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周自雋抱起程煙煙,冷冷看了她一眼,轉身就走。
海風卷來程煙煙帶哭腔的聲音:
“我的肚子好痛,我們的孩子......”
江挽月想起自己和周自雋相識兩年,結婚三年。
每次親密前,他都會仔細做好措施,溫柔地吻她:
“等一切都準備好,我們再要寶寶。”
他戴套的樣子她看了無數次。
年初,他們終於開始備孕。
驗孕棒顯出兩條紅線那晚,她激動得手指發顫,第一時間打給他。
電話那頭,他聲音裏有真實的驚喜:“等我回來好好慶祝,挽月。”
可一場意外,帶走了那個小生命。
而現在,程煙煙懷了他的孩子。
甲板上的人散了,江挽月沒開燈,窗外從漆黑到泛白,門從沒響過。
天亮時,她摸出手機。
瑞典,哥德堡,一個陌生的城市,簡介裏寫着“居民邊界感強,注重隱私。”
江挽月點擊付款,很快短信便發到手機上:
“您已成功購買一月後飛往瑞典哥德堡市的機票。”
門就在這時開了。
周自雋帶着一身疲憊進來,聲音沙啞。
“孩子保住了,但也因此胎象不穩,醫生說要絕對靜養,不能再受刺激。”
他手指揉着眉心:
“昨晚的事......算我求你,去跟她道個歉,讓她安心。”
他頓了頓,像在斟酌更軟的詞。
江挽月卻點了頭:“好啊。”
她轉過臉,臉上沒什麼表情:“我去道歉。”
周自雋愣了下,但最終,都被對程煙煙的心疼取代:
“你能這麼想就再好不過。”
餐廳裏,程煙煙面前放着一碗熱氣騰騰的湯。
江挽月走過去,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昨天不小心碰到你,不好意思。”
程煙煙立刻站起來,眼眶說紅就紅:
“沒事的姐姐,我只是害怕你討厭我。”
她伸手要來抱江挽月,動作間手肘將湯碗撞翻。
滾燙的湯汁全潑在江挽月腿上。
程煙煙驚叫着後退,撞進疾步上前的周自雋懷裏,
“我不是故意的,自雋,我好怕。”
周自雋摟緊她:“沒事。”
他沒看到江挽月瞬間紅腫的腿。
他眉頭蹙緊,專注的看向懷裏的女人,語氣帶着疼惜:
“快叫醫生,看看煙煙有沒有受驚。”
江挽月站着沒動。
燙傷的地方火辣辣地疼,像皮肉被活活剝開一層。
她能感覺到水泡在迅速鼓起,黏溼的褲襪緊緊扒在傷口上。
曾經,他也是這樣保護她的。
去年的一個冬天,她在廚房切水果時不小心劃了道小口子,血珠剛冒出來,周自雋就沖進來,一把攥住她的手,臉色都變了。
他親自給她消毒包扎,動作輕得像對待易碎品。
那天下午,他就讓管家把家裏所有刀具都換成最安全的款式,還嚴肅地囑咐她:
“以後這些事讓傭人做。你哪怕受一點小傷,我都受不了。”
那時他眼裏的心疼,真實得讓她以爲能持續一輩子。
江挽月彎腰,撕開黏在傷口上的布料,剝離的瞬間,疼得她眼前發黑。
可她沒出聲。
只是沉默地打開藥箱,拿出雙氧水,燙傷膏和紗布。
她蹲在地上,消毒,塗藥,她手很穩,仿佛燙傷的不是自己的腿。
其實沒有,只是心死了,身體再痛,也就沒那麼難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