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這聲質問與下巴的刺痛,徹底擊碎了溫阮殘存的懵懂。
“我不是間諜。”
她被迫抬眸,終於清晰地看清了這張俊美卻冰冷的臉。
而這張臉,與閨蜜手機中千次萬次炫耀的照片瞬間重合!
完了!
溫阮嚇得魂飛魄散,“閨蜜,我對不起你!”
更多的眼淚不受控制地涌出。
而就在新一顆淚珠滾落臉頰的刹那,那個昨夜預知到的可怕畫面又一次清晰地閃回!
甚至更加清晰、具體!
碼頭。血色。死亡。
極致的恐懼壓倒了一切,她死死抓住男人的手臂,氣若遊絲地預警:“別去…碼頭…”
“會死。”
裴硯修眼底的冰冷審視瞬間化爲巨大的震驚和難以置信的探究。
他猛地收緊捏住她下巴的手,聲音嘶啞:“你怎麼會知道碼頭?!”
溫阮卻再也撐不住,眼前一黑,徹底昏厥。
她軟軟倒在他懷裏......
不知道過了多久,溫軟終於恢復了意識。
“好累......”
說出來的話也沙啞。
渾身像是被拆散了架,尤其是身體深處某個難以啓齒的地方,傳來清晰的脹痛感。
溫阮艱難地睜開眼。
模糊的視線逐漸聚焦,映入眼簾的是陌生到令人心慌的景象。
四周的家具是沉重的深色,線條冷硬,低奢得沒有一絲煙火氣,
整個房間的風格和昨夜那個彌漫着檀香的禁地一脈相承。
奢華,肅穆,冰冷。
她......被那個可怕的男人帶回了他的巢穴?
無盡的委屈和恐懼涌上心頭。
爲什麼是她?她只想好好生活,養活自己,救爸爸媽媽,從沒招惹是非,爲什麼那群賤人要這樣對她!
突然,“咔噠”一聲輕響,臥室的門被從外面推開了。
她嚇得猛地一顫,像只受驚的兔子,下意識地扯過被子緊緊裹住自己。
裴硯修走了進來。
他穿着一件質料極佳的黑色襯衫,紐扣一絲不苟地系到最上面一顆,襯得身形愈發頎長挺拔,氣場冷冽迫人。
手裏端着一杯牛奶,步伐沉穩地走近,如同巡視領地的猛獸。
溫阮嚇得往後縮,恨不得把自己嵌進床頭的軟包裏。
“你別過來!”
裴硯修將牛奶放在床頭櫃上,冰冷地審視着床上縮成一團、哭得眼睛鼻尖都泛紅的小東西。
真小,真軟。
好像他一只手就能輕易捏碎。
也真能哭。
從昨晚到現在,眼淚就沒停過。
他開口,聲音聽不出絲毫情緒,“醒了?把牛奶喝了。”
這小家夥說句話都上氣不接下氣的,好像下一秒就要嗝屁一樣。
溫阮被他冰冷的聲線凍得一哆嗦,淚落得更凶,語無倫次地哀求:“對、對不起!先生,我不是故意的!我走錯了…求求你,放我走吧!”
她不敢提預知的事。
當時下意識地說出來,她現在悔得腸子都青了。
沒有人會相信她的…
裴硯修眸色深沉。
被仇敵下藥,好死不死就來了個女人把他勾得魂都沒了!
她一身媚骨,明顯訓練有素!
很難相信她不是派來的臥底。
他動用了所有力量將她查了個底朝天。
溫阮,江南人,二十三歲。
家世簡單清白,父母重病,爲錢所困才來京打工,性格溫軟甚至有些怯懦。
她正在給京圈富二代周淮當小助理,背景幹淨得像一張白紙,根本沒查到是什麼訓練有素的間諜。
可偏偏,就是這張白紙,精準地說出了他三天後碼頭那場絕對機密的交易。
說明…對方可能做了充足準備,把她背景摘得一幹二淨!
就在這時,床頭櫃上,溫阮那台舊手機不合時宜地尖銳響起,屏幕赫然亮起。
是她的閨蜜,京圈千金大小姐,喬星晚。
男人也注意到了來電顯示。
“小間諜,是你的同夥給你打電話?”
“不是!”
溫阮驚慌失措,這可是她的閨蜜!
眼前這個男人的女朋友......
爲什麼偏偏讓她遇到裴硯修?
喬星晚曾無數次把裴硯修的照片給她看。
“喏,你覺得怎麼樣?”
“這個男人,很帥,而且看着有點凶凶的。”
喬星晚卻笑了,嬌嬌地嗔道:“他當然看着凶,他可是整個京圈最有權勢的男人。”
“可是我覺得你們都挺有權勢的......”溫阮縮了縮脖子。
“哎呀你不懂!算了,你只要知道他是我男朋友就行了!我就是未來的裴太太。”
溫阮便打趣道:“好好好,裴太太~”
直把喬星晚哄得眉開眼笑。
喬星晚雖然是千金大小姐,但對她這個身份低微的小助理很好,甚至願意和她做好朋友。
她自然也以真心相待。
如果讓閨蜜知道,她居然把她男朋友睡了......
那就徹底完蛋了!
裴硯修狐疑地看着她。
明顯這個女人有鬼。
她在隱瞞。
他眸色更冷,抬手接起,直接開了免提。
“阮阮,你沒事吧?怎麼人不見了呢?周少還問我你怎麼沒去上班呢。”女人的關切聲隨之響起。
溫阮心裏直念:罪過啊罪過!她給喬星晚一輩子當牛做馬都不爲過!
更糟糕的是,電話背景裏傳出幾聲年輕男人的哄笑,伴隨着周淮壓低但清晰可辨的聲音:
“找到我的溫大助理沒?哥幾個還等着聽後續呢,哈哈哈!”
溫阮渾身發冷,血液倒流,臉色瞬間慘白。
而裴硯修只是垂眸,薄唇勾起一抹冷笑。
“人在我這。”
指尖漫不經心地撥弄佛珠,發出清脆的聲響。
“想聽後續?”
他頓了頓,聲音低沉而危險:“可以。親自來裴府。”
“我讓你們,聽個夠。”
電話那頭驟然死寂。
靜了幾秒後,炸出來不知道是誰的驚呼聲:“我靠、是裴爺的聲音?”
裴硯修反手就把電話掛斷。
溫阮震驚得瞳孔放大。
一是,喬星晚爲什麼會和周淮在一起?
昨天,是周淮帶她這個私人助理去私人會所,她被迫和在場的紈絝富二代社交,被迫飲酒,和喬星晚有什麼關系?
二是,爲什麼裴硯修對自己女朋友那麼冷?
就好像,他和她不熟一樣!
一個可怕的想法如毒蛇般纏繞住她的心。
她卻不敢再細想。
“不好意思,我想問一下。”溫阮顫顫巍巍道:“裴先生,你認識喬星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