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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的話猶如晴天霹靂一樣打在幾人身上。
媽媽的身形顫抖,幾乎暈倒,還是扶住了一旁的鞋櫃,才勉強站立。
“怎麼可能......”
爸爸也不可置信的看向警察,攙着媽媽的手都在顫抖。
他想說他女兒怎麼可能會死,卻張張嘴什麼也說不出來,只能怔怔的看着眼前的警察。
最後還是警察攙扶,將他們一起帶到了警察局。
警察局裏。
那幾個殺害我的混混已經全部被抓,正顫抖的蹲在地上。
看見我父母出現的那一刻,像是看見了什麼救星一樣,連忙激動的圍了上去。
“沈總,沈夫人,明明就是你們出錢,雇我們去收拾的沈時染的,現在怎麼告我們故意殺人!”
“就是啊,如果不是你們出錢讓我們教訓她,我們怎麼會下手這麼重。”
“沈總,沈夫人,你們不能這樣用完就丟啊。”
他們越說越委屈,甚至抓着一旁的警察說道:“警察先生,就是他們,是他們雇我們去教訓沈時染的,跟我們沒有關系啊!”
警察直接掙脫,義正言辭的說道:“別人雇傭你們殺人,你們就去殺人,那你們跟殺人犯有什麼區別?”
“還有你們!”
警察看向我父母,滿臉恨鐵不成鋼的說道:“沈時染好歹是你們的親生女兒,有什麼事情不能解決,非要走到雇凶殺人這一步!”
爸媽瞬間愣在了原地,臉色蒼白如紙。
最後還是媽媽眼圈通紅,嗓音嘶啞的開口:“警察先生,你們搞錯了吧,是我們家時染故意霸凌他人,摔壞別人的遺物,還不肯道歉。”
“我們只是爲了給她一個教訓,讓她知道自己做錯了,才會找人想要教訓她的。”
說着,媽媽眼角的淚水就如雨滴般落下。
她極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緒,像是在跟警察敘述,也像是在說服自己說道:“而且這些人都是我們家月月挑選的,月月說了,他們只會嚇唬嚇唬染染,不會真的傷害她的。”
“肯定是我們家染染......她害怕了......才躲起來的,她怎麼會死呢!”
爸爸再也不能裝成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流着淚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
警察則是快速統計出有用的信息,很快就將沈月月帶到了警察局。
看着心如死灰的媽媽,跟滿臉愧疚的爸爸,沈月月眼底劃過一抹恨意,面上卻梨花帶雨的說道:“伯父,伯母,事情我都聽說了,我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但是你們放心,就算是姐姐沒了,我也會給你們養老送終的。”
“我會把你們當成我的親生父母一樣對待的,只求你們,給我一次喊你們爸媽的機會。”
她說着,眼底就迅速閃過一絲得意,可也只是一瞬間,就接着說道:“更何況,像姐姐那樣的人,就算是活着,也不一定會給你們養老,說不定也能做出更過分的事情,如今沒了,也算是爲民除害了。”
她話音剛路,我媽直接一巴掌打在她臉上。
“你胡說!”
“我女兒怎麼可能會出事,你不是保證了,他們不會傷害她,現在怎麼會......怎麼會......”
沈月月捂着被打的臉頰,眼底是一閃而過的恨意,就委屈的說道:“伯母,我也不想的。”
“說不定那群人,曾經被她霸凌過,所以才接這個機會,將姐姐從懸崖上推下去的。”
“你怎麼知道,被害者是被人從懸崖上推下去的。”
警察最先反應過來,步步緊逼的問道:“我們還沒有追問,你就這麼說,是不是你跟加害者有勾結,借着教訓的名義,故意殺害你堂姐?”
沈月月的眼底滿是慌張,仍舊強壯鎮定的說道:“怎麼可能,雖然姐姐一向不喜歡我,但是我一直拿她當親姐姐看待的,怎麼可能會這麼做。”
“是嗎?”
警察直接將之前查到的資料擺在衆人面前,繼續說道:“可爲什麼根據我們的調查,當年霸凌別人的人是你!”
“只是你堂姐沈時染,她無意之中撞破了你霸凌別人的場面,你爲了防止事情泄露,才誣陷她故意摔壞你父母的遺物,然後說這一切都是她做的!”
在證據面前,爸爸才嘶啞的開口:“所以,三年前的一切,都是你誣陷染染的?是我們冤枉了她,還不肯聽她解釋,才害她去坐牢的?”
