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月的指尖在羅非魚掌心蹭過，像一片剛落的霜。
這孩子的體溫越來越低，原本泛着紅暈的臉頰此刻只剩紙一樣的白，瞳孔深處卻有金色符文在緩慢轉動——那是之前從未出現過的紋路，和秩序聖殿祭壇上的古老符文如出一轍。羅非魚把她往懷裏緊了緊，靈能背包裏的機械核心突然發燙，隔着布料貼在玄月後背，竟讓那枚符文亮了幾分。
“她體內的能量在互噬。”林鏽的機械臂搭在玄月額頭，義眼彈出的全息屏上，兩條光帶正纏繞着彼此——一條是暗紫色的混沌能量，一條是剛覺醒的金色秩序能量，“混沌能量想吞掉秩序能量，秩序能量卻在護着她的靈魂，再這麼耗下去，她的身體會先垮掉。”
羅非魚抬頭看向祭壇上的本源碎片。碎片此刻正懸浮在半空，淡金色的光暈籠罩着玄月，像是在主動護着這孩子。他剛想伸手去碰碎片，聖殿的大門突然被推開，一群穿着銀白戰甲的光明神衛走了進來，戰甲胸口的“太陽符文”在燈光下泛着冷光。
爲首的男人緩步上前，金發在光暈裏像融化的黃金，嘴角掛着恰到好處的溫和笑容——正是墨塵投影裏提到的“阿波羅”。他的右手背在身後，指尖藏着一枚暗紫色的符文，羅非魚的機械核心瞬間震顫，那是混沌能量的波動。
“秩序守護者的後裔，還有符文工匠的傳人。”阿波羅的聲音像浸了蜜，目光卻在玄月身上停留了半秒，“我是光明神衛首領阿波羅，奉奧林匹斯主神之命，前來協助你們對抗混沌。”
林鏽的機械臂悄悄切換成防御模式，義眼掃過阿波羅身後的神衛——他們的戰甲縫隙裏，都藏着和阿瑞斯相似的混沌紋路，只是被太陽符文的光芒掩蓋了：“協助我們？可你的人，剛才在聖殿外圍，連阿努比斯的亡靈艦隊都沒攔住。”
阿波羅臉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隨即又恢復溫和：“亡靈艦隊的‘靈魂護盾’需要特殊秩序能量才能破解，我們的武器還在充能。倒是你們，拿到了本源碎片，又救出了玄燁的女兒，真是讓人佩服。”他往前遞了遞手，掌心托着一枚金色徽章，“這是奧林匹斯的‘通行符’，拿着它，你們可以自由出入雷霆聖殿，找到第二塊本源碎片。”
羅非魚沒接徽章。他盯着阿波羅的右手背，機械核心的震顫越來越急——那枚暗紫色符文，和混沌信標上的“混沌契約符”是同一種紋路。玄月突然在他懷裏瑟縮了一下，小手指着阿波羅，聲音細得像蚊子叫：“他……他身上有和‘大怪物’一樣的味道。”
“大怪物？”阿波羅的眼神冷了幾分，又很快掩飾過去，“孩子可能是被混沌嚇着了。我們還是先離開這裏吧，聖殿的維度錨點快撐不住了，再不走，會被埋在裏面的。”
話音剛落，聖殿的穹頂突然“咔”地裂開一道縫，淡紫色的混沌能量順着裂縫往下漏，落在地面上，竟長出了暗紫色的“混沌藤蔓”，藤蔓頂端的花苞裏，隱約能看到細小的眼睛。
“鐵衛！前哨艦的撤離通道準備好了嗎？”羅非魚對着靈能背包大喊，同時抱緊玄月，往後退了兩步。
“通道已打開，但檢測到光明神衛的艦隊正在包圍前哨艦！”鐵衛的機械音帶着焦急，“他們的主炮正在充能，目標不是混沌戰艦，是前哨艦！”
阿波羅臉上的僞裝終於撕破。他收起徽章，右手背的混沌符文亮了起來，身後的光明神衛同時舉起光刃，戰甲縫隙裏的混沌紋路徹底暴露：“既然被你們發現了，那也不用裝了。混沌之主說了，本源碎片和玄月，都得跟我走。”
“玄月？你要抓她幹什麼？”林鏽的機械臂切換成炮形態，靈能炮彈的藍光在炮口閃爍——雖然能量只剩三成，但他還是擋在了羅非魚身前。
阿波羅冷笑一聲，目光落在玄月瞳孔裏的金色符文上：“她不是普通孩子，是‘秩序神王的殘魂容器’。混沌之主需要用她的身體，喚醒終末維度裏的‘混沌始祖’。本源碎片，只是打開維度大門的鑰匙罷了。”
