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不過媽媽聽你這聲音,好像不是特別開心?你不是一直都很討厭林池安纏着你嗎?”
路柏禹輕輕嘆了口氣,“媽,這真的全是好事嗎?有了林池安,就等於有了整個林家做靠山。你覺得,得了這麼大一個助力的路沉野,還會滿足於一間小小的分公司?”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隨即傳來房意沁帶着嫌惡的聲音:“也是……林家那麼大的產業,倒是平白便宜了那個野種。”
“媽……林家的產業,怎麼會落到一個外姓人手裏。我擔心的不是這個,而是有了林家支持的路沉野,下一步,會不會就是對路氏……”
他的話沒有說完,但其中的意味已然分明。
“他敢?!”房意沁的聲音陡然拔高,帶着難以置信的怒火,“他一個野種怎麼敢跟你爭!”
“難說。”路柏禹的聲音依舊冷靜,卻透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陰霾。
“就算他本人沒這個心思,有了林家這層關系,他們也不會甘心讓路沉野只屈就於一個小小的分公司。”
“那……那這可怎麼辦啊?”房意沁後知後覺,“小禹,你可以千萬不能讓路氏落在那賤人的兒子手裏!”
“媽,你放心。”路柏禹的語氣恢復沉穩,帶着一絲篤定,“現在一切還早。即便他們日後真有這個念頭,我也絕不會讓他們得逞。”
掛掉電話,路柏禹臉上強撐的平靜瞬間碎裂。
他煩躁地扯開襯衫的兩顆扣子,下一瞬,手臂猛地一揮,把桌面的所有文件全掃落在地。
即使換來了可以光明正大地追求白溫樂的自由,路柏禹仍有一股怒火在胸腔裏燃燒,讓他難以忍受。
他憤怒,林池安選擇的人爲什麼是路沉野!更憤怒路沉野憑什麼就這樣輕易撿走原屬於他的東西!
哪怕是他不要的,也絕不允許落到路沉野手裏。
——
另一邊,林池安一個人窩在客廳,新奇地沉浸在這個世界的網絡裏,不知不覺就啃完了三包薯片、四個面包和一整包火腿腸。
直到最後連兩大包餅幹也見了底,他才心滿意足地拍了拍自己滾圓的小肚子。
看了看時間,已經晚上十點。可他就是懶洋洋地不想動,不願打破這一刻無人打擾的自在。
他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癱回去,繼續刷着手機。
又一小時慢悠悠地耗過去,他才終於不情不願地磨蹭起來,挪去洗漱。
洗漱完走到臥室門口,腳步卻頓住了。就這麼進去?和那個路沉野共處一室?甚至……睡在同一張床上?
這個念頭讓他頭皮一陣發麻。
幾乎是想都沒想,他猛地轉身又扎回了浴室,擰開水龍頭,決定再仔仔細細洗個澡。
等他真正折騰完,渾身冒着溼漉漉的水汽站在洗漱台前,能做的只剩下對着台面上那些瓶瓶罐罐發呆。
他百無聊賴地拿起一瓶綠色罐子,嗅了嗅,又放下,再拿起一瓶看不懂說明的紫色瓶子,對着燈光研究……
幾乎把台上的瓶瓶罐罐都摸了個遍,他才這結束這場毫無意義的拖延。
林池安深吸一口氣,抬手用力抹了把臉,對着鏡子,硬生生擠出一點虛張聲勢的勇氣。
可當掌心真搭上臥室的門把手時,剛存的那點勇氣就被針扎破的氣球,一下就散了個幹淨。
現在進去,萬一吵醒路沉野了,跳起來給他一頓揍可咋整?就路沉野那個體型,他可打不過啊。
在林池安心裏,早偷偷給路沉野貼上了“野蠻人”的標籤,有這種的擔憂倒也挺正常的。
他在門口磨蹭老半天,做足了心理建設,才終於屏住呼吸,一點點地轉動轉動門把手。
“咔噠”一聲清脆的輕響,門終於開了一條縫。
保持着動作,豎起耳朵聽了半天,確認裏面沒動靜,他才踮着腳,貼着門縫敏捷地溜了進去,反手輕輕帶上門,然後立刻僵在原地,連呼吸都放得極輕。
他靜靜地站着,等眼睛慢慢適應屋裏的黑暗,才敢試探性地朝着床的方向挪動。
路沉野覺淺,門鎖發出細微聲響的那一刻就已經醒了。
他聽着那窸窣的,試圖隱藏卻依舊明顯的動靜,說:“你還要磨蹭多久?”
林池安嚇得一個激靈,心髒差點蹦出嗓子眼。直到聽出他語氣裏似乎沒有怒意,這才鬆了口氣,“馬上。”
此時他的眼睛已基本適應了黑暗,看準自己那側床的位置,快速躥了過去,掀開被子一角就躺了進去,盡量縮減自己的存在感。
路沉野在黑暗中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只是默不作聲地又往床外側挪了挪,給他讓出更多的空間,隨即背過身去,繼續睡。
林池安僵硬地躺着,瞪着頭頂模糊的天花板。
身邊傳來的溫熱氣息和均勻輕微的呼吸聲,都無比清晰地提醒着,他旁邊正睡着一個活生生的、存在感極強的成年男性。
這個認知讓林池安瞬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渾身都難受起來。
如果是在穿書之前,他或許還不至於如此抗拒。
全怪那本小說裏關於abo的設定,一直不受控制地纏繞在他腦海裏,讓他無法不將這些設定代入眼前的現實……
即使路沉野身上那縷冷冽又好聞的氣息不斷飄來,莫名地讓他緊繃的神經有一絲鬆懈,但他終究還是過不了心裏那關。
幾番心理掙扎後,他抓起自己的枕頭,幾乎是落荒而逃,輕手輕腳卻又迅速地溜出了臥室。
回到客廳,林池安把枕頭往沙發上用力一扔,關燈,睡覺。
他睡眠質量向來極好,前幾天情緒再低迷也沒耽誤他睡覺。
此刻躺在沙發上,沒一會兒,客廳裏就響起了均勻綿長的呼吸聲。
然而,夜深後,客廳可比不上溫暖的臥室。很快,林池安迷迷糊糊中就被冷醒了。
又困又冷的他,抱着胳膊哼哼唧唧地埋怨,憑什麼路沉野一個人占着暖和的大床,而自己就得縮在小小的沙發上挨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