沈月月還想要辯駁,但在確鑿的證據面前,只能小聲說道:“是你們自己蠢,要相信我的,跟我有什麼關系。”
“要怪就只能怪沈時染運氣不好,非要走那條路,撞見了我的好事,我只能這麼做了。”
爸爸踉蹌着起身,幾乎快要站不住。
他怔怔的看着沈月月,突然想起以前被忽略的細節。
自己女兒的倔強,沈月月的哭泣,以及突然壞掉的監控,明明都是陷害人的標配。
可他居然眼瞎心盲的沒有認出來,還將自己的親生女兒送進監獄,他怎麼能這麼做......
爸爸的雙手都在顫抖,媽媽也握着胸口,滿眼悔恨的看着沈月月,爆發出一聲聲淒厲的哀嚎:“我的女兒啊!我的染染,她在哪啊!”
6
我醒來的時候,是在醫院的病床上。
我嚐試着去按呼叫鈴,但身體裏傳來的劇痛卻讓我冷汗直冒。
“醒了?”
一道熟悉的聲音突然傳來。
我尋聲望去,就見江晚棠正站在門口,手裏還提着一個保溫盒。
見我醒來,她眉眼之間的憂愁才漸漸消散。
“當初打我的時候不是挺厲害的,現在怎麼不知道反抗了?”
“我早說了,你那個堂妹不是什麼好東西,你還不信,現在被她們欺負成這樣,還得靠我替你討回公道!”
她滿臉恨鐵不成鋼的看着我。
我卻眼淚一顆顆滑下,抱着她的胳膊說道:“晚棠,我好想你。”
再次見到江晚棠,我的記憶瞬間就被拉進三年前。
那是我剛進監獄的時候,第一次遇見江晚棠。
她是江氏集團的大小姐,被江家的私生子誣陷頂罪。
罪名比我故意損壞她人財務還要荒繆,竟然是偷盜江家機密文件。
這個原本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沒有在獄中不但沒有受到優待,反而因爲私生子的打點,被人欺凌。
她臉上滿是傷痕,卻總是呆呆的看向遠方。
也是後來我才知道,她是被所有親人聯合起陷害,才是一心求死的模樣。
直到有一次,她僅剩的飯食被人倒進馬桶,衣物被人全部撕碎,她也只是麻木的看着。
任由她們將污水倒滿她的床鋪,連一句話也不說。
看着她那副孤立無援的模樣,我突然就想到了曾經,我也是這樣被人欺凌,被人陷害,才落到這個下場。
理智在那一刻徹底崩斷。
我瘋了一樣沖過去,將那些污穢全部砸在欺凌者的身上,將他們的衣物也全部撕碎。
監獄裏雖然都是亡命徒,但她們這麼做,都是因爲有人答應了,等她們出去就給她們一筆錢。
但看着我玩命的模樣,她們怕再這樣下去活不到出獄,所以才放下狠話退開。
我轉身狠狠扇了江晚棠兩巴掌。
“不會反抗嗎?被人誣陷不會找證據嗎?”
“你這樣自暴自棄有什麼用,只會讓陷害你的人開香檳慶祝!”
她似乎是被我打醒了。
從那以後就開始反抗,我們也在以後成爲了最好的朋友。
她的能力遠在我之上。
憑借着之前留下的記錄,最終成功翻案。
第三年出獄的時候,她拉着我的手說:“沈時染,你那個堂妹不是什麼好東西,你爸媽也不是。”
“你聽我的,等到出獄以後就去找我,我保你以後衣食無憂!”
而她說的每一句話,如今都在一步步兌現。
她將所有的證據都送進警察局,才換來給我清白的機會。
我看着電視上沈月月被帶走的畫面,有些不可思議的看向江晚棠。
“你現在這麼厲害了?”
