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德昌大戲院的朱漆大門在身後轟然關閉時,林秋冥聽到了清晰的落鎖聲。

眼前是一片暗紅色的混沌。空氣裏飄浮着陳年脂粉、塵土和某種甜膩朽壞氣味混合的怪味。他勉強適應光線後,看清自己正站在戲院的後台入口。

這是個被時間遺忘的空間。

掛衣架上密密麻麻吊着各色戲服,水袖無風自動,像一排懸掛的死人。化妝台上散落着脫落的假發、幹裂的油彩盒,一面巨大的水銀鏡蒙着厚厚的灰,卻隱約映出不止一個人影。牆角堆着幾個老式戲箱,箱蓋上用褪色的金漆寫着“生”“旦”“淨”“末”“醜”。

“新人?”一個沙啞的聲音從陰影裏傳來。

林秋冥轉頭,看見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從戲箱後站起身。他穿着緊身黑色運動裝,肌肉線條分明,左手纏着滲血的繃帶,右手卻緊握着一根從椅子上拆下來的鐵質腿腳。

“我叫白瑾瑜。”男人走近,目光銳利地掃過林秋冥全身,“第三次任務。你收到任務提示了吧?”

林秋冥點頭:“完成《牡丹亭》全本演出。”

“不止。”白瑾瑜指向後台深處,“看看你的手腕。”

林秋冥低頭,赫然發現自己左手腕內側不知何時浮現出一個暗紅色的印記——一個簡化的戲台圖案,上面有四個極小的字:“工:末”。

“每個人都被分配了‘行當’。”白瑾瑜亮出自己的手腕,上面是“工:淨”,“我的角色是‘淨角’,唱花臉。你是‘末’,演配角老生。任務開始後,必須按行當演出,唱錯一句詞、走錯一個步,對應的身體部位就會……”

他頓了頓,指向牆角。

林秋冥這才看清,那裏蜷縮着一具“東西”——勉強是個人形,但四肢和軀幹已經完全木紋化,關節處有明顯的榫卯結構,頭顱歪斜着,臉上還殘留着半凝固的驚恐表情。胸口貼着一張泛黃的紙條:“誤工者,永駐此台”。

“木質化。”白瑾瑜聲音低沉,“從出錯的部位開始,蔓延全身。最後,就變成這樣的‘戲偶’,永遠留在台上演下去。”

後台突然響起一陣急促的鑼鼓點!

兩人同時看向聲音來源——那面蒙灰的鏡子。鏡面此刻竟清晰起來,映出舞台前方的景象:能容納數百人的觀衆席上,座無虛席。

每一個座位上都坐着“人”。

它們穿着民國時期的各色服飾,長衫、馬褂、旗袍、學生裝……但所有“臉”的位置都是一片平滑的空白。沒有五官,沒有起伏,只是慘白的平面。此刻,所有“臉”都整齊地朝向空蕩蕩的舞台。

鏡面上浮出血色文字:

【首幕:《遊園驚夢》。角色:杜麗娘(旦)、柳夢梅(生)、春香(貼)、杜寶(末)……】

【戌時三刻(晚八點)開鑼。誤場者,懲。】

【特別提示:今日滿座,貴賓在‘天字一號廂’。】

文字下方,開始出現倒計時:00:59:48。

“還有一小時。”白瑾瑜快速說道,“我們得找到演杜麗娘的‘旦角’和演柳夢梅的‘生角’。四個人齊了,這幕戲才能開演。否則……”

他沒說完,但鏡中畫面突然切換,照向二樓正中的“天字一號廂”。珠簾後隱約坐着個人影,身形佝僂,穿着暗紫色繡團壽紋的舊式長袍,手裏似乎端着個茶杯。雖然看不清臉,但林秋冥能感覺到一道冰冷的目光正穿透鏡面,落在自己身上。

那就是“驛主”?

“媽的,又是個講規矩的老鬼。”白瑾瑜啐了一口,“我在上一個任務見過類似的,越是守舊的角色,規則越死,但漏洞也越明顯。”

“漏洞?”

