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臉上的巴掌印還燒着，門鈴就響了。
王桂芬瞬間從地上彈起，胡亂理了理頭發，強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去開門。
門外站着她的年級主任，面色鐵青。
“劉主任，您怎麼來了？快請進。”
父母瞬間換上恭敬惶恐的嘴臉，把人讓進來。
劉主任沒坐，掃了一眼狼藉的客廳和我臉上的紅痕，眉頭皺得更深。
“王老師，今天我來，是代表學校工會進行家訪，關於你在永輝商場偷竊的具體情況。”
母親聲音發顫：“就是、就是一點小誤會......”
“小誤會？”劉主任聲音沉下去，“超市提供的監控很清楚，你三次將粉底液藏進手提包。人贓並獲。對方考慮到你是教師，才沒報警。”
父親趕緊遞煙，被推開。
“王老師，”劉主任語氣凝重，“這事可大可小。一旦鬧大，別說工作，你的教師資格證都保不住！校長很生氣，讓你停職反省，等最終處理！”
父母臉色煞白，腰彎成了九十度。
“是是是，我們一定深刻反省！給學校添麻煩了！”
“求學校再給桂芬一次機會！”
卑躬屈膝送走劉主任，門“砰”地關上。
母親臉上的討好瞬間消失，隨後竟然變得扭曲。
她猛地轉向我，唾沫噴了我一臉：“都是你！要不是你在外面做那些丟人事，我會心煩意亂？我會去拿東西？都是你這個喪門星害的！”
父親坐到沙發上，點燃一支煙，狠狠吸了一口。
煙霧繚繞裏，他開了口，聲音沒有半點起伏：“你媽這事，需要一件更熱鬧的事蓋過去。鄰裏鄰居都被你的醜事吸引了，就沒人議論你媽了，正好。”
我氣得渾身發抖，血液都涼了。
“所以，造我黃謠，逼我回來，就是爲了用我的名聲，去填媽偷東西的坑？你們一次次毀我工作，毀我名聲，現在連最後一點清白都不給我留？”
“什麼叫毀你！”母親尖叫，“我們生你養你，你的命都是我們的！用你一下怎麼了！”
梁耀祖的房門又一次“砰”的一聲被用力推開，他舉着手機，對着那頭不耐煩地吼：“吵什麼吵！沒聽見我家都快炸了？一會兒再打！”
我看着他，從頭到腳，AJ鞋，耐克外套，最新款蘋果耳機掛在脖子上。
都是我父母堂堂正正花錢買的。
一股惡氣直沖頭頂。
我指着梁耀祖那一身：“偷東西是爲了我？那他的呢？他的鞋，他的衣服，他的手機，哪一樣是偷來的？爲什麼他就能用新的、買的、幹淨的！我就活該用你們偷來的髒東西，背一輩子的黑鍋！”
梁耀祖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上下打量我，嘴角一撇，嗤笑出聲：
“姐，你跟我比？你是個女的，爛了就爛了。我是個男的，沾上偷竊這種污點，我這輩子就完了！能一樣嗎？”
“轟”的一聲。
腦子裏那根一直繃着的弦，徹底斷了。
這個家，從裏到外，早就爛透了。
他們不覺得有錯，他們只是覺得我不配。
好啊。
既然你們覺得偷東西這麼理所當然，既然你們覺得我的名聲清白一文不值。
那就讓你們偷個夠。
