉上眼，帶着這份暖意，沉入了夢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