“所有規則型任務都有生路。”白瑾瑜開始翻找化妝台上的東西,“找到它,我們就能活。找不到……”他瞥了眼牆角的木偶,“那就是下場。”

兩人分頭搜索後台。林秋冥強壓下對姐姐下落的擔憂——她也在車上,是否也進入了某個詭驛?現在最重要的是活下去,只有活着,才有機會弄清一切。

他在一個寫着“末”的戲箱裏找到了自己這幕戲的戲服:一件深藍色員外帔,一頂黑色方巾。戲服下壓着一本手抄的工尺譜,正是《遊園驚夢》的唱段,他飾演的杜寶只有三句唱詞和幾句念白,但旁邊用紅筆小字標注:

“末者,輔也。詞可錯,步不可亂。亂步者,足先木。”

步不可亂……

林秋冥正琢磨着,忽然聽到戲箱堆後面傳來細微的敲擊聲。

“誰?”

敲擊聲停了。過了幾秒,變成有節奏的三短一長。

摩斯密碼?SOS?

他和白瑾瑜對視一眼,小心翼翼繞到戲箱後。那裏有個半人高的老舊道具櫃,櫃門從外面用木銷插着。敲擊聲正是從裏面傳出來的。

白瑾瑜示意林秋冥退後,自己猛力拔出木銷,拉開櫃門——

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男子蜷縮在裏面,戴着黑框眼鏡,頭發凌亂,手裏緊緊攥着一台老式掌上遊戲機。他臉色慘白,看到兩人時明顯鬆了口氣,又迅速警惕起來。

“洪石。”年輕人快速說道,“第二次任務。我的行當是‘貼’,演丫鬟春香。我是十五分鍾前醒在這櫃子裏的,外面一直有腳步聲在走台步,我不敢出來。”

“腳步聲?”

“不止一個人的。”洪石指向地面,“你們聽。”

後台安靜下來。果然,隔着厚厚的幕布,能聽到舞台上傳來規律的“嗒……嗒……嗒……”聲,像是穿着厚底靴在戲台上踱步。但此刻舞台上分明空無一人。

“是‘它們’在預熱。”白瑾瑜臉色凝重,“任務開始前,舞台會被清理。我們得快點找到生角和旦角。”

洪石卻舉起手中的遊戲機——那根本不是遊戲機,而是一台改裝過的便攜式掃描儀,屏幕亮着微光:“我找到點東西。剛才躲着的時候,我掃描了這個櫃子的內壁,發現有微弱的能量殘留和……字跡。”

他把屏幕轉向兩人。掃描圖像經過增強處理後,櫃壁內側顯現出幾行潦草的血字,像是有人用指甲匆匆刻下的:

“觀衆是假的,看戲是真的。”

“別喂飽它們。”

“衣箱要吃人。”

最後一行字特別凌亂,幾乎辨不清:

“旦角早就死了,她在鏡子裏——”

字跡到此戛然而止。

三人沉默了幾秒。

“看來我們不是第一批。”白瑾瑜說。

林秋冥反復咀嚼那幾句話:“‘觀衆是假的’——那些無臉人顯然不是真觀衆。‘看戲是真的’……誰在看戲?”

他忽然抬頭,看向那面巨大的化妝鏡。

鏡中的後台景象與現實中一模一樣,只有一個細微差別:在現實裏空無一人的化妝台前,鏡中卻坐着一個穿粉色繡花帔的背影,正對鏡梳妝,緩緩梳理着及腰的黑發。

“旦角……”洪石聲音發顫。

鏡中的女子似乎聽到了。她梳頭的動作停了,頭開始一點點、極緩慢地向後轉——

“別看鏡子!”白瑾瑜低吼一聲,抓起一件戲服扔向鏡面。

戲服蓋住鏡子的瞬間,後台的溫度驟降了好幾度。遠處舞台上踱步的聲音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細微的、類似木頭摩擦的“咯咯”聲,從四面八方傳來。

倒計時鏡面上顯示:00:38:12。

“我們得去衣箱區。”林秋冥快速說道,“那行血字說‘衣箱要吃人’,但也是線索來源。而且我懷疑……”他看向那些懸掛的戲服,“這些衣服,可能不僅僅是衣服。”

白瑾瑜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說,之前的‘演員’可能變成了……”

話沒說完,一陣尖銳的嗩呐聲毫無征兆地炸響!

