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黑煞跌跌撞撞撲進岩縫，斷臂處血肉模糊，鮮血如注。他臉色慘白如紙，氣息紊亂不堪，一進岩縫就癱倒在地，左手緊緊捂着斷臂傷口，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陸塵第一時間做出反應——他沒有上前，而是迅速退到岩縫深處，背部緊貼岩壁，右手按在腰間短劍柄上，左手則悄然探入懷中，握住了那枚黑色鱗片。
但這一次，劉黑煞沒有看他。
或者說，劉黑煞根本沒精力理會他。這位五台內門弟子蜷縮在岩縫入口附近，身體劇烈顫抖，斷臂處的傷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潰爛——那是血鱗蟒毒與峨眉劍氣共同侵蝕的結果。
“呃……啊……”劉黑煞發出痛苦的呻吟，額頭上冷汗如雨。
陸塵冷眼旁觀，心中快速分析：
劉黑煞傷勢極重，斷臂失血，毒氣攻心，戰力恐怕十不存一。但他畢竟是煉氣六層修士，若拼死反撲，自己仍然危險。
更重要的是——峨眉追兵就在外面！
岩縫外傳來破風聲，三道身影落在岩縫上方的峭壁邊緣，正是峨眉弟子張師兄、青衣女修，以及那個白面書生模樣的周師兄。
“劉黑煞，你逃不掉的。”張師兄聲音冰冷，“交出《血煞刀法》秘籍和儲物袋，我等或可留你全屍。”
劉黑煞勉強抬頭，猩紅的眼睛死死盯着岩縫外，嘶聲道：“想要老子的東西？做夢！有本事就進來！”
他這話說得狠厲，但陸塵聽出了色厲內荏。劉黑煞此刻的狀態，別說戰鬥，恐怕連站起來都困難。
岩縫外，周師兄搖着折扇，輕笑一聲：“張師弟，何必與他廢話？既然不肯束手就擒，那便困死他便是。”
他袖袍一揮，三道黃色符籙飛出，貼在岩縫入口兩側及上方。符籙燃起，化作三道土黃色光幕，將岩縫入口封死。
“這是‘三才土牢符’，可維持三日。”周師兄淡淡道，“三日之內，此地靈氣斷絕，內外隔絕。劉黑煞，你傷勢如此之重，沒有靈氣療傷，沒有丹藥補充，能撐幾日？就算你還有底牌，等三日後符籙失效，我等再來收屍便是。”
說罷，他竟真的轉身，對張師兄和青衣女修道：“走吧，去搜其他地方。五台餘孽不止他一個，莫要在此浪費時間。”
張師兄有些不甘：“周師兄，萬一他有什麼遁地手段……”
“遁地？”周師兄嗤笑，“他若有那本事，早就用了，何至於斷臂逃生？放心，三才土牢符封鎖的是方圓十丈的地氣，他便是會土遁，也出不去。”
三人不再停留，化作三道遁光遠去。
岩縫內，劉黑煞面色鐵青。他嚐試運功，果然發現四周靈氣被隔絕，根本無法吸收。更要命的是，斷臂傷口處的潰爛正在加速蔓延，毒氣已侵入手肘。
他猛地轉頭，看向陸塵。
那眼神中的凶狠，讓陸塵心中一緊。
“陸師弟……”劉黑煞聲音嘶啞，“你身上，可還有療傷丹藥？”
陸塵搖頭：“師兄明鑑，我若有丹藥，早就自己服用了。”
“是嗎？”劉黑煞緩緩挪動身體，靠在岩壁上，左手卻始終按在腰間——那裏藏着一柄淬毒短刃，“那你之前給老子的血玉靈芝呢？再給老子一些。”
陸塵心中冷笑。血玉靈芝總共就一株，已經全給了劉黑煞，他現在又討要，顯然是失血過多導致神志不清，或者……是在試探。
“師兄說笑了。”陸塵平靜道，“血玉靈芝只有一株，已全部交給師兄。若師兄需要，我懷裏還有些止血的草藥，雖效果不佳，但總好過沒有。”
他從懷中取出幾株幹燥的草藥——這是他在逃亡途中隨手采摘的，確實有止血功效，但對劉黑煞這種傷勢，杯水車薪。
