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皺巴巴的襯衫，挺了挺肚子，官腔十足地對陳凡說：“拿了趕緊走！別在辦公區瞎晃悠！”
說完，他便頭也不回地，邁着與他肥胖身軀不相符的快步，幾乎是落荒而逃般地消失在了走廊的拐角。
那顆鋥亮的地中海，在燈光下劃過一道倉皇的弧線。
辦公室裏，終於恢復了死寂。
陳凡站在門口，沒有立刻進去。
白潔潔坐着，一頭栗色的大波浪垂在肩膀上，努力遮掩着藍色針織衫裙領口的破損。
臉頰還帶着屈辱的潮紅，眼眶也是紅的。
她的嘴唇被自己咬出了血印，眼神復雜地看着陳凡，有感激，有警惕，也有不知所措的慌亂。
她一只手依舊緊緊抓着胸前破損的衣襟，另一只手拉開抽屜，從裏面拿出了一張表格。
白潔潔的動作有些僵硬，似乎還在極力平復着自己的情緒。
她將申請表放在桌上，看了一眼陳凡，沒有說話。
“白老師。”陳凡走近了些，目光清澈，“你還好嗎？”
白潔潔抓着衣襟的手又緊了緊，她避開陳凡的視線，搖了搖頭，然後又點了點頭，似乎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辦公室裏沒有開燈。
白潔潔那雪白光潔的脖頸在窗外昏黃的夕陽折射下，泛着誘人的光，水汪汪的大眼睛裏滿是哀怨。
陳凡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她現在的模樣，真的很容易激起男人的暴虐欲，就想對她做點什麼，聽她哭喊。
他脫下了自己的沖鋒衣，輕輕放在辦公桌上。
白潔潔的身體幾不可察地顫抖了一下。
她抬起頭，那雙漂亮的眼睛裏，蓄滿的淚水終於滑落下來。
但這一次，不是因爲屈辱和恐懼，而是因爲一種突如其來的暖意，包裹住了她那顆冰冷又驚惶的心。
她在這裏工作快兩個月了。
王天來的騷擾不是第一次，只是今天最爲過火。
她不是沒想過反抗，不是沒想過求助，可換來的，要麼是同事們諱莫如深的眼神，要麼是旁敲側擊的“勸告”，讓她“忍一忍”、“年輕人不要太氣盛”。
就在她最絕望的時候，是這個學生，用一種近乎笨拙卻又無比巧妙的方式，爲她劈開了一道逃生的縫隙。
他明明看起來還沒完全褪去稚氣，卻在此刻，給了她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她伸出微微顫抖的手，拿起了那件沖鋒衣。
衣服上還殘留着男生幹淨清爽的氣息，像是陽光和洗衣粉混合的味道，和王天來身上那股令人作嘔的煙酒味形成了天壤之別。
她將沖鋒衣披在身上，拉上拉鏈。
寬大的衣服將她玲瓏的身軀完全罩住，也隔絕了辦公室裏冰冷的空氣。
那一瞬間，陳凡的腦海裏，響起了天籟之音。
【叮！】
【目標白潔潔好感度+30！】
【當前好感度：40】
【獎勵現金30萬元，已發放至宿主銀行卡賬戶，請注意查收。】
陳凡的腦海裏，系統的提示音如同天籟。
三十萬！
好感度直接從10飆到了40！
他爲了那個林思思，當牛做馬一年，好感度不升反降，最後還欠了一屁股網貸。
而現在，他只是急中生智，動了動嘴皮子，就獲得了三十萬的巨款和目標40點的好感度。
果然，舔狗不得好死，還得是當英雄。
他的褲兜裏，那台二手的破水果機，在此刻恰到好處地“嗡”地震動了一下。
一條短信彈了出來。
【XX銀行：您尾號XXXX的儲蓄卡賬戶5月20日18:32收入人民幣300,000.00元，活期餘額300,000.01元。】
陳凡差點熱淚盈眶。
他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臉上快要繃不住的肌肉，拿起筆刷刷刷地在領取表格上籤了名，然後對白潔潔說：“老師，那……申請表我拿走了？”
“嗯。”白潔潔的聲音依舊有些沙啞，但已經鎮定了許多，“同學，今天……真的謝謝你。”
她看着他，目光無比真誠。
“沒事，白老師。”陳凡撓了撓頭，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屬於年輕學生的靦腆，“我那幾個哥們兒還在樓下瞎嚷嚷，催我去吃飯呢，我就是順路過來拿個表。”
他再次強調了“哥們兒”的存在，像是在不動聲色地給白潔潔遞上一顆定心丸。
白潔潔冰雪聰明，自然聽懂了他話裏的深意。
他不僅救了她，還在爲她掃清後續的麻煩，將一切都僞裝成一場巧合。
這份心思的縝密和善良，讓她心中最後一點對陌生男人的警惕也煙消雲散。
“那……這件衣服？”她拉了拉身上的沖鋒衣。
“老師您先穿着吧，天挺涼的。”陳凡拿起桌上的申請表，“也不急，我下次來辦公室再拿。”
說完，他沖白潔潔點了點頭，轉身走出了辦公室。
直到陳凡的背影徹底消失在走廊盡頭，白潔潔才緩緩鬆了口氣，整個人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氣，癱坐在椅子上。
辦公室裏恢復了寂靜。
白潔潔默默地拉緊了沖鋒衣的拉鏈，將自己更深地埋進這片意外的溫暖裏。
她的目光，落在了那張被陳凡剛剛填寫的領取表格上。
陳凡。
經濟管理系，2025級，三班。
她記住了。
……
走出行政樓，傍晚的涼風一吹，陳凡才感覺自己活了過來。
他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快步走到一個無人的角落，掏出手機，顫抖着點開了銀行APP。
當那個長長的數字再一次確認無誤地出現在眼前時，他狠狠一拳砸在空氣中。
“我操！”
一聲壓抑的、野獸般的低吼從他喉嚨裏擠了出來。
爽！
太他媽的爽了！
這才是神豪系統該有的樣子！這才是人生該有的樣子！
他想起爲了湊那520塊，在借貸APP上點頭哈腰的樣子；想起林思思那張截圖裏，“2號飯票（窮）”的備注；想起自己過去一年像個小醜一樣，圍着一個根本不拿他當人看的女人團團轉。
一股巨大的荒謬感和解脫感席卷了他。
就在陳凡激動得快要原地表演一套軍體拳的時候，手機又“嗡嗡”地震動了起來。
他低頭一看，是一連串的扣費短信。
【XX音樂提醒：您的會員已於今日自動續費，扣款15.00元。】
【XX視頻提醒：您的VIP包月服務已續訂，扣款25.00元。】
【XX網盤提醒：您的超級會員已續費，扣款18.00元。】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