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雖然窮,但我會把望舒當親閨女一樣疼。”
“你們能上的學校,望舒也能繼續上。”
“我們家是沒有你們家有錢,但不會像你們這樣沒有家教沖着孩子叫罵。”
最後一句話,讓姜振宏的臉色瞬間漲成了豬肝色。
姜望舒有些意外地抬起頭,看向這個男人寬厚的背影。
前世,關於這個繼父的印象很模糊,只知道他是個退伍軍人,在一家國企當保安隊長,有兩個兒子,那倆人和媽媽關系都一般。
此刻,這個男人用最樸實的話,給了姜振宏最響亮的一記耳光。
也給了她們母女,最堅實的依靠。
最終,塵埃落定。
姜望舒跟着蘇蘭和木建國,姜可欣如願以償地被姜振宏和張雅帶走。
兩家人,走向了截然不同的方向。
姜可欣的手搭上那輛鋥亮的黑色奔馳車門,卻沒有馬上進去。她特意回過頭,眼神戲謔的從姜望舒身上滑到親媽洗得發白的襯衫上,最後停在繼父舊夾克上,輕輕笑了,帶着得意和嘲諷。
老城區的筒子樓,牆皮斑駁,住戶已經很少了,基本都是年紀比較大的老人還在住。樓道裏堆着雜物,混着一股若有若無的油煙和塵土味。
這和姜振宏那棟亮得能照出人影的別墅,是兩個世界。
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蘇蘭的手一直緊緊攥着她,手心裏的汗濡溼了她的手背,嘴裏不住地念叨:“望舒啊,委屈你了。家裏小,你別嫌棄。”
木建國一米八的大個子,肩膀寬厚,拎着姜望舒的行禮走在前面像一堵山,他只是回頭,用那雙藏着愧疚和憨厚的眼看了看姜望舒,悶聲說:“你媽給你收拾好屋了,缺啥跟叔叔說。”
姜望舒心頭一暖。
看着親媽眼角的細紋,感受着繼父無言的關懷,她已經好久沒有感受到來自家人的關心,鼻頭一酸,還是硬生生把淚憋了回去。
她嘴角揚起,真誠說道:“媽,不委屈,有家就挺好的。”
就這一句,蘇蘭的眼圈瞬間就紅了。
木建國的腳步也頓了一下,高大的背影似乎鬆弛了幾分。
家門是那種老式的綠色防盜門,木建國掏出鑰匙打開。一股飯菜的香氣撲面而來,是紅燒肉的味道。
“回來了?”
一個冷硬的男聲從客廳傳來。
姜望舒抬眼看去。
客廳不大,一個穿着黑色作訓服的年輕男人正站在中間,一副要出門的樣子。
他很高,比木建國還高了半個頭,身形挺拔得像一棵白楊。手臂上的肌肉線條流暢結實,是常年鍛煉才能有的樣子。一張臉棱角分明,眉骨很高,眼神像鷹,銳利又帶着點野性,他看到木建國身後的姜望舒,腳步頓了一下。
木建國臉上堆起笑:“小梟,這是望舒,你妹妹。”
木梟的視線在姜望舒臉上一掃而過,沒什麼情緒,只對着她硬邦邦地點了下頭,算是打了招呼。然後轉向木建國,“爸,我出去一趟。”
說完,他沒再看任何人,徑直穿過客廳,開門走了。
鐵門“哐當”一聲關上,隔絕了內外。
從頭到尾,沒跟姜望舒說一個字。
客廳裏的氣氛瞬間有些尷尬。
蘇蘭趕緊打圓場:“你哥就那樣,性子冷,人是好孩子。”
姜望舒無所謂地笑了笑,“沒事。”
冷漠的繼兄遠比惺惺作態的繼兄好得多。
一陣噼裏啪啦的鍵盤敲擊聲,又急又密,像夏夜的暴雨,從房內傳出。
木建國嘆了口氣,指了指最裏頭那間關着的房門,對姜望舒說:“裏面的是你弟弟,木雲聽。他......他不愛說話,一天到晚就知道對着電腦,你別管他。”
姜望舒順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那扇門關得死死的,門縫底下連光都不透。
姜望舒對家庭成員有了底,她需要在最快的時間讓這兩個便宜的繼兄弟信任她,一起抵抗末世。
蘇蘭拉着她進了旁邊的小房間,裏面是一張新鋪的單人床,被套是粉色的碎花,帶着陽光曬過的味道。
“望舒,先住這兒,委屈你了。這被子是你木叔特地去買的新棉花彈的。”林晚摸着被子,眼裏的疼愛藏不住。
“媽,挺好的,我喜歡。”姜望舒放下包,坐到床邊,床板發出輕微的聲響。她回頭,看着這個爲了她操碎了心的母親,認真地說,“真的,比任何地方都好。”
晚飯,木梟沒回來,木雲聽也沒出房門。
餐桌上只有他們三個人。
蘇蘭一個勁地給姜望舒夾紅燒肉,把她的碗堆成了小山。
“多吃點,看你瘦的。”
“望舒你吃,雲聽那份我給他留着了,他餓了自己會出來吃。”木建國悶頭扒着飯,給這詭異的安靜找了個台階。
姜望舒吃得很香。
肥而不膩的紅燒肉,是媽媽的味道,這是她前世到死都沒再吃到味道。
吃到一半,裏屋的門“咔噠”一聲開了。
一個瘦高的少年走了出來,穿着寬大的T恤和短褲,頭發亂糟糟的,戴着一副黑框眼鏡,漂亮的五官臉色卻蒼白得像常年不見光。
“雲聽,來吃飯?”木建國看着小兒子問道。
木雲聽卻仿佛沒聽見,目不斜視地走到冰箱前,拉開門,拿了一瓶冰水。
全程,他眼皮都沒抬一下,仿佛客廳裏的姜望舒和桌上的飯菜都是空氣。
木雲聽擰開瓶蓋灌了一大口水,喉結上下滾動,轉身就回了房。
他留給三人的只有一個冷漠的側臉和後腦勺。
“蘇蘭、望舒,別管他,”木建國對着姜望舒和蘇蘭,臉上擠出一點尷尬的笑,“這小子從小就這德性,一天到晚對着那破電腦,話比金子都貴。”
“挺好的,叔叔,我也喜歡研究這些。”姜望笑着接過話,打了圓場。
電腦嗎?正好她對這方面拿手得不行,心裏已經有了拉近木雲聽關系的計劃。
吃過晚飯,姜望舒回到小房間,她沒有開燈,黑暗中,她熟練地從自己行李箱的夾層裏,摸出經過特殊改裝的小型筆記本電腦,擁有獨立的加密網絡通道。
屏幕亮起,幽幽的光映在她那張過分冷靜的臉。
她纖細的手指在鍵盤上飛快跳躍,一行行文字出現在深灰色的網頁上,這是國家特殊應急部門一個匿名情報上報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