秩序神王的殘魂容器？羅非魚猛地想起墨塵日志裏的一句話：“機械神系的最後希望，藏在‘神王轉世’的眼眸裏。”原來玄月，就是那個轉世的容器！
混沌藤蔓已經爬到了腳邊，頂端的花苞突然綻放，噴出淡紫色的孢子。羅非魚掌心的秩序紋路亮起，淡金色的光膜擋住孢子，同時將玄月往林鏽身邊推：“你帶玄月去前哨艦，我來擋住他們！”
“不行！你一個人打不過他們！”林鏽不肯走，機械炮對準了阿波羅的胸口。
“我有聖劍！”羅非魚拔出背後的秩序聖劍，劍身上的符文爆發出強光，照亮了阿波羅猙獰的臉，“快走！前哨艦不能沒有你，玄月也不能沒有你！”
玄月突然抓住羅非魚的衣角，小手裏冒出微弱的金色光芒，竟在他背後畫了一道符文——正是秩序聖殿祭壇上的守護符：“哥哥，我不怕，我能幫你。”
阿波羅沒耐心再等，揮手讓光明神衛進攻：“給我上！抓活的！玄月要是傷了一根頭發，你們都得死！”
光刃朝着羅非魚劈來，羅非魚舉起聖劍抵擋，“當”的一聲脆響，光刃上的混沌能量被聖劍淨化，變成了一堆廢鐵。可更多的神衛涌上來，他們的光刃此起彼伏，像一片銀色的刀海，羅非魚只能勉強招架，後背很快被劃開一道口子，鮮血滴在地上，竟讓混沌藤蔓瘋長起來。
“羅非魚！”林鏽的靈能炮彈終於射出，擊中了一個神衛的胸口，神衛的戰甲瞬間炸裂，暗紫色的混沌能量噴涌而出。可林鏽的機械臂也因爲過載，發出“滋滋”的電流聲，臂甲開始脫落，露出裏面布滿裂痕的金屬骨架。
玄月突然從林鏽身邊跑出去，小手裏的金色光芒越來越亮，朝着混沌藤蔓沖去。藤蔓碰到光芒，瞬間枯萎，變成了黑色的粉末。阿波羅看到這一幕，眼睛亮了起來，親自朝着玄月撲去：“好孩子，跟我走，我帶你去找你爸爸。”
“你騙人！”玄月的眼淚掉下來，金色光芒突然爆發，形成一道屏障，將阿波羅擋在外面，“爸爸說，你是壞人，會把我變成怪物！”
羅非魚趁機繞到阿波羅身後，聖劍朝着他的後背刺去。阿波羅反應極快，轉身用手臂抵擋，聖劍刺穿了他的戰甲，卻被他皮膚下的混沌能量擋住——他的身體，早就被混沌之主改造過了！
“沒用的！”阿波羅一把抓住聖劍的劍刃，淡紫色的混沌能量順着劍刃往上爬，朝着羅非魚的手臂蔓延，“你的秩序能量，根本傷不了我！”
羅非魚的手臂開始發燙，混沌能量順着血脈往心髒爬去。他看着不遠處的林鏽和玄月，又看了看祭壇上的本源碎片——碎片此刻正朝着玄月的方向飛去，像是在回應她的召喚。
“鐵衛！啓動前哨艦的‘秩序沖擊’！目標：聖殿中央！”羅非魚對着靈能背包大喊，同時用盡全身力氣，將聖劍往阿波羅的胸口推去。
“秩序沖擊啓動！三秒後發射！”
阿波羅的臉色變了，他想推開羅非魚，卻被羅非魚死死抓住手腕。玄月也同時動手，金色光芒朝着阿波羅的眼睛射去，阿波羅下意識地閉眼，混沌能量出現了一瞬的停滯。
“就是現在！”羅非魚猛地拔出聖劍，同時往後退，林鏽趁機沖過來，用機械臂抓住玄月，朝着前哨艦的通道跑去。
“轟——”
前哨艦的秩序沖擊從通道口射來，淡金色的能量波瞬間籠罩整個聖殿。阿波羅被能量波擊中，發出痛苦的嘶吼，身體開始被秩序能量淨化，皮膚下的混沌紋路逐漸消失。他看着羅非魚的背影，憤怒地大喊：“我不會放過你們的！混沌始祖醒來的那天，就是你們的死期！”
羅非魚沒回頭，跟着林鏽和玄月沖進通道。通道外的前哨艦已經啓動，淡藍色的維度能量開始包裹艦體。聖殿在秩序沖擊和混沌能量的碰撞下，開始坍塌，金屬碎片從頭頂落下，砸在通道的地面上，發出刺耳的聲響。
終於，三人沖進了前哨艦的艙門。艙門緩緩關上，前哨艦的維度跳躍程序開始啓動，淡藍色的能量流將艦體包裹，聖殿的廢墟在窗外逐漸變小，最後消失在虛空中。
羅非魚癱坐在地上，手臂上的混沌能量已經被淨化，但傷口還在流血。林鏽的機械臂徹底報廢，只能用左手抱着玄月，玄月的臉色好了一些，瞳孔裏的金色符文也暗了下去，只是還在小聲啜泣。