不是從舞台方向,而是從他們頭頂的梁上。三人抬頭,只見房梁陰影裏,不知何時蹲着三個“人”。它們穿着完整的戲裝,臉上畫着濃重的油彩,嘴角咧開到耳根的誇張笑容,但眼眶裏是空洞的漆黑。

它們的脖子以一個不可能的角度扭曲着,齊齊低頭“看”着下方三人。

嗩呐聲正是從其中一個手中發出的——它拿着一支紙扎的嗩呐。

“戲……要……開……鑼……了……”

三個聲音重疊在一起,幹澀嘶啞,像老舊留聲機卡碟。

“跑!”白瑾瑜一把推開林秋冥,自己掄起鐵椅腿砸向最近的一個戲偶。

鐵棍砸在戲偶肩頭,發出“梆”的悶響,果然是木頭。但那戲紋絲不動,反而伸出僵硬的手,抓向白瑾瑜的臉。它的手指在伸長的過程中,指甲變黑變尖,劃破空氣時帶起刺耳的呼嘯。

洪石從背包裏掏出一把像是自制電擊器的東西,對準另一個戲偶按下去。藍白色的電弧跳躍,戲偶動作一滯,身上冒出青煙,發出焦糊味,但仍在緩慢逼近。

林秋冥踉蹌後退,後背撞上一個沉重的物體——是那個寫着“生”的戲箱。箱蓋沒關嚴,露出一角明黃色的戲服,繡着精致的雲紋。

電光石火間,他想起師父教過的一個老規矩:舊時戲班最重行當,行頭不可亂穿,但若遇“不幹淨的東西搶戲”,可反穿行頭,以示“人鬼各演各的台”。

反穿……

“白瑾瑜!洪石!反穿戲服!”他大喊,同時猛地掀開“生”箱的蓋子,抓起裏面那件黃色戲服,不管不顧地套在自己身上——不是正常穿法,而是將繡花的裏子翻到外面,袖子也反着套。

奇跡發生了。

正撲向他的那個吹嗩呐的戲偶,動作突然僵住。它歪着頭,空洞的眼眶“盯”着林秋冥反穿的戲服,臉上誇張的笑容一點點平復,最後變成一個呆板的木然表情。它慢慢退回陰影,重新蹲回梁上,恢復了靜止。

另外兩個戲偶也停了下來。

白瑾瑜和洪石見狀,立刻沖向各自的戲箱。白瑾瑜翻出“淨”角的大靠,反披在身;洪石找到“貼”角的丫鬟襖,也反着穿上。

嗩呐聲停了。

三個戲偶重新變成僵硬的木雕,蹲在梁上一動不動。只有它們手中的樂器,還在微微晃動。

“暫時安全了。”白瑾瑜喘着粗氣,“你小子怎麼知道這辦法?”

“老規矩。”林秋冥也心有餘悸,“我師父說過,舊戲班走南闖北,偶爾會碰到‘不幹淨’的場子。反穿行頭是告訴它們:這出戲,陽間人演陽間人的,陰間物演陰間人的,互不幹擾。”

洪石擦着冷汗:“但只是暫時的吧?倒計時還在走。”

果然,鏡面上的倒計時已經變成:00:25:41。

“去衣箱區。”林秋冥下定決心,“血字提到那裏,一定有關鍵線索。而且……”

他看向那面被戲服蓋住的鏡子。

鏡中那個梳妝的旦角背影,現在怎麼樣了?

