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光想着震懾六宮、母後爲難，忘了一直以來自己後院只有雲姝一人。
她會不會是因爲新人進來，內心失衡？畢竟他曾許她一生一世一雙人。
可這些人，有這些人的用處。
事關重大，他連自己都算進去了，實在不是一兩句話能解釋的。
但如果雲姝的症結在這裏，不解釋，自己豈非死局？
說、還是不說，怎麼說，楚玄澈翻身，內心的算盤，噼裏啪啦作響。
清早起了霧，晨霧之中，各宮的新主子陸續來到兩儀宮。
織雨從外頭進來，“娘娘，您猜奴婢聽到了什麼？”
四人之中，她年紀最小，臉也嫩生，平日挽風吟霜照雪三人，也不叫她做事，單縱着她到處閒聊聽牆角。
“什麼？”雲姝順手將桌上的熱茶遞到她手裏，給她暖手。
“聽說前些日子新人入宮，有人故意奉承陸氏，說皇上有意許她協理六宮之權，徹底架空中宮。”
照雪：“難怪她昨兒敢那麼猖狂。”
“前朝後宮一體，皇上延遲立後，鬧得人心浮躁，只是沒想到剛進宮就鬥上了，還敢利用娘娘。”
吟霜面色嚴肅，“咱們兩儀宮的人不惹事，也絕不怕事，以後都得小心些着，別被壞人鑽了空子。”
不知爲何，晏雲姝下意識反應是她。
那樣的姑娘，活潑張揚，性子簡單，又得了帝王全部的愛，難免嬌縱。
若是她，那她和皇帝倒真是心有靈犀，都不約而同把自己當棋子。
只是......迫不及待親手除了她自己的擋箭牌，腦子未免太簡單了些。
這太容易被人當槍使了......她不會就是......不可能不可能，晏雲姝搖頭否認。
外頭傳話，衆妃嬪已經在偏殿等候。
尋常選秀入宮，按照宮規，新人都是從采女、寶林做起，家世容貌格外出挑的，也不過破例封七品才人。
這次是新帝登基第一次充實後宮，新人位份都不低。
八位新人，五位出自武將之家、三位文臣之女。
起點最高的陸婉儀，出師未捷，其次是本次新人中唯一的正四品嬪位，且皇帝特意從她名中點了個字，作爲封號。
很是與衆不同。
其他人要麼是從四品婕妤、要麼是正五品貴人。
位份什麼的，雲姝倒是不覺得有什麼值得說道的，反正月例花的都是皇家的錢。
值得一提的是，這八個人，一半是皇帝親點，還有一半，多少是瞧着太後眼色選的。
晏雲姝摸不着深淺，也怕無故得罪，所安排宮室時，不管位份高低，一人一宮。
主位住主殿，非主位住偏殿，清靜。
昨兒尚儀局女官挨個去各宮提點禮儀，今兒妃嬪皆着吉服，隆重打扮過來。
正殿大門開，晏雲姝頭戴雙鳳翊龍冠，身着織金黃衫深青龍紋霞帔，端坐寶座，儀態萬方。
“宣妃嬪入殿覲見——”
兩儀宮正殿高闊，女官回聲嘹亮。
衆妃嬪按照位份高低排序，兩兩並列，低眉順目，邁步而入。
站到指定位置後，向座上皇後行三跪六叩大禮，接着跪聽皇後訓誡。
這些禮儀在她們入宮之前，就已經學習完畢。
“......以後大家都是姐妹，要恪守宮規、和睦相處，勤勉侍上，爲皇上開枝散葉。”
衆人齊聲：“謝皇後娘娘。”
晏雲姝點頭，挽風大聲：“起——”
緊接着便是挨個覲見。
“宣——正五品貴人溫氏，覲見——”
站在最末的貴人溫氏出列、下跪，低眉垂首不敢直視：“嬪妾永祥宮貴人溫婼婼，參見皇後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溫婼婼生得幼態，一張小圓臉，說話軟糯，因爲緊張帶了些顫音。
接着是長宜宮貴人奚窈窈、萬禧殿貴人薛長庚、瑤光殿貴人池鬆月、榮福宮婕妤賀清商、承澤殿婕妤崔有容。
都是十六七歲，如花似玉的年紀，個個容貌端正、出類拔萃。
終於到她了。
暗室上百幅圖，單看神態便知那是不可多得的美人兒，晏雲姝前兒夜裏便想見她，爲此方才的訓話，她都少背了兩段。
“臣妾昭明殿蘭嬪蕭蘭音，參見皇後娘娘，娘娘洪福齊天。”
蕭蘭音頭戴翟冠、身穿紅衫青緞霞帔，雙手交疊，朝上行跪拜大禮。
坦白來說，她五官稱不上絕色，但組合在那張臉上，就成了一種讓人難以忽視的美。
她來京的日子比陸婉儀還短，膚色卻很白，又不似京中貴女那樣如脂如玉、毫無血色的白，而是珍珠般健康的瑩潤。
和自己死水一般的無趣不一樣，她的美是帶着未經馴化的野性。
恰似原野上的烈火，明豔而張揚，看一眼便覺生機勃勃，只是氣質與畫作之人略有出入。
當然，人有多面性，或許她在皇帝跟前，是另一番光景。
她和皇上兩情相悅，兩人都沒錯，雲姝並不討厭她。
甚至有些羨慕她。
不是羨慕皇上對她的愛，是羨慕她身上未經規訓的張揚和活力。
希望皇上對她是真心的，能夠護住她，別讓她也成爲禮法規矩下的一潭死水。
合宮覲見，皇後需要單獨垂詢，晏雲姝且等衆人二次同拜，循例叫蕭蘭音近前說話，才問了一句話，外頭通傳聲響起：
“皇上駕到——”
這個時辰皇上正早朝才是，怎麼來兩儀宮了？
皇後與衆妃嬪心裏都打了疑猜，晏雲姝離座上前行禮。
“臣妾/嬪妾參見皇上，皇上萬福金安。”
楚玄澈徑直走到晏雲姝跟前，蕭蘭音就在半步後，同樣抬頭看着他。
後宮女子，幾人不想要一份皇帝的偏寵？
從前無論多盛大、多復雜的場合，他們都能在人群中，一眼看到對方。
而今雲姝垂下眸，不再看自己。
楚玄澈雙手扶起晏雲姝，歡歡喜喜說“免禮”。
誰知手才碰到：【攻略目標好感值減2，當前好感值負792。】
隱約......似乎......好像......自有好感值提醒以來，甭管前頭發生什麼，自己一碰雲姝的手，就跟按了什麼機關似的，立刻先掉兩分。
兩分就兩分吧。
債多不愁、虱多不癢，七八百分的大戶，怕啥？
昨兒算了半夜，清早起床第一句，下意識問皇後對自己的好感值有沒有加？
沒有。
生命倒計時還剩三天。
楚玄澈想起今日合宮覲見，生怕這些人再鬧什麼幺蛾子，於是匆匆結束早朝，拿着時間來兩儀宮。
他要親自坐在這裏，看看誰敢惹他的皇後不快！
“下去吧。”
楚玄澈示意蕭蘭音離開，拉着晏雲姝同坐上首。
屁股才沾上鳳座：
【攻略目標好感值減15，當前好感值負807。】
楚玄澈：“......”
他不確定，低頭看了眼鳳座，好像剛剛扣他好感值的是這把椅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