“我們……安全了？”林鏽的聲音帶着疲憊，他看着靈能背包上的信號——光明神衛的艦隊沒有追來，阿瑞斯和阿努比斯的艦隊也已經撤離。
羅非魚搖了搖頭，指着前哨艦的觀測窗。窗外的虛空中，原本空無一物的地方，突然出現了一道金色的通道——不是他們要去的奧林匹斯神系方向，而是通向一片漆黑的空域，通道深處，隱約能看到一座巨大的神殿虛影，神殿的頂端，有一道暗紫色的光柱，直插終末維度。
“那是……‘混沌始祖的神殿’？”林鏽的聲音帶着恐懼，他在爺爺的《機械靈能譜》裏見過這座神殿的插圖——那是混沌之主的終極據點，裏面封印着能毀滅所有神系的混沌始祖。
鐵衛的聲音突然響起，帶着前所未有的凝重：“檢測到通道裏的能量波動，和玄月體內的秩序神王能量完全一致。混沌之主想讓玄月進入通道，用她的身體喚醒混沌始祖。而且……”鐵衛頓了頓，全息屏上彈出一道數據，“我們的維度跳躍坐標，被人篡改了。現在的方向，不是雷霆聖殿，是混沌始祖的神殿。”
羅非魚猛地看向玄月。玄月的小手裏，不知何時多了一枚金色的碎片——是從本源碎片上掉下來的，碎片上刻着的符文，正是篡改坐標的“維度引導符”。
“我……我不是故意的。”玄月的眼淚又掉了下來，她把碎片遞給羅非魚，“剛才碎片碰到我的手，就自己掉下來了，然後坐標就變了……”
羅非魚接過碎片，指尖貼在上面。機械核心突然飛過來，和碎片貼在一起，淡金色的光流涌入他的腦海——是秩序神王的殘魂在說話，聲音蒼老而疲憊：“孩子，混沌始祖的封印快破了，只有玄月能重新封印他。但她需要集齊十二塊本源碎片，喚醒我完整的力量。你們現在去神殿，不是送死，是找到‘神王鎧甲’的唯一機會……”
殘魂的聲音突然中斷，碎片和機械核心同時暗了下去。前哨艦的維度跳躍已經進入最後階段，混沌始祖的神殿在窗外越來越清晰，神殿的大門緩緩打開，裏面伸出無數道暗紫色的觸須，像是在歡迎他們的到來。
林鏽看着羅非魚，眼神裏滿是堅定：“不管前面是龍潭還是虎穴，我們都得走下去。玄月需要我們，機械神系也需要我們。”
羅非魚點頭，握緊手裏的聖劍，又摸了摸玄月的頭：“別怕，哥哥會保護你，我們一定會找到神王鎧甲，封印混沌始祖。”
玄月點了點頭，小手裏的金色光芒又亮了起來，這次不再是微弱的光暈，而是形成了一把小小的光劍，和羅非魚的聖劍遙相呼應。
前哨艦終於沖進了混沌始祖的神殿。艙門打開的瞬間，一股刺骨的寒意撲面而來，神殿的地面上，布滿了機械神衛的殘骸，每具殘骸的胸口，都插着一把暗紫色的混沌之刃。
而在神殿的最深處，一座巨大的祭壇上，懸浮着一套金色的鎧甲——正是秩序神王的鎧甲。鎧甲周圍，環繞着十二道不同顏色的光帶，對應着十二塊本源碎片的能量。
可就在羅非魚準備上前拿鎧甲時，祭壇突然亮起暗紫色的光芒，一道熟悉的身影從光芒裏走出來——是阿波羅！他的身體已經完全被混沌能量改造，背後長出了一對黑色的翅膀，手裏拿着一把混沌之劍。
“我等你們很久了。”阿波羅的笑容裏滿是瘋狂，“混沌始祖已經醒了，就等你們把玄月送過來。只要她碰到鎧甲，始祖就能徹底占據她的身體，到時候，整個宇宙，都會變成混沌的樂園！”
神殿的地面開始震動，祭壇下的裂縫裏，伸出一只巨大的眼睛——是混沌始祖的眼睛！眼睛裏布滿了血絲，死死盯着玄月，發出低沉的嘶吼聲。
羅非魚舉起聖劍，玄月也舉起了小光劍，林鏽則用最後的靈能，修復了機械臂的一部分，切換成炮形態。三人背靠背站着，看着眼前的阿波羅和混沌始祖的眼睛，知道一場比之前所有戰鬥都要艱難的較量，已經開始了。
而在神殿的穹頂外，十二道不同顏色的光帶正朝着這裏匯聚——那是其他神系的遺跡在回應本源碎片的召喚，也意味着，更多的盟友和敵人，即將抵達混沌始祖的神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