---

【衣箱區】

所謂衣箱區,其實是後台最深處的一個獨立隔間,裏面並排擺着六個巨大的黑漆木箱,每個都足夠裝進一個人。箱蓋上分別貼着手寫的紅紙:大衣箱、二衣箱、盔頭箱、旗把箱、靴箱、雜箱。

按照戲班規矩,這些箱子分門別類存放所有演出用具,神聖不可褻瀆,班主之外的人不能亂動。

但此刻,六個箱子都在微微顫動。

不是整個箱子在動,而是箱蓋在有節奏地起伏,像在……呼吸。

“它們在‘吃’東西?”洪石壓低聲音,舉着掃描儀對準其中一個箱子。屏幕顯示,箱體內部有強烈的生命能量反應,但波形極其怪異,忽高忽低。

林秋冥走近“大衣箱”。這是存放文戲服飾的箱子,本該是綢緞的柔軟觸感,但箱蓋摸上去溫熱,甚至有類似皮膚的輕微彈性。他注意到箱蓋邊緣,有一小片暗紅色的污漬,已經幹涸發黑。

是血。

“看這裏。”白瑾瑜在“旗把箱”旁蹲下。這個箱子存放刀槍把子等道具,此刻箱蓋的縫隙裏,夾着一角碎布——是現代牛仔褲的布料,邊緣還有縫制的商標。

“之前的驛客留下的。”白瑾瑜臉色難看,“他被‘吃’了。”

洪石突然說:“掃描顯示,每個箱子裏都有類似人類的骨骼結構……但不止一副。有的箱子裏,至少有三四具屍體,全部扭曲纏繞在一起,骨骼有被消化腐蝕的痕跡。”

吃人,並且消化。

林秋冥想起血字:“‘別喂飽它們’……意思是,這些箱子需要‘喂食’,但如果喂飽了,會發生更可怕的事?”

“那‘旦角早就死了,她在鏡子裏’又是什麼意思?”洪石問,“我們還需要旦角才能開戲。如果她死了,我們怎麼演?”

倒計時:00:18:33。

時間不多了。

林秋冥閉眼,強迫自己冷靜思考。古董鑑定的經驗讓他習慣從細節中尋找脈絡:血字、戲班規矩、反穿衣箱的暫時安全、需要旦角、鏡中的背影……

碎片開始拼接。

“觀衆是假的。”他睜開眼,“真正的觀衆,或者說‘評判者’,不是那些無臉人。無臉人只是‘擺設’,真正的看客是……”

他看向二樓珠簾後的那個佝僂身影。

“是‘驛主’?還是別的什麼?”白瑾瑜追問。

“可能都是,也可能都不是。”林秋冥語速加快,“血字說‘看戲是真的’。誰在看戲?是這個詭驛本身。整個德昌大戲院,就是一個巨大的、活着的‘戲台’,它在觀看我們的演出。無臉人是它的‘眼睛’,驛主是它的‘班主’,而這些衣箱……”

他指向那些呼吸的箱子。

“是它的‘胃’。我們需要喂它,但不能喂飽。喂飽了,它可能會‘消化’掉整個舞台,包括我們。”

洪石臉色發白:“那我們怎麼辦?演還是不演?”

“必須演。”林秋冥說,“但要用‘假戲’來喂。”

“假戲?”

“旦角死了,但我們還有一個‘旦角’。”林秋冥轉頭,看向那面鏡子,“在鏡子裏。我們需要把她‘請’出來,讓她演。而我們要演的,不是《牡丹亭》的正戲,而是一出……‘傀儡戲’。”

白瑾瑜懂了:“你是說,我們反穿行頭,演一出給衣箱看的戲?讓它們‘吃’這出戲,而不是吃我們?”

“對。”林秋冥開始翻找雜箱,裏面堆滿了各式零碎道具。他找到幾個提線木偶,已經殘破,但還能動。又找到一些彩紙、竹篾、糨糊。

“洪石,你手巧,快點扎幾個簡單的紙偶,代表杜麗娘、柳夢梅、春香、杜寶。白瑾瑜,你去把四個主要行當的戲服各拿一件,反着套在紙偶上。我們要在衣箱區前面,搭一個小台子,演一出木偶版的《遊園驚夢》。”

“那鏡中的旦角呢?”洪石一邊快速扎紙偶,一邊問。

“她是‘真旦角’,但困在鏡中。我們演木偶戲,是在告訴這個戲院:你看,我們給你準備了‘戲’,也準備了‘角兒’。現在,請把你的旦角放出來,讓真真假假一起演。”

