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嘴裏都沒說實話，對賬自然也沒什麼意思。
逃了，又被抓了，裴淵認栽，他老實的跟在楚蘭心身後，等待着該有的懲罰。
不過他現在的心態不算緊張。
妖妃還需要他養蠱，他死不了。
病了一場，他也試探出了楚蘭心的態度。楚蘭心也就表面上看起來壞一點，其實心底還算仁慈。
要不然，他今天也不敢逃。
試試嘛，萬一真逃走了呢。
不過妖妃要是在的話，他肯定是不敢試這一下的。妖妃曾經有過虐殺仇敵，讓人痛不欲生的傳聞。
等了半天，沒等到楚蘭心開口，裴淵忍不住主動詢問，“公主準備怎麼罰我？”
“還沒想好怎麼讓你痛不欲生。”楚蘭心的聲音淡淡的，明顯在走神。
裴淵的態度那叫一個坦誠，“我已經給阿姐傳信，讓她回老家。阿姐若是不信我，哪怕她因我受難，我想我也不會再痛不欲生。”
活着的時候，雙方的感情可能一般，但對方要是因他而死，那意味又不一樣了。
他解釋道：“小時候我跟阿姐玩耍，一起落到河裏，她一直拉着我的手，不讓我被河水沖走，所以我們小時候的感情不錯。等年紀稍大，她忙着相夫教子，我忙着讀書，關系就淡了。”
這意思就是，下次別用裴三娘來威脅他，他有心理準備了，威脅不到了。
不止是裴三娘，其他親人也沒用。
“挺好，不僅人機靈了，知道背着我逃跑。心也硬了一點，沒那麼多軟肋了。大有長進啊！”
楚蘭心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好奇的問道：“試過一次了，你覺得你怎麼樣才能逃出去。”
她沒安排下屬搜尋，就自己慢悠悠的找，也只用了半個時辰不到就把裴淵找到。她是真好奇，未來裴淵是怎麼逃出去的。
“趁貴妃不在，趁你不在。”或者提前準備，請高手設下埋伏。
好實用的回答，楚蘭心無語笑了，“那你就等着吧。”
這樣的時機，連她都預測不到是在什麼時候。
人沒有那麼好的記憶力，哪怕是剛花了兩天兩夜看完的小說，把書一關，除了幾個在心裏留下深刻印象的關鍵情節，其他細節根本回憶不起來。
看小說就是圖一爽，誰還真把書背下來？
哪知道她就是這麼倒黴，真穿成書裏的惡毒女配了。
她就記得，裴淵逃出皇宮之後，就得到一本奇功，還加入了義軍，後面很快就殺入了皇宮。
再厲害的武林高手，也怕萬箭齊發。
妖妃當年也是因爲南疆戰敗，大軍壓境，才被迫入宮。爲了躲避仇人，也爲了報仇，進入軍隊是裴淵的必經之路。
作爲仇人之一的楚蘭心，明知道裴淵殺入皇宮的時候，自己會很危險，但她還是忍不住期待了起來。
她勾起嘴角，“走吧，回宮。”
楚蘭心的心情倒是不錯，但裴淵卻放鬆不起來，頭頂的那把刀，一直懸着不落下，簡直是一種煎熬。
哪怕這個時候，楚蘭心抽他一頓鞭子，罰他在院中跪一天，他也只會覺得輕鬆。
好歹這一關過了，可以不用這麼提心吊膽了。
偏偏楚蘭心就是不開口罰他。
不僅不罰他，還獎勵他。
用膳的時候，楚蘭心沒胃口，強行逼着自己吃了一碗飯，吃不下了，她就指着桌子上的菜，讓裴淵吃。
“我想吃這個魚，你吃給我看吧。這個鴨子，你也吃給我看看。”
裴淵用飯的姿態優雅，但速度卻不慢，胃口還大，在楚蘭心面前，也能放得開，是個特別優質的吃播。
楚蘭心本來只是單純的想照顧他，讓他吃飽飯，看着看着，自己胃口也好了，還多啃了一塊雞腿。
至於懲罰裴淵的逃跑，楚蘭心都沒想過這茬。
裴淵沒發燒之前，楚蘭心真當他是鐵打的來着。
他那一病，把楚蘭心嚇一跳，生怕自己真把人給玩死了。
心理上的問題就不用說了，從天之驕子淪爲卑賤藥人，還被她用親人的命威脅，身體上的問題那就更慘了，吃不好，睡不好，還要被鞭打、罰跪……
宮裏本就是個弱肉強食的地方，下仆之間也有爭鬥，裴淵混在下仆堆裏幹活，飯點別說吃菜，有時候飯都搶不到，他睡的大通鋪裏，自己的位置也被別人淋溼過……
知道他是可以被欺負的，所以人人都欺負他。
這都是妖妃和楚蘭心默許的結果，是對裴淵羞辱的一部分。
經歷這些磨難還沒變態，還能在她面前表現得跟個正常人一樣，楚蘭心也是服氣的。
這要是她，她肯定早就受不了了。
裴淵的病剛好，楚蘭心怕傷了他的元氣，根本就不敢在這個時候折騰他。
“爲了防止你逃跑，我得親自盯着你。晚上你接着睡腳踏吧。”
裴淵沉默了一會兒， 超級小聲的提醒，“公主，男女有別。”
能睡腳踏守夜的都是貼身婢女，再不濟，那也是太監幹的活。
他之前睡腳踏，是因爲病了，暈倒了，事出有因。
不能因爲院中全都是太監，他平時幹的都是太監的活，就真把他也給當太監了。
“對，我是女的，但你……”楚蘭心呵呵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裴淵明悟的低頭，沒敢再多說什麼。他現在的身份，在妖妃和公主眼中，已經脫離了人的範疇。
連人都不算了，還算什麼男人。
而且他現在的能耐，確實不能把公主怎麼樣。真正不能反抗的，是他！
提男女有別，還真是自取其辱了。
裴淵心裏雖然一直惦記着，猜測着楚蘭心會怎麼罰他，但這並不影響他晚上躺下三秒就入睡。
他睡得沉，楚蘭心卻有些睡不着。
迷迷糊糊的躺了一會兒，到半夜的時候，楚蘭心反倒清醒了起來。
窗戶很亮，外面的月色應該很好。
楚蘭心突然興奮，起床踹了踹裴淵，把人踹醒，看到裴淵迷迷糊糊的睜開雙眼，她立刻笑靨如花。
“你也沒睡着啊！真巧。”
“起來，別睡了。給我提燈籠，陪我出去看月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