劉黑煞盯着草藥看了片刻，眼中閃過一絲失望，隨即化作狠厲：“罷了。你過來，幫老子包扎傷口。”
他頓了頓，補充道：“小心點，若敢耍花樣，老子死前先拉你墊背。”
陸塵知道這是威脅，也是機會。他緩緩走近，在距離劉黑煞三步時停下，仔細觀察對方的狀態。
劉黑煞確實到了極限。失血過多導致他面色慘白，嘴唇發紫；毒氣攻心讓他眼神渙散，呼吸急促；更麻煩的是，他腰間那個儲物袋鼓鼓囊囊，顯然裝了不少東西，但以他現在的狀態，恐怕連打開儲物袋的力氣都沒有。
“師兄，我先清洗傷口。”陸塵取出水囊，小心地將清水倒在劉黑煞斷臂處。
清水沖刷着血肉模糊的傷口，黑血混着膿水流出，腥臭撲鼻。劉黑煞疼得渾身抽搐，卻咬緊牙關沒叫出聲。
陸塵一邊清洗，一邊暗自盤算。
劉黑煞不能死——至少現在不能。若他死了，自己獨自被困在這岩縫中，三日後峨眉弟子回來，發現劉黑煞的屍體和一個活着的五台弟子，絕不會手下留情。
但劉黑煞也不能完全恢復。若他傷勢好轉，以他的性格，第一個要對付的就是自己這個“知情者”。
必須讓劉黑煞保持一種微妙的平衡——重傷但未死，虛弱但仍有威脅。這樣他才會需要自己這個幫手，而不是滅口對象。
清洗完畢，陸塵用布條仔細包扎傷口。他沒有吝嗇，將劉黑煞之前給的止血藥粉全部用上，又用幹淨布條纏緊，暫時止住了血。
“多謝。”劉黑煞鬆了口氣，靠在岩壁上喘息，“陸師弟，此番若能脫困，老子不會虧待你。”
陸塵搖頭：“師兄客氣了，同門之間，理應相助。只是……眼下我們被困在此地，靈氣斷絕，師兄傷勢又如此之重，該如何是好？”
他刻意引導話題，想看看劉黑煞是否有後手。
劉黑煞沉默片刻，從懷中摸索着取出一個玉瓶——不是儲物袋裏的，而是貼身藏着的。玉瓶小巧精致，打開後，裏面只有三枚血色丹藥。
“這是‘血元續命丹’，老子最後的保命之物。”劉黑煞倒出一枚，吞下，又將玉瓶小心收起，“一枚可吊命一日，三枚便是三日。三日內，老子死不了。”
他看向陸塵，眼中閃過一絲復雜：“陸師弟，老子實話告訴你——外面那三個峨眉雜碎，老子全盛時期一個能打三個。但現在……別說三個，就是一個煉氣四層的修士，老子都未必打得過。”
“所以老子需要你。”他頓了頓，“三日後土牢符失效，峨眉雜碎必會回來查看。到時候，老子會拼死拖住他們，你趁機逃走。”
陸塵心中一動。劉黑煞這話，有幾分真幾分假？
“師兄大義，師弟佩服。”陸塵躬身，“只是師弟修爲低微，就算逃出岩縫，也逃不出峨眉的搜捕網。不如……我們共同想辦法，或許能一起脫困？”
劉黑煞慘笑：“脫困？怎麼脫？這岩縫只有一條出路，外面是三個煉氣中後期的峨眉弟子守着。硬闖是死，不闖也是死。”
他閉上眼睛，似在調息藥力，聲音漸低：“陸師弟，你若真想活命，就聽老子的——三日後，趁老子拖住他們時，往東南方向逃。那裏是五台山外圍，山勢復雜，或許有一線生機。”
陸塵不再多言，退到岩縫深處，盤膝坐下。
他表面平靜，心中卻在快速思索。
劉黑煞的話不能全信，但也不能不信。此人雖然乖戾狠毒，但在絕境中，或許真會做出“舍己爲人”的舉動——不是出於道義，而是出於某種算計。
更重要的是，陸塵自己也需要時間。
他閉目內視，嚐試運轉剛剛建立的五髒五行循環。
雖然外界靈氣被隔絕，但體內循環自成體系，仍能緩慢運轉。更重要的是，在玉珏點化的五行認知指引下，他對能量的利用效率大大提升。