這是一種試探,也是一種交易。

倒計時:00:07:19。

三人以最快速度布置。用道具桌當台,幕布當背景,四個反穿戲服的紙偶用細線吊起。林秋冥拿起一個舊鑼,白瑾瑜找到一個小鼓,洪石調整掃描儀,讓它播放出模糊的胡琴音調——這是他之前錄下的、舞台上飄來的若有若無的伴奏聲。

簡陋的木偶戲台搭好了。

林秋冥深吸一口氣,敲響了鑼。

“鐺——!”

幾乎在同一瞬間,整個戲院震動了一下。

所有懸掛的戲服停止了飄動。梁上的三個戲偶齊齊轉頭。觀衆席上數百個無臉人,同時將空白的“臉”轉向後台方向。

二樓珠簾後,那個佝偺身影放下了茶杯。

六個呼吸的衣箱,箱蓋起伏的節奏變了,變得緩慢而期待。

林秋冥開始操縱代表杜寶的紙偶,用生硬的腔調念出那幾句簡單的念白。白瑾瑜和洪石也操控着其他紙偶,動作僵硬地比劃。

這是一出醜陋、滑稽、毫無美感的木偶戲。

但衣箱“吃”得很開心。

箱蓋的起伏變得愉悅,甚至發出輕微的、滿足的“咕嚕”聲。箱體表面的溫熱感在下降,逐漸恢復成普通木頭的涼意。

就在這時,那面化妝鏡的方向傳來“咔”的一聲脆響。

蓋在上面的戲服滑落在地。

鏡面完好,但鏡中的景象變了:那個梳妝的旦角背影,已經轉過身來。

她穿着一身精致的粉色繡花帔,頭戴點翠頭面,臉上畫着完美的旦角妝容,美得驚心動魄。但她的眼睛是閉着的。

鏡中的她,緩緩抬起手,指向現實中的戲台方向。

然後,她向前邁了一步——

從鏡子裏走了出來。

實體化的旦角站在後台地面上,依舊閉着眼。她身上的戲服華美鮮活,帶着鏡面的冷光。她開始向舞台走去,步履輕盈,水袖自然飄動。

經過三人身邊時,她閉着的眼微微轉向林秋冥的方向,嘴角勾起一個極淡的、難以捉摸的弧度。

倒計時:00:01:03。

“跟上她!”林秋冥丟下木偶。

三人跟着旦角穿過幕布,踏上真正的戲台。

台下,數百無臉人靜默無聲。二樓珠簾後,那道目光落在旦角身上,似乎點了點頭。

旦角走到舞台中央,擺出起勢。依舊閉着眼,但每一個姿勢都標準得像是刻在骨頭裏。

鑼鼓點自動響起——不是人爲敲擊,而是從戲院的各個角落自然生出。

旦角開口,唱出《遊園驚夢》的第一句:

“原來姹紫嫣紅開遍……”

嗓音清麗婉轉,卻帶着一股滲入骨髓的寒意。

在她開腔的瞬間,林秋冥、白瑾瑜、洪石三人手腕上的行當印記同時發燙。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着他們的身體,開始做出對應的動作、唱出對應的詞句——

戲,開了。

林秋冥在意識被牽引前的最後一秒,瞥見舞台側幕的陰影裏,站着那個穿紅色旗袍的身影。

姐姐林秋月。

她靜靜看着台上,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緩緩地、緩緩地搖了搖頭。

然後她轉身,消失在更深的黑暗裏。

---

【首幕任務:完成《遊園驚夢》演出】

【狀態:進行中】

【警告:旦角爲‘鏡中傀’,演出結束後將回歸鏡面。請確保在回歸前獲得‘通關憑據’】

【提示:憑據在‘天字一號廂’】

血色的文字浮現在意識中。

林秋冥的嘴巴不受控制地張開,唱出杜寶的那句老生腔:

“兒啊——”

戲已開鑼,生死由天。

而這場血色的詭驛之旅,才剛剛拉開帷幕。

(第二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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