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鞋踏在上面的聲響由遠及近。
男人頎長的身影上來,身形挺拔清朗,深色西裝襯得他肩線鋒利。
候在一旁的姜霧發現裴景琛也在看她,兩道目光相觸。
裴景琛本就沉斂的臉又冷了幾分,好像港城冬日裏結了冰的維多利港。
“哥哥,回來了。”
姜霧軟着嗓子,尾音又甜又軟,如淋了蜜一樣能夠拉絲。
這聲哥哥落進裴景琛耳朵裏,昨晚殘存的畫面,橫沖直撞過來。
姜霧被他壓在地毯上,眼尾泛紅,細碎的哀求混着喘息,一聲聲喚她,“哥哥,慢一點……”
嘴裏說着痛,胳膊卻死死的勾着他,不讓他分開一寸。
腰軟得能掐出水來,人浪蕩得要翻出花。
裴景琛沒有回應,看姜霧的目光平靜,比他們沒做.愛之前還要平靜。
“姜霧,今晚你主廚吧。”
裴夫人緊握着小孫子的手放不開,“也讓我們辰辰嚐嚐你的手藝。”
“好。”
姜霧轉身離開,順手把門帶緊,覺得婆婆沒必要故意把她支開。
他們粵語交流,她只能聽得一知半解,不會聽得仔細,更不會多插一句話,一家人說粵語的時候就已經是把她屏蔽在外。
裴夫人心頭不悅,姜霧還是沒真心接納這個孩子。
離開之前,都沒心思去問問辰辰喜歡吃什麼。
後母就是不比親母。
……
廚房飄起龍井蝦仁的香氣,海蝦是早上剛從漁港運過來的,肉質緊實彈牙。
姜霧站在台邊,慢悠悠得用着雕花刀給黃瓜刻成兔子的樣子。
在裴家待得漫長又無聊,經常會弄些瑣碎得事來消磨時間。
李媽推門進來,聲音壓低:“樓上吵翻天了。”
“他們在吵什麼?”
姜霧手下沒停,刀尖輕輕修正兔子耳朵的弧度。
“還不是爲了那個孫少爺!”李媽撇嘴,語氣裏不忿,“大少爺說要把孩子送走,夫人跟二少爺堅持不同意,就連老爺也發話了,把孩子留下。”
姜霧抬了抬眼,眼底沒什麼波瀾:“婆婆盼孫子盼了這麼久,想留也正常。”
“正常?”李媽急了,“換了別人,早鬧翻天,你還要親自下廚給他們做飯,太欺負人了。”
姜霧沒說話,把刻壞的黃瓜扔進垃圾桶,李媽知道,她是生氣了。
姜霧清楚裴景琛爲什麼不想讓孩子進門,裴牧野這次回港是要回集團述職。
他這人雖說劣跡斑斑,性格暴戾,是圈子裏有名的花花公子,再不濟也是裴家的二少爺。
裴景琛一直想把親弟弟推進董事會,這時候有醜聞爆出來,難度只會更大。
只能羨慕裴牧野命好,不管他闖了多大的禍,總會有人替他收拾爛攤子。
“這麼年輕就當後媽,委屈你了,我看孫少爺不是省油的燈,長得就狠三狠四的。”
李媽替姜霧鳴不平。
“噓,話別亂講話,小孩子蠻可愛的。”姜霧怕隔牆有耳。
謹言慎行,十六歲那年,她被保釋出少管所,十七歲從東北得小城市被接回姜家,從那以後也只會學做個啞巴。
旁人也拿她沒辦法,裴夫人平常出席對外活動也不帶她。
嫁進裴家一年,姜霧哪怕依托裴家這種頂級豪門的背景,也沒能擠進港城的名媛圈裏。
坊間都說,裴家的二少奶奶,寡言怕生,上不得台面。
…
飯菜都已經準備好了,姜霧正要去衣帽間把沾滿油煙味的衣服換掉。
樓梯轉角,她跟從樓上下來的裴牧野遇到。
名義上的夫妻,結婚一年,兩人也不是很熟。
姜霧甚至都懶得抬眼端詳丈夫的長相。
裴牧野冷臉,“我把辰辰帶回來,你跟他兩個應該惺惺相惜吧,都是私生子。”
姜霧輕笑不否認不自證:“誰說不是呢。”
她是姜家的私生女,不算什麼秘密。
姜霧也是十幾歲以後才知道她有個很有錢的父親,她是父親姜峰跟她媽媽一夜情生下的。
姜峰其實一直知道她的存在,只不過前十幾年,她這個流落在外的女兒對他沒有利用價值,所以才沒把她接回海市,扔在東北的小城市裏。
“說完了嗎,說完了我去樓上換衣服。”姜霧不想跟這個人渣接觸得太多。
擔心哪天港媒頭版頭條,碎屍案裏又多出一位名媛,裴牧野拿她的頭煮靚湯。
裴牧野嫌棄的扯唇,“性冷淡的一張臉,哪個男人肯跟你睡,要倒黴一輩子,一條死魚。”
“阿野,母親叫你。”冷沉的聲音繞過兩人身後。
裴牧野轉頭看見大哥,眼底的戾氣瞬間變成了忌憚。
“我馬上過去。”他狠瞪了姜霧一眼,忙着對裴景琛又切換了另一副表情。
姜霧抬眼看着裴景深鐵青的臉,周身的氣壓低得能凍死人。
也難怪他會黑着臉,剛剛才被他親弟弟詛咒“跟她睡的男人會倒黴一輩子。”
裴牧野被裴景琛帶走,姜霧去了三樓衣帽間。
衣帽間面積很大,裏面屬於她的東西不多,說是爲她準備的,還沒嫁人的小姑,東西占了大部分。
姜霧能用的只有側面的一方小櫃子。
櫃子裏的衣服,都是她剛嫁進來,婆婆送的重奢高定,款式過時又老氣。
在裴家她不能太高調,家裏還有個小姑。
小姑是個多事女,喜歡雌競。
長袖遮住手腕,米色裙子長度到腳踝,領口也系的嚴嚴實實。
前凸後翹得傲人身材,姜霧把能遮的全部遮住。
心裏忐忑今晚裴牧野會不會來她房間過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