“五行相生，循環不息……”陸塵心中默念，“外界靈氣斷絕，但人體本身就有能量——氣血、精神、生機，這些都是能量。若能將體內能量充分轉化、循環利用，或許能維持更久。”
他開始嚐試。
心火溫養，肝木生發，脾土承載，肺金肅降，腎水潤澤。五髒對應五行，在意識的引導下緩緩運轉。
起初很艱難。五髒並非經脈，沒有現成的氣路，他只能憑感覺摸索。好幾次引導失誤，氣血逆沖，疼得他冷汗直冒。
但漸漸地，他找到了規律。
心火旺盛時，引導一部分能量滋養肝木；肝木生發後，反哺心火；脾土作爲中樞，調節水火平衡；肺金肅降，將多餘能量轉化爲腎水；腎水潤澤，再上濟心火……
一個微弱的、卻真實存在的內循環，在陸塵體內建立起來。
這個循環無法補充真元，但能最大限度地節省能量消耗，維持身體機能。更關鍵的是，它能調動人體潛能，挖掘深層次的生命力。
時間一點點流逝。
劉黑煞服下血元續命丹後，傷勢暫時穩住，陷入半昏迷狀態。他呼吸微弱，但心跳還算平穩，顯然丹藥起了作用。
陸塵則沉浸在五行循環的探索中，對外界感知降到最低。
不知不覺，天色漸暗。
夜幕降臨，岩縫內漆黑一片。
陸塵從入定中醒來，只覺精神飽滿，體內生機勃勃。五行循環雖然微弱，卻已初步穩固，讓他在這靈氣斷絕的環境中，仍能保持基本狀態。
他看向劉黑煞。後者仍在昏迷中，但臉色比白天好了一些，斷臂處的潰爛也暫時止住了。
“血元續命丹果然不凡。”陸塵暗忖，“但此丹以透支生命爲代價，劉黑煞就算能撐過三日，日後修爲也難有寸進，甚至可能損及壽元。”
他站起身，走到岩縫入口處，仔細觀察那三道土黃色光幕。
光幕厚約三尺，凝實如牆。他伸手觸碰，觸感堅硬冰涼，如觸摸岩石。嚐試用力推，光幕紋絲不動。
“三才土牢符……”陸塵回憶着前世讀過的修真知識，“這種符籙以地氣爲基，封鎖一方空間。要破解，要麼以更強的力量強行打破，要麼找到陣法節點，從內部瓦解。”
強行打破不可能。以他現在的實力，就算全力一擊，也撼動不了分毫。
那麼，只能從內部瓦解。
陸塵閉目凝神，將感知提升到極致。在五行循環的加持下，他的感知比平時敏銳了數倍。
漸漸地，他“聽”到了光幕中能量的流動聲——那是一種低沉而規律的嗡鳴，如大地脈動。能量從三個方向匯聚而來，在岩縫入口處交織成網，形成一個封閉的力場。
“三個能量源……對應三張符籙的位置。”陸塵心中明悟，“若能幹擾其中一個能量源，整個力場就會出現破綻。”
但怎麼幹擾？
他嚐試調動體內微弱的真元，沖擊光幕。真元如泥牛入海，毫無反應。
又嚐試用物理手段——撿起一塊石頭砸向光幕。石頭觸及光幕便被彈回，光幕紋絲不動。
“看來普通手段不行。”陸塵皺眉。
他忽然想起懷中的黑色鱗片——毒龍婆的信物。此物能激發毒瘴，或許……
但毒瘴對能量力場有用嗎？而且毒瘴一旦激發，這狹小空間內，自己和劉黑煞都會中毒。
就在陸塵思索時，肩上一沉。
他轉頭，只見妖鴉不知何時落在了他肩上。這只妖鴉在白天陸塵入定時，一直安靜地守在岩縫角落，此刻竟主動靠近。
妖鴉歪頭看着光幕，猩紅的眼睛中閃過一絲靈光。它忽然振翅飛起，在光幕前盤旋兩圈，然後鳥喙對準光幕某處，輕輕一啄。
嗤——
輕微的聲響中，光幕竟蕩起一圈漣漪！
雖然漣漪很快平息，但這一幕讓陸塵心中一震。
妖鴉能撼動土牢符的光幕？
他仔細觀察妖鴉啄擊的位置——那裏並非光幕最薄弱處，反而能量流動最密集。但墨羽這一啄，似乎打斷了能量的瞬間流轉，導致局部失衡。
“難道……”陸塵腦中靈光一閃。