江晚棠沒說話,只是傲嬌的別過頭,示意我繼續看。
畫面裏,我的親生父母,那對寧願相信外人,也不願意相信自己親生女兒的夫妻,正頹廢的坐在椅子上。
我爸仿佛一瞬間老了十歲,耳邊都是白發。
我媽則是在她旁邊哽咽,眼底滿是悔恨。
我躺在床上,看着這一幕,沒有想象中的感覺,心中只有無盡悲涼。
7
更讓我震驚的時,我爸媽不但沒有追究沈月月的責任,反而主動籤署了諒解書,給她交了巨額罰款,才在開庭前,將沈月月帶回家。
而沈月月被帶回來的那一刻,就臉色慘白,額頭上都是冷汗,聲音顫抖的說道:“伯父,伯母,你們聽我解釋。”
“我是真的沒想到會害死姐姐,我只是想要給她一個教訓,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現在。”
“我知道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求求你們原諒我,就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爸爸面無表情的走到她面前,手上的棒球棍還閃着寒光。
沈月月立馬被嚇得渾身都在顫抖。
“伯父,我是真的知道錯了,求求你,看在我爸爸的面子上,就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啪!”
沈月月的話音剛落,爸爸就突然抬手,狠狠的朝着沈月月打去。
她被打的身子一歪。
“伯父......”
爸爸卻恍然未覺,舉起棒球棍就一下,又一下的打了下去。
直到她被打的渾身青紫,嘴角有鮮血滲出。
我媽才滿臉惱怒抓着她頭發吼道:“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的親生女兒!”
“我一定會讓你給我的女兒陪葬!”
事到如今,沈月月的眼中只剩下絕望。
她放棄了求饒,冷笑出聲:“讓我給沈時染賠葬?”
“別忘了,是誰逼着她認罪的,又是誰讓她監獄的!”
“那天我過生日,是你們羞辱她下賤,上台不得台面的東西,甚至連事後,你們不僅沒給她發工資,還讓她徹底沒了工作!”
“也是你們,拿錢想要給她一個教訓的,如果說要陪葬,也應該是你們給她陪葬才對!”
爸媽被氣的渾身顫抖,抓起手裏的東西就向着沈月月砸去。
“我們都是被你欺騙的!”
“如果不是你騙我們,我們怎麼會這麼對染染,這一切都是因爲你!”
“因爲我?”
沈月月徹底瘋癲,她站起身,指着我爸媽說道:“是因爲你們,如果不是因爲你們一次次站在我這邊,沈時染怎麼會死。”
“你們不過是因爲事情暴露,才迫切的想要找一個發泄口,想要推托責任罷了!”
回應她的,是更加狠辣的毒打。
而當警察趕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沈月月的屍體,還有爸媽渾身的血跡。
8
而等我們再次見面的時候,是在醫院的走廊上。
我來醫院住院復查,而他們則是在警察的監督下做入獄的檢查。
只是四目相對的那一刻,爸媽絕望的視線突然有了希望。
“染染!”
“媽媽的染染,真的是你!”
媽媽激動的沖了過來,聲音都在顫抖:“媽媽就知道,就知道你肯定沒死......”
“媽媽這麼多天一直在祈禱,祈禱老天爺能夠讓我再見你一次,如今終於實現了。”
爸爸也哽咽的說道:“染染,當年的事情,是爸媽錯怪了你,爸媽已經爲你報仇了,你願不願意原諒我們?再喊我們爸媽?”
她們似乎格外期待,就連聲音裏都帶着前所未有的卑微。
我看着她們,眼底卻再沒有半分波瀾,只是平靜的說道:“不好意思,你們認錯人了。”
“沈時染已經死了,從你們不相信她的那一刻,你們就沒有任何關系了。”
“不,不是的!”
媽媽滿臉悲痛。
“染染,爸媽以前都是被沈月月迷惑了,所以才那麼對你的,但是爸媽真的知道錯了,求求你,再給爸媽一次機會,讓爸媽好好補償你好不好?”
“補償?”
我嘴角劃過一絲冷笑。
大概所有東亞的孩子,都在等爸媽的一句道歉,可當他們真的肯道歉的時候,我們卻早已經不在需要。
“不用了,你們已經毀了我的人生,就讓我們從此別過,以後都別在見面了。”
我轉身離去,向着自己的病房走去。
夕陽西下,窗外的雪花再次落下,看着他們被壓上警車的背影,我再次流下來眼淚。
而我的身後,江晚棠正抱着一束鮮花,激動的問道:“沈時染,下雪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冰雪大世界?”
我看着拿束嬌豔欲滴的花朵,佯裝爲難的說道:“怎麼辦啊,我沒有錢,不能跟你一起去。”
“多大點事,我的錢就是你的錢!”
“從今天開始。”
“不!從現在開始,有我一口飯,就有你一口湯喝!”
“真的?”
“我什麼時候食言過?”
“從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