三才土牢符的能量流動是規律的，如潮汐般起伏。若能抓住能量流動的間隙，在某個節點上施加幹擾，或許真能造成破綻。
而妖鴉作爲妖禽，對能量波動的感知遠超人類。它剛才那一啄，絕非隨意，而是精準地抓住了某個時機。
“再來一次。”陸塵輕聲道。
妖鴉似懂非懂，但它顯然明白陸塵的意思。它再次盤旋，猩紅的眼睛緊盯着光幕，似乎在等待什麼。
片刻後，它再次俯沖，鳥喙精準地啄在另一個位置。
這一次，光幕的漣漪更明顯了！
陸塵心中狂喜。他仔細觀察墨羽的動作，發現妖鴉每次啄擊前，都會在空中短暫懸停，似乎在感知能量流動的節奏。
“能量流動有規律……三個能量源交替供能，形成循環。”陸塵腦中快速分析，“若能同時幹擾三個節點，或者在最關鍵的轉換瞬間施加幹擾……”
他看向妖鴉：“你能同時攻擊三個位置嗎？”
妖鴉歪頭，顯然沒聽懂。
陸塵指了指光幕上方、左側、右側三個位置，又做了一個“同時”的手勢。
妖鴉眨了眨眼，忽然飛高，在岩縫頂部盤旋。片刻後，它發出一聲尖銳的鳴叫，周身黑氣翻滾！
那黑氣不再是暴戾的妖氣，而是精純的黑暗靈力——這是被玉珏點化後的變化。
黑氣凝聚成三根細如發絲的黑色細線，精準地射向光幕的三個節點！
嗤嗤嗤！
三聲輕響幾乎同時響起。光幕劇烈顫動，表面出現蛛網般的裂痕！
雖然裂痕很快開始彌合，但陸塵看到了希望。
“再來！”他低喝。
妖鴉再次凝聚黑氣細線，連續攻擊。每一次都精準命中節點，每一次都讓裂痕擴大一分。
陸塵也沒閒着。他調動體內剛剛建立的五行循環之力，嚐試與妖鴉的攻擊形成配合。
心火之力熾熱，肝木之力生發，脾土之力沉穩，肺金之力銳利，腎水之力滲透。五種力量在意識引導下，匯聚於掌心。
他看準光幕上一個裂痕最密集處，一掌拍出！
這一掌沒有驚天動地的聲勢，但掌力中蘊含的五行流轉之意，竟與光幕的能量結構產生了某種共鳴。
掌力觸及光幕的瞬間，裂痕彌合的速度明顯減緩！
妖鴉抓住機會，黑氣細線如暴雨般傾瀉！
內外夾擊之下，光幕的裂痕越來越多，越來越深。
終於，在子夜時分——
咔嚓！
清脆的碎裂聲響起，如冰面破裂。
三才土牢符的光幕轟然炸裂，化作無數光點消散在空中。三道黃色符籙從岩縫入口飄落，尚未落地便化爲灰燼。
封鎖破了！
清新的夜風涌入岩縫，帶着山林的氣息。陸塵深深吸氣，感受着久違的靈氣流動。
妖鴉落回他肩上，發出得意的輕鳴。
“幹得好。”陸塵摸了摸它的羽毛，心中感慨。若非這妖禽相助，他絕無可能破開土牢符。
他回頭看向岩縫深處。
劉黑煞仍在昏迷中，對剛才發生的一切毫無察覺。
陸塵猶豫了。
現在離開，是最好的時機。峨眉弟子以爲他們會被困三日，此刻定然在遠處搜捕，不會想到土牢符已被破。
但若獨自離開，劉黑煞必死無疑——不是死於傷勢，就是死於峨眉弟子之手。而自己雖然暫時脫困，但修爲低微，在這五台山範圍內，仍難逃搜捕網。
更重要的是……劉黑煞身上，有他需要的東西。
《血煞刀法》全本還未到手，這是約定的一部分。雖然劉黑煞重傷垂死，但以他的性格，絕不會輕易交出秘籍。而且，他貼身藏着的儲物袋裏，或許還有其他有價值的東西。
陸塵走到劉黑煞身邊，蹲下身，仔細觀察。
劉黑煞呼吸平穩，臉色比白天好了一些，但斷臂處的潰爛仍在緩慢蔓延。血元續命丹吊住了他的命，卻治不好他的傷。
陸塵伸出手，輕輕按在劉黑煞完好的左腕上，渡入一絲微弱的真元探查。
經脈紊亂，五髒受損，毒氣已侵入心脈。若無特殊手段救治，劉黑煞最多還能活五天。
“五天……”陸塵心中盤算。
他忽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從懷中取出那幾株止血草藥，陸塵將其嚼碎，敷在劉黑煞斷臂傷口上。又取出水囊，小心地喂他喝了幾口水。
做完這些，他盤膝坐在劉黑煞身邊，開始調息。
不是療傷，而是——繼續完善五行循環。
在剛才破開土牢符的過程中，他對五行之力的運用有了新的領悟。心火之力可破邪祟，肝木之力可愈創傷，脾土之力可鎮紊亂，肺金之力可斬桎梏，腎水之力可潤枯朽。
若能以五行之力引導，或許……能暫時穩住劉黑煞的傷勢？
陸塵決定試試。
他將手掌貼在劉黑煞心口，緩緩渡入五行循環之力。不是治療，而是引導——引導劉黑煞體內殘存的真元，按照五行相生的規律運轉。
這個過程極其艱難。劉黑煞修煉的是《血煞刀法》，真元屬火行偏煞，暴戾而紊亂。陸塵的五行之力進入後，立刻遭到排斥。
但陸塵不急。他以腎水之力潤澤，先穩住心脈；以肝木之力疏導，理順紊亂的真元；以脾土之力承載，搭建臨時循環；以肺金之力肅清，逼出部分毒氣；最後以心火之力溫養，激發生機。
五行流轉，循環往復。
一個時辰後，劉黑煞的臉色明顯好轉，呼吸更加平穩。雖然傷勢未愈，但至少不再惡化。
陸塵收回手，額頭已布滿細汗。這番操作消耗極大，幾乎抽幹了他剛剛積蓄的力量。
但值得。
劉黑煞緩緩睜眼。
他先是茫然地看了看四周，隨即意識到土牢符已破，眼中閃過驚愕。接着，他看向陸塵，目光復雜。
“你……救了老子？”劉黑煞聲音嘶啞。
“同門之間，理應相助。”陸塵平靜道，“師兄感覺如何？”
劉黑煞嚐試運轉真元，臉色微變。他能感覺到，體內紊亂的真元被暫時理順了，毒氣也被壓制，雖然傷勢依舊嚴重，但至少有了行動能力。
“你用了什麼手段？”劉黑煞盯着陸塵，“老子的《血煞刀法》真元霸道無比，尋常手法絕難疏導。”
陸塵早有準備：“師弟家傳有些醫術，略懂調理之法。方才見師兄危在旦夕，便冒險一試，幸未釀成大禍。”
這話半真半假。劉黑煞雖不信，但此刻也沒精力深究。
他掙扎着坐起，看向岩縫外：“土牢符破了……是你破的？”
陸塵指了指肩上的妖鴉：“是這只妖禽相助。它似乎被某種力量吸引而來，誤打誤撞破了符籙。”
劉黑煞看向妖鴉，眼中閃過一絲警惕。妖禽通體漆黑，眼珠猩紅，顯然不是凡物。但此刻它安靜地站在陸塵肩上，並無攻擊意圖。
“罷了，能脫困就好。”劉黑煞不再追問，從懷中取出那個貼身玉瓶，倒出最後一枚血元續命丹，吞下。
丹藥入腹，他臉色又紅潤了幾分。
“陸師弟，老子欠你一條命。”劉黑煞沉聲道，“待老子傷勢痊愈，必有所報。但現在……我們得立刻離開此地。”
他掙扎着站起，卻踉蹌一步，險些摔倒。陸塵急忙扶住。
“師兄傷勢未愈，不宜妄動。”陸塵道，“不如先在此調息半日，待天明再走？”
劉黑煞搖頭：“不行。土牢符被破，峨眉雜碎很快會察覺。必須趁他們反應過來前，離開這片區域。”
他頓了頓，看向陸塵：“師弟，老子現在行動不便，需要你攙扶。我們往東南方向走，那裏有一處隱秘洞穴，是老子的備用藏身點。到了那裏，老子傳你《血煞刀法》全本，決不食言。”
陸塵心中一動。劉黑煞果然還有後手。
“但憑師兄安排。”他點頭應下。
兩人簡單收拾，陸塵攙扶着劉黑煞，妖鴉此時已被陸塵收服，取名墨羽，在前方探路，悄無聲息地離開岩縫，沒入黑暗的山林。
夜色如墨，前路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